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天城 2 ...
-
四人花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才慢慢靠近空中的古城，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一样艰难。
百叶特原本还担心米兰达斯的体力是否能够坚持那么久，但前面的男子似乎没有停顿或疲劳的样子，或许也是顾虑到在身后有人，所以咬着牙前进着，完全没有停下来休息或喘气。
前行到大概一半的时候，就能感到空气稀薄和比大地上冰冷许多的气候，夜风不断地呼啸着在他们周围穿梭成强烈的气流，有随时会被掠出去的错觉，夜风太过猛烈，他们不得不紧紧贴在的木梯上，以防随时被强风卷走而摔到地上或落入海中。
飞在空中的洛乐莱原本早就可以抵达目的地，但她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艰难和不安，便多次折了回来，在他们左右两旁挥动着双翼等待着他们缓缓前进。这举动给了一行人少许的鼓励，至少如果落下去，会有人出手支援。虽然很难知道她会不会跟我一起沉下去，丹安自嘲地想到。
一行人又饿又冷，丹安原本还在低低咒骂着，后来也实在累得难以嘟囔而沉默了下去。撒绯起先也不断地胡思乱想，但随着巨人的安静也全力以赴地专注攀爬。
前进，前进，前进，好像也只能有这样的念头，才能抵过满身的冷汗和悬在半空中的恐惧。
他们穿过云层和雾海，大地上的所有事物都变得渺小遥远，到了某种高度，谁都不敢往后看，只能定定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岛屿，渴望着上面有奇迹发生，能仍然有一□□泉，让他们喝点水。
突然，月亮的银色光芒笼罩了他们。
四人继续攀爬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有了周围有了光辉。
“噢……”首先发现到的是撒绯，他被从前面百叶特盔甲上的反折之光给闪晃了眼，转头看去，不觉喃喃说道：“你们看，是满月……”
众人听到了他的惊叹都抬头看去，只见他们位于一片云海之上，在右侧的天空，笼罩着东岸的漆黑乌云逐渐散开了来，透露出朦胧稀少的星光，如水晶银盘挂在天边的月亮，散发着久违的温柔光芒。即使看起来还是非常遥远，但那像是被轻纱笼罩着的淡然光芒，如化身为希望的代表一样，逐渐散开了在阿斯基亚城里所感受到的压抑。
“正好是双月交辉的时刻呢。”百叶特轻声说道，不觉微笑：“我从没觉得有月亮的夜空有这么美。”在海洋上航行了接近半年的时间，看过无数比这个还要美丽的月景，却从来没有这么享受或珍惜过。
“再美丽的景色也不及你耀眼。”米兰达斯在上方自然地接口道：“天上的星辰和双月、黄昏时滚流的彩霞、或照耀在中空的金阳，都没有你的笑靥……”
“继续走你的路！”身后传来了撒绯和丹安闷闷的笑声，百叶特恼羞成怒地抬头骂道。
“还有很久吗？”小王子好心地及时圆场，试图伸出头去望上看：“我们至少接近了吗？”
“我想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银月骑士腾出一只手，拂开了凌乱的头发仰头看着：“我们已经离那些在周围的小岛很近了。赶紧继续吧。”
“想到还要下去就觉得累啊……”丹安嘟囔着说道，他用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希望上面有水，我渴都渴死了。”
一行人继续埋头赶路，洛乐莱在前方好像已经抵达了，总之再也没有飞下来陪伴他们。好在这里的风也没有那么大，反而月明星稀，偶尔有凉爽的夜风吹拂而来，吹散了几人汗水淋漓的燥热。
再往上攀爬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耳边传来了低沉的轰隆隆的声音。
四人转头看去，只见那些漂浮在四处的碎石小岛都已经在他们的周围了。从大地看着似小的岛屿，在接近了实体之后才发现其实很大，有些甚至算是小型的山岩。
“看来米昂说的是真的。”撒绯观察着说道：“漂浮在半空中的这座城，是在更高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让它降落下来了。”
他话未说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便传来的大地的低鸣般一样的巨响，漂在左方的两座零散着的小岛相撞在一起，声响浩大而沉重，在寂静的天空里缓缓地回响着，拉长的石头迸裂声空洞而低沉，如一个沉睡中的巨人翻了身打着哈欠。
“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加快速度。”百叶特观察了片刻之后，又转头仔细看着周围其他漂浮着的碎石或小岛。“这些东西好像都在移动，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威力却是惊人的。”
“我们在大地上也看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也会移动的，不是吗？”撒绯也记起来了，他们当初看到的是城市的反面，后来才缓缓地转了过来：“我们快一点吧，难道木架跟着转移吗？如果……”他没说下去，但其他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除非这阶梯是会动，要不然过度的扭转压力会把木头压碎。
“还等什么，我们赶紧的！”最下面的丹安出声喊道，他洪亮的声音震动在空寂的四周，其他人纷纷回神，再也不打量周围神奇的风景，用出了最后仅剩的一点力气，尽着能力所允许的最快速度往上攀爬而去。
很快地，他们就和岛屿的下端平行而驶了。
米昂的阶梯却没到尽头，似乎是要把他们带到平地之上。丹安伸出手来摸了摸离自己鼻尖一拳距离的石块，它粗糙而干枯，却呈现出深的土色，甚至比脚下的东岸之地还要肥沃；随着他的触碰，无数的泥土颗粒不断地往下掉落；百叶特听到声响，回头挑着眉看向了他，巨人便讪讪地收回了手，继续往上爬去。
终于，带头的米兰达斯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他喘息着说道，回过头来看向的百叶特的脸庞全都是汗水，发梢也湿透了。他用着最后的力气往上爬去，一个跳跃落地，再转身伸手去拉银月骑士。
“噢……”一会儿四个人全都到了地上，先到的三人齐力才把丹安拉了上来，他一踏在平地上就立即双脚一软跪倒在地，随后一个翻身，面向上的往后倒去，在地上躺成了个大字。
“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巨人大声喘息说道：“我甚至可以在这里睡去。”
其他人都没回答他，都同样累得不想开口。就连一路都在期盼快点抵达的小王子也像累垮了的猎犬一样，趴在了巨人旁边，一动不动地让自己平息气息。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就翻了身过来，因为柔软的青草把他的脸颊搔得太痒了。
等等，青草？！
小王子猛地坐起身来，瞪大眼睛看着四周。
“这里有草地？！”他惊讶地打量着。
不仅仅是有草地，这里还有浓郁碧绿的树林，植物的树叶藤蔓混交紧捆在四处，放肆而疯狂的生长成一片墨绿色的海洋。粗大如手臂的藤蔓从周围的建筑和地缝之中环绕交叉而出，细小的无名绿植在任何裂缝之间探出头来；四处各种形状轮齿的大小绿叶，在遥远的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冰冷而淡漠的偏蓝色彩。
其他人都慢慢地反应了过来，他们看向了呈现在眼前的景色，然后，都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来。
在眼前茂密的墨绿植物之上，似乎有许多仍然竖立着的建筑物在其之后。
百叶特向前走了一步，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拨开了一丛丛往外冒的绿叶树枝，其他人立即跟上。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银月骑士拂开一帘垂下的藤蔓。
“噢……”所有人都不觉齐声惊呼。
走出了重重包围在外的树林，这座空中之城的面貌，终于呈现在他们眼前。
“诸神慈悲。”丹安仰着头往四面八方看去：“羽族……犯了什么样的罪孽？才会遭遇这样的灾难？”
“阿拉利亚王城……”百叶特轻轻唤出它的名字，像是在诉说一个被世人遗忘的梦幻。
那座王都，一定曾经有过难以形容的辉煌。
他们似乎位于一座巨大的庭院之中，眼前两旁石壁仍然竖立，上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藤蔓，许多残墙的上方都有被截断拱形穹顶，成串的花叶累累垂下，随风摇曳，上面的精美浮雕难以辨认，似乎是在讲述或记录历史上的重要事项。
在残垣断壁之间，也有许多盛着无数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去的绿蔓的喷泉，以及被树枝和青叶攀爬的满身都是的雕像，大多都被截断或粉碎，支离破碎地倒塌在四处。
其中最让人震撼的，是一个巨大的女神石雕的头，形状非常高大，几乎和竖立在两旁的石壁一样，半张脸在塌下来的时候便迸裂了，许多部分凌乱地散在周围，上面都长满了青苔和植物，另外的半张面容仍在外面，野花杂草爬满了她的鼻子和嘴巴，但容貌仍然清晰，似有似无的笑容仍在嘴边，空洞的眼神似乎随时会动。
“那应该是风之女神，艾奈莫伊。”丹安凝视着比他们大十几倍的石像巨头说道：“羽族奉祀之神，但后来却因为触怒了她而被灭族。”
或许这座雕像是羽族自己推倒下来的呢。撒绯默默地在心里想到。女神的庇护和宠爱也是有底线的。
“我记得米昂说过，这个地方，应该是王都的至圣之殿。也就是整个王国最神圣的地方。”百叶特跳到了一块石头上，想要看到更远的地方说道。
“哪里。我觉得，至圣之殿，应该是哪里。”米兰达斯举手指向前方说道。
周围的建筑整齐成型，全都往前方的中心驶去，在不远处，有一座被摧毁了一半的高塔，静静在月光下竖立着，似乎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主塔高耸入天，或者它曾经是这样的，按照现在留下来的废墟来看，它似乎比一座山崖还要高大。
左右两旁有副塔偏殿的残墙，被砸得高低不一，好像是被从天而降的石块或什么沉重的东西所致。
周围草地凌乱，疯狂地繁茂盛长，但仍能辨识出曾经是被剪裁地非常整齐的圆形草坪。
百叶特往左右看去：“周围这些建筑，应该是通往那个塔，它们组成了圆形，把它保护在中间。还有那些副塔，它们曾经比中心的圣殿还要高，成功地阻挡了来自高处的攻击。”她想了想：“米昂说，这个地方在城市最深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羽族曾经挖得最低点。”
“说到羽族……”丹安左右打量着说道：“那个会飞的呢？”
“洛乐莱？”其他人这才意识到羽女好久没有出现，都往四处看去，但却不见她的身影。
“她早就飞到我们前面去了。这里毕竟是她的族人们曾经的家乡，说不定已经找到了什么，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银月骑士在看了周围半天什么都没见到之后向其他人说道：“我不觉得她有什么恶意，我们先去圣殿看看？”
其他人闻言都沉默地点点头，米兰达斯本来就打算什么都听百叶特的，撒绯因为不能和羽族交流而遗憾又扫兴，所以也无所谓；而丹安则是觉得洛乐莱绝对会拖延他们的时间，听到同伴这么说反而高兴异常，马上兴奋地往前走去。
圣殿的入口于他们所在的地方无法看清，一行人在穿过高达肩膀的野草草坪之后，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悬崖的边缘，下面是难以见地的深渊，高塔在远方的中心，以一座台阶形的石桥连接着两岸。
“真是浩大的工程。”撒绯在和其他人吃惊地打量了片刻之后说道：“这座塔已经够高够大了……”他抬头往上望去：“这石壁……还有那些抵达不同层楼的石桥……这真的是一千多年前的建筑吗？”他原本觉得自家城堡已经够雄伟壮观了，但现在却觉得家乡的建筑在这里简直是太刺眼的对比。
“好精确的建筑。”百叶特也感叹道：“你们看，这个圆圈型的石壁，这么光滑工整，果然不是人类所制吗？”
“这石桥坚固吗？”丝毫不在意同伴们所感叹的东西，丹安只是有点烦躁地踏了踏往下面眼神的石桥：“这些日子要在平地上面行走怎么就这么难？”
“洛乐莱好像在前面……”米兰达斯指着前方一个模糊的身影说道：“我能看到她的双羽。”
“那我们走吧。”百叶特第一个走下去，其他人也急忙赶上。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天城 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