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星空下》持尘

29、这片星空下

　　这一夜时唯睡得很踏实，没有再做噩梦。生物钟很准时的醒了，时唯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几斜，她背对着季延川，蜷缩在他怀里，他的手搭在她腰上，握着她的手，被窝里很暖，手心里焐出了汗。

　　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耳边传来带着惺忪睡意的一声“嗯？”，酥酥麻麻的，心痒痒的。身后动了起来，他被她吵醒了，时唯翻了个身面向他，看着他笑，“醒了？”
　　手在她腰上轻揉了几下，浅浅打了个呵欠，“嗯。”
　　感觉还没睡醒的样子。
　　时唯把脸靠他怀里，闭上眼睛，“还早，再睡会儿。”
　　手却不安分起来，从她背上移到前面，从松垮的睡袍领口进去，时唯轻哼了声，“大早上的，别发毛病......”
　　低哑声线让人沉醉，“就一下子，很快。”
　　时唯：“......”

　　汗津津的一早上，又洗了个澡，这回时唯怕他又闹，关上浴室门死活不肯再让他进去同洗。
　　洗完澡靠他怀里，拉他手过来玩，这男人的手指怎么可以长的这么长？时唯的手指很纤细修长，手掌贴着手掌一比，差一大截。季延川顺势包住她的手，低头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笑，“这手我不介意握一辈子。”
　　这手宽大温暖坚硬，如同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别说一辈子，一辈子太长，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事情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下一秒告诉我这是一场梦，我也要牢牢抱住这份幸福感。”时唯凑上去亲了亲季延川的脸颊，“我是一个有点悲观的人，幸福来的太快，总担心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过去的二十八年里，幸福这个词语从来和我无关，我也从不觉得真正快乐，直到遇见你。”

　　“季延川，你是这样这样好的人，我相信，在你的生活里，你也一定是一个耀眼夺目绽放光芒的人，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很多，这样好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我不知道这是馈赠还是......”
　　话还没说完，嘴巴被男人强大的气息侵占，“我没有那么好，没有，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当我们相遇，就像两块裂痕吻合的拼块，找到了彼此。”

　　向艺和温坚起床在走廊上碰到。
　　温坚：“昨天伍爷好像没在房间里。”
　　向艺昨晚一回来就睡去了，“你大半夜去找伍爷什么事？”
　　“我就告诉他，杜小姐被大少的人送回国去了。”
　　“不能打电话吗？”向艺道。
　　“打电话他关机啊，不然我就不会去他房间敲门了。”
　　向艺不以为意：“也有可能睡着了，不然他能去哪里？”

　　正说话间，前面几步远处，门打开，季延川走出来，紧随其后，时唯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向艺和温坚口里的瓜掉落地，目瞪口呆状，这这这进展这时速，昨晚他们错过了什么？！

　　时唯率先看见了身后两位，大方打招呼。
　　向艺：“时小姐......伍爷，早早......”
　　温坚：“时唯姐......伍爷......你们早啊......”
　　季延川淡淡扫过这两个快要石化的人，动作自然地揽住时唯的腰，“还时小姐呢，叫嫂子。”
　　于是两个马上改口，叫嫂子。
　　时唯：“怎么觉我的辈分一下子上去了。”
　　温坚连忙说：“嫂子，这样你就觉得压力大了，以后多的是叫你嫂子的，你要hold住啊。”

　　时唯侧头对季延川一笑，“这么厉害？”
　　季延川瞥了眼温坚，没什么语气道，“话多。”
　　揽着时唯下楼吃早饭。
　　向艺朝温坚吐舌头，“话多。”
　　“去你的，”温坚一脚踹过去，向艺敏捷一躲，“鹦鹉学舌。”

　　吃完早饭，时唯说，“带你们去这里最大的广场逛逛，下午我们就进沙漠。”
　　向艺和温坚兴奋死了，嚷着，“广场我们这两天都逛腻了，直接去沙漠吧。”
　　“我还没坐过骆驼呢，嫂子，我们这次坐骆驼吧？”
　　时唯笑说：“给你们备点进沙漠的干货，准备一下。”

　　吃喝拉撒沙漠旅行团都有准备，沙漠晚上冷，时唯打算和季延川看星星聊天做点浪漫的事情，所以必要的保暖工作必须做充足。
　　她为三人推荐了卡夫坦大风帽袍子，既保暖又防尘防沙，骑骆驼穿这个异常拉风，又买了好几块包头巾，各种备用电池、移动电源、湿巾等等，准备充分后驾车去往撒哈拉。

　　到了撒哈拉，有来接他们进沙漠的骆驼队，时值傍晚，虽不如白天那么炎热，日光还是很晒，时唯全副武装，包头巾、墨镜、红色长袍，靓丽十足。季延川坐她后面的骆驼背上，临出发前，时唯用头巾包住他的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戴上帽子，一副西部牛仔的打扮。时唯往他身旁一站，匹配无虞，在这个贫瘠的沙漠如同一道亮眼的风景。
　　接着，向艺和温坚也穿戴好，挑选骆驼上路。

　　时唯挑了为首的骆驼，向艺和温坚自然把第二的位置让给季延川。一行四人，乘着沙漠之舟摇摇摆摆向沙漠深处行进。
　　骑骆驼的感觉和骑马一样，非常颠簸，在沙子里深一脚浅一脚，一个小时的路程下来，身体累的不像自己的。

　　七八点钟，趁着夜幕没有降临，温度适宜，当地人开始做饭的时候，时唯终于扯下头巾脱了红袍子，只穿一身白色拖地长裙，搬出了拍照工具，对不远处光着脚丫踩着沙子玩的向艺和温坚抓拍了几张。
　　扭头看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忙碌的季延川，努嘴道，“我们也来一张？”
　　没等他的回应，时唯调好相机，拉起季延川在沙漠中奔跑，像一朵娇艳明丽的白色玫瑰，冲着身后的男人回眸一笑，咔擦一声，画面永远定格在这幸福的一瞬。

　　时唯牵着季延川的手跑回去看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明媚又肆意，一手撩起裙子，另一手牵着男人，裙摆随着奔跑拉出一个优美弧度，满眼爱意地注视着他。而男人呢，裤腿挽起一节，光着脚被她拉着往前跑，利落帅气的背影前面，是满含宠溺的笑容望着她。

　　时唯对这张照片很满意，“我要好好保存起来。”她又想起之前在海边给他拍的那张照片，“你手机里还没有我们的合影。”

　　她向他摊开手掌，“手机给我。”

　　季延川从兜里摸出来给她。时唯打开锁屏，发现他手机里没有p图软件，也没有美颜相机什么的，算了，颜值高的人就是傻瓜相机也能拍出大片的感觉。

　　于是时唯就用苹果自带的相机拍下了两人作为情侣的第二张合影，保存进季延川的手机里。

　　手机还给他，季延川划开锁屏看到主频慕上她换上的照片。
　　这是表明所属权的意思。
　　季延川弯起了唇角。

　　和当地人吃过晚饭之后分房间。季延川和时唯分在一顶帐篷里，温坚和向艺分配在另一顶，收拾好了行李，时唯把充电源和手机都拿出来，充电是不敢充的，沙漠温度太高，这些带电的东西很危险，唯恐充着充着爆炸。洗澡也算了，季延川端了盆水来洗脸，水也很热。

　　时唯把手烫进去，笑道，“赶快捂热，一会儿降温，冻的你哭。”
　　洗下来，脸上、手臂上，都是沙子，水盆底下一层砂砾。

　　洗完脸，时唯走出帐篷去向艺和温坚房里叫人，“出来看落日。”
　　季延川从另外一顶帐篷里搬出两条椅子，放在帐篷前。
　　他们坐在黄昏的凉风下，西边逐渐冷掉的日头散着光，落在红色的沙子上，在广袤无边的沙漠上，格外雄壮。
　　一直坐到日头完全沉落，天边第一颗星孤单升起。

　　不远处，喜爱热闹的当地人开始唱歌跳舞，邀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起加入。
　　围着篝火拉着手，击鼓声和歌唱声在这漆黑无边的夜里传到很远。

　　跳着跳着，温坚和向艺就发现不对劲了。
　　“伍爷他们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跳舞的呢。”
　　“可能跑去哪里约会了，别管他们了，好不容易高兴一次，让我们尽兴一点。”

　　抬起头，不知何时，月亮升起来了。

　　营地周围的沙子上铺了很多花色地毯，上面放着靠枕，煤油灯光微弱，营造气氛。
　　时唯和季延川悄悄地离开了人群，抱着毯子，借了一辆四驱车，带上拍照工具，乘着夜色开往沙漠腹地。

　　十多分钟之后，营地越来越远，广袤壮阔的沙漠逐渐出现在眼前。
　　这里完全没有人烟，有的只是静谧和广阔，还有遍布整个夜空的星河。
　　安静、深邃、空旷，能听到风里涌动的沙子滑动声。

　　他们关掉了车灯，下车看银河。
　　时唯支好三脚架，找好角度，拍了好几张星空照。
　　拍完以后，在沙丘上铺上地毯，坐下来欣赏这无比美丽的宇宙星空。

　　万籁俱寂，世界仿佛沉溺在深海之中。抬起头仰望苍穹，银河洒落，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漩涡般的星空吸进去。

　　“人这一生一定要来一次沙漠，来到这里你才会知道，和浩瀚的宇宙比起来，人是多么渺小，多么不起眼。”时唯躺下来，枕在他腿上。

　　繁星闪烁，男人微仰着下巴，眼里有比这浩瀚星河更灿烂的光芒。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画面的。

　　时唯抬起手，抚摸他的脸。

　　季延川低下头，目光深邃，包容和宠爱。

　　“是啊，”他说，“是够渺小的，渺小到心里只够容的下这么一个人。”

　　时唯含笑望他。

　　“你知道吗，”他抬手抚摸她的手背，目光深沉，“我从来没有后悔来摩洛哥，如果不来，我不会遇到你，不会知道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时唯：“你以前没有爱过人？”

　　季延川：“从来没有过。”

　　时唯：“你的女人缘不错。”

　　季延川笑了笑，“我不爱她们，她们爱的也只是我的皮囊。”

　　她勾住他的脖子，贴他耳朵低声说，“我也爱你的皮囊。”

　　季延川箍住她柔软腰肢，身体往后一仰，躺在沙子上，时唯趴在他身上，手一指天上，“你看，流星雨。”

　　季延川抬起头，漆黑如同一块幕布的夜空上无数流星划过，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仿佛一朵一朵绽开的烟花。

　　“快许愿。”时唯拉了拉季延川，低下头，双手合握，虔诚的像个圣徒。

　　许完愿望，季延川问她，“许了什么？”

　　时唯神秘一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哦。”

　　转头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时唯闭嘴。

　　时唯无聊地玩了会儿沙子，想起一件事，站起来走向车去，没过会儿折回来，手里多了几个玻璃瓶。

　　她把沙子一捧一捧装进几个玻璃瓶子里，季延川帮她一起装，装好之后把瓶盖旋紧，她把手里装满沙子的瓶子塞进他手里，“来这里的人都会带一把沙子回去，留个纪念。”

　　季延川低头看了眼手里橘红色的沙子，问，“你不留一个吗？”

　　“我上次来的时候带了好多回去，这些送给你们。”

　　时唯两手撑在身侧，半躺在地毯上，仰头望着星空，微弱天光淡淡勾勒她完美的侧脸线条。季延川觉得，美得让人窒息的不是璀璨的星空，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你对摩洛哥很熟悉，是来了好几次？”季延川问。

　　“几乎每年都会来吧，这里确实很美，虽然也有很多不太好的地方，不过你相信吗，撒哈拉是我第二次来。”

　　“哦？”季延川眼里带着兴趣和好奇，“为什么？”

　　“我第一次来撒哈拉就喜欢上了这里的夜空，于是就在这里，”时唯指指他们坐的这块土地，“对着流星许了一个愿望，下次我一定要带上心爱的人来这里看星空。”
　　时唯侧头看向季延川，“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带上了你。”

　　季延川没说话，伸手搂过她，贴着她沾满沙子的头发亲吻。

　　头顶无比璀璨的银河，手可摘星辰的错觉，星光之下，浪漫到流泪的气氛，他们坐在沙丘上拥吻。
　　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的经历，以后或许还会再来，又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但这一刻的浪漫足够他们缅怀珍藏一生了。

　　“你看这些星星，每一颗都有它们既定的轨线，人也一样，在出生之前，我们的轨迹就已经被确定了。”时唯看着季延川，“每个人都为他的使命而来到这世上，你的使命是什么？”

　　“爱你，拯救你，更爱你。”这是他的回答，是时唯听过的最动听最温暖的情话。

　　回去之前，季延川从兜里取出一个钥匙圈，是一个印有他名字的定制钥匙圈，他把串在上面的钥匙取下来，放在时唯手里，“没有戒指，用这个暂时替代一下。”

　　季延川打开她的手心，把钥匙圈套进她的手指。
　　钥匙圈大，她手指纤细，空出很大一圈。

　　他笑笑道：“回国以后，换你一个钻戒。”
　　时唯抬眸看他，“什么？”心狂跳。
　　唇压下来，他带笑的声音，“傻瓜，听不出来我在向你求婚吗？”

　　时唯紧紧把这个写有他名字的钥匙圈攥进手心里。
　　点了点头，“嗯。”

　　“你收下了我的戒指，以后就是我的未婚妻。”

　　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