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
晚上下班后，伊谷春买了些水果，来到了医院。询问了医生，他便来到了小尾巴的病房外，敲门进去后，辛小丰明显愣了一下，他根本想不到伊谷春竟然会来医院看望小尾巴。
在他的认知里，伊谷春好像就是个工作狂人，除了工作，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他们警区的人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私生活，都非常好奇他私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可今天，他竟然做出了这么有人情味的探病义举，怎能不让辛小丰惊讶，以至于在最初的几秒中他除了望着伊谷春，再无其他举动。
伊谷春进来把水果放下后，完全无视辛小丰讶异的目光，只是一直紧盯着坐在旁边的陈道，不发一言。没有人会喜欢被人一直这么面无表情的盯着，更何况还是伊谷春那样冷冷绝绝的眼神。
陈道被他看的发毛，心底不自觉有些发怵，他尴尬的站起来，似笑非笑的望着辛小丰，局促的说：“小丰，这是？”
辛小丰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哦。这是我们头儿，伊警长。”
“您好，您好，麻烦您过来看小尾巴。”陈道连忙伸手致谢。
“没事。”伊谷春跟他握了一下手，淡淡说道。然后像想起什么似得，又似无意的问道：“你是？”
“我是小尾巴的爸爸，跟小丰一样。”陈道笑着说。
伊谷春点点头，又望了一眼陈道，然后将目光转到辛小丰身上，平静的说：“你跟我出来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辛小丰跟了出来，发现伊谷春正在楼梯转角处等他。辛小丰过去，伊谷春望了一眼他，然后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后，递给辛小丰，接着又给自己点燃一支，吞云吐雾起来。烟熏雾撩中，伊谷春望着辛小丰朦朦胧胧的面孔，随意问道：“医疗费多少啊？”
辛小丰吸了一口烟，望着伊谷春，眉头有些紧锁道：“差，差一点。”
他对伊谷春始终存有一丝害怕，对他的问话，从来是据实以答，不会撒谎，一是觉得没必要撒谎，二是觉得即使撒谎，也瞒不过伊谷春，伊谷春眼睛一瞄，就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所以他不愿以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很累。
伊谷春看了看他，又吸了一口烟，然后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建行卡，直接递给辛小丰，看不出情绪的说：“这里有一张卡，我平时对钱也没个概念，也很少存钱，里面好像有三万多一点，你先拿去。”说完，就望向窗外。
辛小丰望着那张卡，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淡淡的说：“不用了，我能凑到。”
伊谷春转过头，皱了皱眉看着辛小丰，然后加重语气说：“拿去。”
辛小丰迎着伊谷春的目光，定定的说：“真的不用了，要是哪天真需要了，我会向你开口的。”
伊谷春有些惊奇，也有些生气，但也知道辛小丰的倔强性子，便置气似得又把卡揣回裤兜。
然后也不说话，就望着辛小丰。
辛小丰有些不习惯被伊谷春死死盯着，便望着旁边，吸完烟后，惯性的用拇指和食指捻灭了烟蒂。
伊谷春又见他那个动作，眼睛顿时警惕起来，心里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声音，高声说道：“后天来上班，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警区现在事情太多，少了你，不行，听见了吗？”
辛小丰本想拒绝，却又确实不太好意思，就沉默着，没有说话。
“听到了吗，来上班？”伊谷春吐了口吐水，斜着眼睛望着辛小丰，高声说道。
“知道了。”辛小丰面无表情的答道。
伊谷春又望了他一眼，交代了几句别的，就离开了。
辛小丰望着伊谷春大步离去的洒脱背影，一向如死灰的冷心竟也不由得感动温热起来。
这么多年来，因为从来没对明天抱有幻想，所以他一直不亲与人，不近与情，只是埋头于任何高危或有益于人民大众的各种工作，以及搜索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所以，一直以来，也从来没有亏欠过任何人的任何钱财，任何情意。但也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和情感。就这么以与全世界都无关的姿态自顾自的活着，不给人留下牵挂，也不牵挂他人，免得到时，难分难解。
可真正等到大事急事乍临，他才发觉自己竟然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开口救济，也没有人可以寻求支撑，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尾巴躺在冰冷的病房等待救治，自己却无任何能力为其凑齐所需的医疗费用，只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四顾茫然，四处碰壁。
可是，突然出现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在辛小丰心里，甚至是敌对身份的人，不问缘由，不曾犹豫，就放心把多年全部存款借与自己，单是这一点，就不能不让他在无路可走人情冷寒之际感到暖暖的感动。
更何况，此人还是别人眼中，私下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的伊谷春，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更是让辛小丰在感动之余，也有些疑惑。可是，即便如此，即便自己目前在需要钱，他也不能拿伊谷春这笔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还清这笔钱尚且不说，单是因这笔钱，好像他与伊谷春之间便有了莫名联系的感觉，也使他不能接受。一是他不愿与伊谷春私下有任何关系，二是他也不愿等事情全部揭晓后，伊谷春发现自己曾救济过这么一个凶残恶毒的他，从而厌恶鄙弃曾经的自己，毕竟他是那么一个正义无私，以惩恶扬善为己任的国家机构人员。他的使命与自己的所作所为正是势不两立，天生敌对。
思及此，辛小丰突然有些....惭愧，惭愧自己曾做的事。
伊谷春走后的第二天，小尾巴手术后第一次醒了过来，经医生检查后，说是手术很成功，先用药物治疗一段时间，然后，就可以进行第二期的手术。
只是，目前他们的手续费已经欠下一万有余，陈道又向他的朋友们七七八八借了六千块钱，但是考虑到接下来的药物，生活，以及日常开销，那六千块钱就暂时没有先垫手术费。医院虽然对他们的情况表示同情，也已宽限了几日，但是如今是真的不能在宽限下去了，医生告诉他们，必须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把已欠下的手术费缴上，不然会很麻烦。
辛小丰应答后，低着头考虑到底去哪里先筹得这一万块钱，难道真的要向伊谷春开口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