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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说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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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相识之初到现在,虽然时不时耍宝犯贱,可在某些方面,谭宗明总归是很绅士的。
即便是邬石冲那一吻,他也试探得小心翼翼,何曾像现在这样攻城略地,不容抵抗,甚至连撤守投降都不能让他满意。他迫切地寻找她,放肆地挑逗她,蛮横地要求她的回应。荷尔蒙的气息汹涌冲刷着她的每一根神经,终于她再也守不住理智,端不住矜持了,撕毁降书重新叛出。交颈缠绵间,俘虏变成对手,屈从变成反击,她踮起脚尖,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纠缠,追逐,侵略,报复。他揉掐她的纤腰,她啃咬他的双唇,昏暗玄关里上演着无声却激烈的战争,他们势均力敌,他们宁折不屈。
一直到最后,不堪忍耐的谭宗明拦腰抱起汪曼春,几步走进房间,直接把她压上床。
“谭宗明!”她用手抵住他肩膀,恶狠狠地威胁,“你不怕我再扇你。”
他笑得有点坏又有点可爱,“不怕,你舍不得。”
“哼,自作多情。”
“怎么能叫自作多情,我们明明两情相悦。”
“你别说了……”汪曼春按住他的嘴。没有她的纵容,形势怎可能演变至此,她似乎不应该再矫情,可从他嘴里说出两情相悦四个字,她的惊慌与恐惧依然无所遁形。就这样了吗?就这样带着所有无法遗忘的爱恨,去接受一个依然流着明家血脉,依然和她支离破碎的前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
他的眸光清澈透亮,他待她,硬是把四十岁男人成熟世故的心,变成了纯粹,澄明,毫不防备,毫无保留的水晶。
可她却向他隐瞒了一个那么骇人听闻,完全不可见光的秘密。
汪曼春没有勇气看他,不得不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
“小美,别躲,看着我。”
她微微别过脸,双手攥紧了床单。
“你看,明明提醒过你的。”他顺势轻咬她的耳垂,慢慢滑到眉梢,然后是眼角,然后是脸颊,以及比脸颊还要滚烫的颈下,“小美,你做人,要诚实一点儿……”
她可以不看他,却无法阻止他的亲吻细碎地流连。那舔吻如焰,在她身上燃起一座又一座烽火,每过一处,他都低念她的昵称,沙哑声音像把他刚吻过的地方又重新抚过一遍似的。他是对的,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那个虚伪的灵魂还在苦苦挣扎,那个有血有肉有知觉的汪曼春早已沦陷。
“我会遭报应的……”她用手背挡住眼睛,喃喃自语。
“我在你上面,我帮你挡着。”
“流氓……”汪曼春笑骂,出口才发现那语调甜媚得她自己都汗颜。她徒劳地推他,哪里还推得动,棉花般的力道在他眼里根本是欲拒还迎。谭宗明的吻和手和其他一切都越来越不客气,她被他卷裹着坠入情.欲最深处,那是理智道德伦理统统都到不了的禁地。
终于她有点受不了了,求饶似地呜咽,“放手……坏蛋……”
这一次,骂的不是他的用词。
谭宗明半支起身,掠开她脸上的乱发,一面吻她一面低声问,“我是谁。”
“……”什么你是谁,她听不明白,迷离着双眼看着他。
“告诉我,这个坏蛋是谁。”
“是你啊,谭宗明。”她娇笑着,胸口起伏,气息散乱,“谭宗明,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被她点名的男人眼神骤暗,喘息间将她压得更紧,攻势更烈。
“那我呢……”她双臂绕在他颈间,闭着眼睛断断续续地问他,“谭宗明,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不——”
“我只知道,你是我爱的人。”
这是他对她,第一次说爱。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用过这个字了。
所有欲说还休的心思,不敢出口的秘密,以及日日夜夜困扰心头不得解脱的束缚与为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两世为人,她终于拥有一份完整,纯粹,无关家国或天下,不涉权谋与利益,只为她汪曼春一个人而存在的爱情。
她紧紧地拥抱他,仿佛用尽了一生一世的力气,“谢谢你,谭宗明。”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给我爱你的勇气。
维港的夜景辉煌灿烂,二十一层窗外霓虹流转,海风透过没关严的窗户吹起了窗帘,她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憩息,耳畔传来他熟睡中平缓绵长的呼吸,那是前世今生,她拥有的,最好的梦境。
而更美好的是,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他含笑的眼睛。
“早。”
“早。”
“干嘛盯着我不放?”
“有点紧张。”谭宗明一本正经地瞅着她,“我怕你会突然尖叫,大喊谭宗明你怎么会在这里之类,然后把我踢下床。”
汪曼春被他逗得直笑,“你多虑了,我很清醒,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那我就放心了。”谭宗明高兴地爬起来,给助理打电话下指示——“把收拾好的东西搬过来吧。”
“什么意思?”
“我在香港还得待两天,这两天就住你这儿了。”他掀被下床,一件一件捞起满地衣裳,“这酒店多贵,咱俩合住,能省不少钱呢。”
“……”你能找个好点的理由么……
助理敲门的时候,汪曼春躲在洗手间不肯出来。她再我行我素,也招架不了谭宗明那个没大没小的助理——“我早说了订一间就好,您非得要两间,现在又搬,折腾么不是……”
“去去去,就你懂得多。”谭宗明佯怒地要赶他出去,助理跳出两步又折回来,“差点忘了说了,刚才柏悦前台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位何小姐想要见樊小姐。”
汪曼春刷地拉开门探出头,“何敏良?她还没摔够?”
助理忍着笑和同情——也不知道是同情谁——说,“她昨晚连夜调了监控视频……”
汪曼春不是吃素的,她何大小姐也不是好惹的,这事儿没完。
谭宗明要派律师去交涉,汪曼春拦住他,“芝麻绿豆大的事,用得着请律师?女人之间的问题,你大男人不要插手。”
好吧,谭宗明乐得看他家小美怎么解决纠纷。
这是汪曼春第三次见何敏良。第一次她打扮前卫跋扈飞扬,第二次她奢华矜贵却出尽洋相,这一次的她穿着低调朴素的平底鞋,委屈又愤慨地指控汪曼春,“樊胜美你太过分了!你那些破事全是柏悦的人说的,关我什么事?!”
昨晚的慈善拍卖有大批媒体关注,最有意思的两个花絮不是别的,正是谭宗明新欢樊胜美被人翻出旧料,以及何敏良小姐被人刻意陷害摔倒。何敏良自己做过的事心知肚明,为人倒也爽快,并不否认,只大声呵斥,“你要傍大款做捞女就别立牌坊挣名声,你这种人没名声,楼顶是你自己上去的,没人逼着你跳,有本事你让大家都闭嘴,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算什么好汉?!”
汪曼春最烦跟人掰扯是非,半靠在吧台上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何敏良没带律师,只带了助理和保镖,可见这事件于她也不光彩,她并不想闹大,“我要你到我家来,跟我正式赔礼道歉!”
“我可以赔你一双鞋,道歉是不可能的,没让你道歉就不错了。”汪曼春捡起吧台上谭宗明抽了一半的雪茄,用雪茄剪细细地剪下一层烟叶,方才抬头看她,“你也别拿我当冤大头,那双鞋长什么样我可记着呢,多报一分钱我都不给。”
骄纵惯了的何敏良气得美眸睁得浑圆,“樊胜美,你……你……小人得志!你不就是仗着有谭……有宗明表哥撑腰吗?!没了宗明表哥你算哪根葱!”
汪曼春把雪茄夹在指间旋来转去地把玩,“那你就等谭宗明不要我了再来找我呗。”
谭宗明远远地坐在客厅一角观战,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她们嚷嚷的那个名字跟他完全无关。可仔细再看,能看到他眼角细纹里忍住的一点点笑意。
“樊胜美,你别猖狂,像你这种女人不过拿来暖暖床,等他真不要你了你哭都来不及!”
“何敏良!”谭宗明发话了,“樊小姐是我未婚妻,你最好尊重点。”
未婚妻三个字有如重磅炸弹,把谭宗明的助理,何敏良,何敏良的助理和保镖都震住了。
而汪曼春无疑是最震惊的一个,表情呆滞了好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何敏良先反应过来,眼睛一红突然改了画风,“宗明表哥!你,你怎么能找这种女人!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少黑历史!我妈没跟你说过吗,她以前那些男朋友……”
汪曼春朝谭宗明看去。沙发上的男人依然安坐不动,只抬了抬手,给她一个“你随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