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涧寒荒》孓羽

10、第九章

　　夜近二更,油布帐篷内,悄无声息,一片酣静。
　　倏感手指火灼般刺痛,沐逸扯着嘴角,睡眼惺惺的举手探看,但见那指环绯光萦绕,红如火烙;迷眼徒亮,心惊:有妖魅逼近了!
　　身侧,丹枫双眸闪烁,手中嗜魂发出极细微的呜鸣声;手指比唇,沐逸拉着丹枫小心翼翼的越过众妇儒,动作轻快的掀帐帘而出。
　　月避云间。帐篷外,篝火早已熄灭,清冷凝霜。二人极目四顾,原野沉黯,看似无影无痕,又觉危机潜伏。
　　两道人影晃动,掠过二人,落地。
　　沐逸举右手,冲攸勒夜辰摆摆,示意指环有异状;夜辰微微点头,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当下四人撑起护身界,屏息凝气。
　　稍滞片刻,攸勒似有发现,无声一笑,右手三指压眉心处,默念咒语;眉心中,一道白芒,忽明忽暗。
　　三人机警扫视,开天目透物。突然,几缕青烟自远些的帐篷内仓慌飘出,游散四野。三人吃惊:天目所见,每缕青烟均是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形虚影,影中央各有一团气流浮动的魂魄!
　　半刻不迟疑,三人飞身追击;"切勿毙它!"身后,攸勒用"心灵召唤"疾呼,脚下未顿,移步生风。
　　虚影们惊慌失措,急速逃逸。
　　攸勒身如破空之箭,直直逼近;虚影左右飘忽,欲惑他视线。十指如钩,攸勒指尖紫芒流溢,左手飞速搭上了一个虚影,似吸附之蛆,盘吸手中;御它之势,右手又搭上了另一虚影……

　　血饮先夜辰一步挡在虚影之前,虚影绕过,加快行速。夜辰冷笑,二指比剑,凭空旋划;血饮清啸,剑气顷聚,自上而下,如缚蚕之茧,将它裹入其中……

　　丹枫几番点足，口中轻吟,翩然一挥袖,嗜魂蓝光明耀,一道闪电击中虚影,刹那间,夜空中勾勒出它的斗篷人形;"去吧!"她转动杖顶骷髅头,一条光化之蛇"嗖"地窜出,蛇身如绳,纤细绵长,飞扑缠向人形颈脖……

　　空野中,捕获来的四个虚影扭曲挣扎,束缚之物,紧锁无恙。
　　"沐丫头呢?"夜辰环顾,不见沐逸,皱眉欲寻。
　　一条人影飞落,沐逸直冲他们奔来;一时刹不住脚,撞在嗜魂法杖上,丹枫的手跟着一抖。
　　"抓着一个了!"她笑逐颜开,兴奋的双手比划着身后某处,又略显失落,"只是不知怎么带来。"
　　闻言,众人不解;沐逸尴尬浅笑,摊开手中的灵符,"我用`困天刑'困着它了,可捆不来这里……"声音轻细扭怩。
　　三人忍俊不禁;攸勒晃身而去,稍适片许,拖着一个虚影返来。
　　"沐逸姑娘,麻烦你将它们困在一起,"攸勒笑着指指那五个虚影,又打趣的加上一句,"不必捆,困住就好。"

　　虚影被困六芒内,精疲力竭,奄奄一息。
　　适才攸勒将它们体内所掠的村民魂魄逼出,施展还魂术,悄然救活了那些村民的性命,随即命沐逸用迷迭香使村民们继续沉睡,以免节外生枝。
　　见他一番忙碌,三人不好吱声,负手一旁静候。
　　“这是什么妖怪？”瞟了几眼虚影，沐逸偷偷地问夜辰。
　　“魇魔，”古怪一笑，夜辰张牙舞爪的冲她扮恶，“这东西专门在梦里舐人魂魄，沐丫头，小心哦，睡着了千万别做梦！”
　　瞪他一眼,沐逸鼻"哼"了一声,不屑的撇撇嘴,"当我是白痴啊,魇魔在一千多年前就被修罗军团一举全歼了,"一脸不懂装懂的鄙夷,"虽说修罗军团作恶多端，可灭魇一事，却值得津津乐道。小时候师父讲这些,哄我睡觉来着。"边说，边戳他胳膊，一副“多动动脑子”的眼神。
　　攸勒举步而来,面露倦意;听闻二人之言,淡淡出声,"这是魈,"似在解释，"它们虽也无声无息,摄取魂魄,却与魇魔大不一样；魈只是傀儡，没有思维，获取的魂魄用于供奉。”
　　“魈？”三人睨扫虚影，讶异反问。
　　猛地记起了什么，丹枫一惊,含糊不清地问道：“难道真有这种邪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紫目星灿，攸勒言语沉重。
　　“什么邪术？”沐逸一脸好奇，催着丹枫继续。
　　略一沉吟，“懂得这种邪术的人，非同一般。”丹枫努力回忆书中所载，“据记：施此法者先将自己的毛发和画好的符咒缝入用皮革制的偶人中，然后以温热未凝的鲜血浸泡偶人，待皮革浸透，施咒赋予偶人灵魂，随即用冥火焚偶身，魂会破身而出,变化成魈。”说着说着，蹙眉不解，脱口向攸勒发问，“可那种能给予偶人灵魂的巫咒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沐逸听得一头雾水：用偶人的魂去捕捉人的魂？！这......什么跟什么嘛，真够诡异！
　　攸勒淡淡然,并不置答;步临六芒,对着五只魈心语厉喝:"回去传话：明日黄昏,攸勒必来拜会!"随即,只手拍地,破解"困天刑";魈们风烟逃离,一眨眼便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