《忘川》清晨小雨

4、四

　　“大胆凌子瑜，原来你违背天条独自下凡竟是为了这个小妖！”霎时间天雷滚滚，乌云密布，一道男声从天传来。

　　凌子瑜抬头仰望天空，立于云端之上的人正是他的死对头，封御天神……

　　小川跟着他一起望去，却只看见乌灰的天空，哪里来的神仙啊。

　　“子瑜……”他虚弱开口，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几乎将他身体撕裂。

　　“川，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来。”扔下这句话，凌子瑜便飞到了天上，站在封御天神面前，目光如炬，杀意重重。

　　“王母已经知道了，正是令我下凡来将你带回去问罪，你不要抵抗，速速跟我回去！”封御天神严声说道。

　　凌子瑜看着他，有些乞求道：“等一会，待他熬过劫，我便回去领罪。”

　　“不行！王母命令岂能违抗，下面的妖只是个普通的小妖，生死与你何关？不要去管他，快与我回去！”

　　“呵呵……”凌子瑜笑笑：“什么叫与我何关？今日我偏要陪着他一起渡劫，还请封御天神回去禀告王母，等我回去自会请罪！”

　　“凌子瑜，你不要逼我！”天神依旧不依不饶，直厉声威胁道。

　　“还请天神通融。”凌子瑜抱拳，说罢便回到小川身边，与他一同历劫。

　　“好你个凌子瑜，待我禀告王母娘娘，看不把你打入凡尘，受生老病死之苦！”封御天神默念，狠狠看了一眼两人边转身离去。

　　“子瑜，你是天上神仙，不该与我这妖精在一起，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挺好的，能应付得了……”

　　“住嘴！”凌子瑜抱着他，温声说道：“放心吧笨蛋，我没关系，等你度过了劫难，我便回去向王母和玉帝请罪，让他们把我罚下来，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不要！”小川大叫：“你怎么可以为了我放弃神仙的身份？我不要你这样……啊！”疼痛感传满全身，令他忍受不得，痛苦万分。

　　“川……有我陪着你，挺过来！”凌子瑜也心痛，他只能抱紧他，给予他言语上的支持，因为任何人在渡劫的时候，外人都帮不得，除非……

　　整整三天三夜……

　　小川痛得昏死过去，又痛得醒了过来，不断如此，刻刻重复。凌子瑜熬红了双眼，却还是守在他身边，喂他喝水，支撑着本体，要知道，花一旦离了水，便会立刻枯萎，直至死亡……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直直劈了下来，打在两人身上。凌子瑜知道，王母来了……

　　“你为何如此执着？”从天空中传来一道女声，是王母。

　　“为了情，只一见，我已倾心，愿为他付出一切。”凌子瑜抬起头，望向苍天。

　　“情？你大可以在天宫选一位公主，结成良缘，这又是何苦？”

　　“我不是说了吗，一见倾心而已，误终身也罢……”凌子瑜看着怀中昏死过去的人，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如此温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他，随我回去，我便当这事从未发生，你，还继续做你的上仙，逍遥度日……”

　　“不必了……”他打断王母的话，摇头道：“不必再劝我了，我意已决，我心已附，再说了，留下他一人，他该多孤单，所以我要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你这是自找苦吃！”王母震怒了，厉声道：“你可知，他在地府的生死册上只还有一日性命，今日日落之后，便是他灰飞烟灭之时，他注定挺不过这次劫难。于一个花妖而言，一千岁，已经很长了，他该满足了。”

　　凌子瑜震惊，他知道王母是不会欺骗他的，也就是……

　　他苦笑，终是抵不过命运，终是不能实现他予他的诺言……

　　“日落以后，他死去，你若改变想法，我依旧不计较你什么，你好自为之……”王母说完这句话后便领着一众天神走了。

　　小川依旧未醒，只有丝丝微弱的呼吸还告诉着他，他还活着。

　　日落西山，只留下一角残余，似血般刺眼。

　　渐渐的，那抹残阳消失了，紧接着的便是乌朦朦的云，逐渐变黑。黑云中有光闪过，伴随着滚滚雷声，下起了瓢泼大雨。

　　就快来了……

　　凌子瑜依旧看着小川，将他的模样深深映在脑中，无论如何都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