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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绿云罩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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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红月只觉脉门一麻,猛然松了手,整个人被宋祖官抱起来。
茗君气红了眼,脱身之后捡了鞭子狠狠的抽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宋祖官一缩身将怀里的人裹紧,自己硬生生的用身体接了这鞭。
茗君拼了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宋祖官的烟色裘袍中间断开,一道血红的印子直接连到后颈,再从后颈转到下巴。
陈四少心一惊,忙将茗君捉到自己身旁按倒赔罪,实则保护她,因为世子的护卫各个抽刀上前欲将茗君拿下。
“闹够了是吧。”宋祖官的声音毫无波澜,冷冷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红月知道闯祸了,任由宋祖官抱着上马,扬长而去。
十天后
三合镇的别馆大厅里,江红月一脸凝重的坐在上座,堂下依次站着宋祖官的两个结拜兄弟高权秦和钱穆,这厢还有陈四少和茗君。
江红月身上的鞭伤开始结痂并无大碍,可宋祖官的鞭伤就不那么乐观了,他每天趴在床上,脸色阴沉不和任何人交流。
国公爷时不时派人来查看祭拜进度。
江红月是正妻,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主事,好歹把宋祖官受伤的消息压住了。
茗君似乎收敛许多,尤其得知对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红月郡主更是吃惊。
江红月倒是大方,当什么事没发生过。
不过,她还是觉得茗君望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抹怨,她再不敏感也明白那是什么,就好像那个陈四少望着茗君的时候,眼神也是幽怨。
唉,真乱。
“大哥,杜芊芊那边就拜托你了,世子不能露面,劳烦你带她转转,然后打发她走人。”
宋祖官的表妹杜芊芊得知国公府一行人来三合镇也恬不知耻的赶来,江红月怕她坏事,只好派高权秦看紧她。
“二哥,我外面备了些三合镇的土特产,劳烦你走一趟带回国公府,就说一切顺利,请国公爷和夫人放心。我准备的了三份,你自己留一份,剩下的劳烦送到高大哥家去。”
钱穆一愣,难道是他听错了?什么时候红月郡主开始为别人着想了。
屋里剩下陈四少还有茗君。
陈四少不停的喝着茶水缓解尴尬,目光在红月郡主和茗君之间来来回回,生怕两人再打起来。
茗君脸色阴沉,情敌已经有一个了,她可不希望再来个杜芊芊凑热闹。
江红月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疑虑。
“世子应该是委托你们调查邓户的吧,难道我搅了你们的局?”
见茗君没有开口的意思,陈四少只好陪着笑脸解释。
“事情源于一次醉酒闹事,这几个惯偷借着酒劲想和大贼头拆伙,说是同村的邓户在外地入了拜火教,还成了长老,他们打算南下投奔去,只干最后一票大的就走。”
“原来是这样。”
江红月彻底明白了,原来陈四少和茗君是想给这伙贼人送一大包银子当路费,然后顺藤摸瓜去找失踪的邓户,没想到被自己的“见义勇为”给搅局了。
陈四少摆弄着折扇,也不考虑现在都入冬了,“郡主大可放心,这几个贼人同意将功补过,过几天就南下帮官府查邓户的消息。”
江红月有点纳闷,“这伙人醉酒闹事的细节官府怎么知道。”
茗君第一次开了口,“我们有线报,是个书生,写了张状纸就走了。”
江红月喃喃自语:“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陈四少起身一揖,“哎呀,郡主真是聪明,等我们再想去查这个书生的时候人家云游去了。”
江红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这个陈四少不是陈阿四,可她始终摸不出他的路数,眼下还得指望他们,纵使心里讨厌也不好得罪。
转眼已到午膳时间,江红月起身告辞,抬眼见茗君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想想天下单相思的都是可怜人。
“你们留在这里用膳吧,再给世子问个安。”
茗君一脸欣喜,万福道谢,旁边的陈四少倒是意兴阑珊。
唉,一个情字真是扰人。江红月轻笑。
回到后院,美妞叽叽喳喳的跑过来。
“郡主,你的胎记好像浅了。”美妞将铜镜塞给江红月,示意她看,“郡主打算什么时候道谢?”
江红月背一僵,“道什么谢?我也没让他替我挨鞭子。”
“那郡主为什么不在他醒着的时候去看他,每次等人家睡了才偷偷去塞被子?”
江红月将腊梅放进花瓶里,有点心不在焉。
是啊,为什么怕见他呢?江红月不想追究,也不敢深究。
“郡主,你打赌赢了。”
“别提打赌的事了,尴尬死了。”一提打赌江红月就有气,宋祖官本想把女捕头茗君介绍给她认识,结果她把人家手臂给卸下来了。
江红月伸手拉过美妞,“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你还没嫁人,若真是落下疤,我岂不是欠你未来夫君的。”
美妞一板一眼的说:“我的一生都是郡主的,不能嫁人。”
“那要是我让你嫁人呢?”
美妞一脸费解的望着江红月,“我是发过誓的,这是规矩不可以破。”
江红月望着美妞若有所思:她是什么时候发的誓,和谁发的誓?又是谁定的规矩,破了会怎么样?
江红月没有问出口,她等待某天美妞自己来回答。
估计茗君一行人走了,江红月抱着梅瓶往宋祖官的院子走去。
路过西跨院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嘿,奇了,这不是舒敏夫人的院子吗?
江红月惦着脚,慢慢往假山边靠,刚好听的清清楚楚。
“不要再来了,求你!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这是舒敏夫人的声音。
“你本来就是我的人,都怪我没本事。”
江红月听到男声的时候,着实惊了。
怎么是他!他不是走了吗?
“表哥,这都是命,不是你我的错。”
“我们私奔吧,带着孩子,我私下里攒了好多银子,一定让你母子一生无忧。”
“表哥,你别说傻话了,以后也不要再相会,世子和我多年不圆房,若不小心再怀上我就真没办法了,上次还是我灌了他一壶酒才瞒天过海,咱们的孩子才勉强有名分。”
“不要,我不要,我放不下你,这辈子都不放。”
江红月不敢再听,心里自我催眠道:我是一块叉烧,我什么都没听到。
宋祖官虽然妻妾成群,可还是被戴了绿帽子,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
江红月满怀心事来到宋祖官的床前,无端觉得很心疼。
其实,宋祖官每天都在装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忸怩什么,这些天来他不与人交流,只不过是和自己闹别扭而已。
他想劈头盖脸的骂江红月一顿,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嘲笑自己:谁让你傻了,那种程度的偷袭根本伤不了你,你只是不想让她受伤而已。
可他心底又有一个声音说:她都已经丑成这样了,你怎么能忍心再让她挨鞭子?
这厢江红月坐在椅子上假寐,根本不知道宋祖官心里怎么个翻江倒海,她还想着舒敏夫人偷情的事呢。
两个人各怀心事,捱了半个时辰。
宋祖官捱不住了,今天江红月来了就唉声叹气,他不免有些好奇。
“我口渴。”
江红月闻声吓了一跳:“啊,你醒了?清茶还是白水?”
“清茶。”
宋祖官爬起来,后背火辣辣的疼。
“你别动,我来帮你。”
江红月手忙脚乱的堆起枕头,尽量让宋祖官舒服些。
服侍过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给我看看你伤。”
呃——
宋祖官这个要求把江红月吓一跳。
怎么看,伤口从肩膀直接到左胸,男女有别,这算怎么回事。
江红月决定装傻充愣来搪塞这个无礼的要求。
“你过来蹲下,我看一下就好。”宋祖官招了招手,好像谈论天气一样。
江红月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再扭捏就小家子气了,再说宋祖官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自己这点料他在不在意还另当别论。
“你蹲这,把幔帐放了,万一小厮闯进来可不好。”宋祖官轻轻指挥着。
江红月心里一暖,这般贴心忽然让她鼻子有些泛酸。
一切都按照宋祖官的指挥,江红月轻轻拨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伤疤,虽然裹着布,可长肉的时候还是很痒。
宋祖官眼观鼻,鼻观心,多余的地方不看,仔细的检查着伤疤,眉毛拧成一团。
“看样子要留疤了,不过你坚持涂药膏,估计过两年就能长开了。”
江红月双手抱膝坐在宋祖官的靴子上,觉得暖暖的,她将头搭在床边方便宋祖官检查。
“不可以吃辣椒,什么时候疤痕彻底不痒了才可以痛快洗澡,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江红月半眯着眼睛,轻轻点头,任由宋祖官帮自己整理好衣服,心里想着舒敏的事,暗自为他鸣不平。
宋祖官索性也趴下,将头凑在江红月旁边,两个人就这么头挨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一阵阵睡意袭来,江红月竟然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宋祖官的手握着,着实吓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