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卷土重来》连山归藏

4、第四章

　　席雨辰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错愕，金衍没有错过。大约这和席雨辰所掌握的情报截然不同吧，他眼里的金衍还是那个愚蠢叛逆、和季临风不对盘的师门败类，所以满心以为自己稍用心机便能引金衍上钩，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实属意料之外。
　　不过要说席雨辰也是城府颇深，眼见金衍不上钩，当下不再纠缠。
　　“金公子言之有理，雨辰逾越了。”
　　金衍冲他勾了勾嘴角，拿着剑离开了演武场。
　　从早上乍然还魂开始，金衍就一直处在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中，心绪几番起伏，匆忙间不及细思就做了很多决定，他现在需要时间理一理思绪。
　　泰阳山阴面有一汪很小的水潭，堪堪浴池大小却极深，水潭边有个两人多高的瀑布，这方小景是金衍避人的地方，他从前常常在这里打坐练剑，后来年岁越长越糊涂，荒废了剑术后这里来的也少了，今日他要找地方想心事，就又想起了这汪小泉。
　　只穿了裤子，赤着上身坐在瀑布下，扛着流水的劲力运气，金衍一边调息一边思索：从他今日所见种种来看，他这并不似做梦倒更像是重活一世。这一世，祸事的开端已现端倪，他要把往事从脑海里翻出，细细整理，才好找出对策，顺着谈天华和席雨辰这条线，一路查到主谋，彻底断了这祸根！
　　上一世，他执意跟着席雨辰下山缉查凶手，一路追击，迫使那人遁入了天鹤阁，他二人亮明身份拜访天鹤阁阁主，请求对方协助，没想到被莫飞白一口拒绝。金衍那时冒失冲动，当场想与莫飞白动手却被席雨辰按住，两人夜探天鹤阁，却失手毁坏了天鹤阁的心法秘籍！至此，金衍彻底落入了一环扣一环的层层圈套，再也脱不得身！
　　如今细想那一晚，是席雨辰故意引他注意到那个暗室的，而他只不过恰巧开了那道门，那本秘籍便自燃了起来，当场烧成灰烬，叫他百口莫辩！席雨辰不无辜是肯定的，只是不知莫飞白到底在这里头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想到这里，金衍睁了眼，站起身来，逆着水势足尖运劲直直蹿上了瀑布顶端，复又跃下水潭滚了一圈，这才捡起岸边的衣服，收拾收拾，去见师兄。
　　他到季临风住的小院时，季临风正要吃午饭，看见金衍进来，放下了筷子问他：“有什么事？”
　　金衍一屁股坐到桌边，单刀直入：“师兄，我想跟席公子一道下山抓人好不好？”
　　季临风听他说这个又把筷子拿了起来：“不好。”
　　“一定要去！”
　　“胡闹！”
　　金衍顿了一下，努力回忆和季临风交涉的技巧，最后发现能回忆起的、最有用的办法是……
　　“师兄我一定要去，求求你了师兄！我想下山嘛！”对，最有用的办法是耍赖！他还小的时候老用这招，基本上不是太出格的要求季临风最后都会答应，也就是长大一些后有了隔阂才慢慢和大师兄之间少了话。
　　从年少亲密到后来叛逆疏离又到如今幡然醒悟，金衍变了很多，但季临风却一直没变，面对厚着脸皮耍赖的金衍，季临风果然软化了态度，只是也没有轻易松口。
　　“你既然担心他师徒二人别有图谋，又为何一定要跟去？”季临风不解。
　　金衍心里有计较，可是不能明说，闭着眼睛开始编：“阿衍也想有所历练，总是闭门造车，也该试试出门是否能合辙啊！”
　　季临风沉吟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日后自有机会，这次我去便可，三日当归。”
　　耍赖也失败了？不会吧？季临风的坚决叫金衍有点无措，上辈子他和大师兄大吵一架后留书出走，这辈子总不能也这样啊！
　　衡量再三，金衍决定不要脸了！把心一横，抓着季临风的衣袖撒娇道：“师兄，你就带上阿衍吧！你武功高强又素有谋略，跟着你不会有危险的！你就带上阿衍吧，求求你了师兄！”
　　小时候的金衍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撒娇耍赖虽然不是好习惯，可仗着长得讨人喜欢，总能叫人心软，可是一个惨死后又重生会十八岁的男人再做这事儿，别说金衍自己也颇觉羞怯，素来处变不惊的季临风也忍不住泛寒，持剑三天三夜未必会有一丝轻颤的手被金衍吓得一哆嗦。
　　季临风再低头看看桌上的两菜一汤，筷子又放了下来，看样子是吃不下了。
　　这么折腾师兄，金衍心里也挺歉疚，但是每每看到季临风对着自己妥协，他心里又忍不住觉得美滋滋的。
　　季临风果然败在了金衍这点厚脸皮下，无语地同金衍对视片刻，终于松了口：“出门在外，要听话。”
　　金衍得到了季临风的肯定答复，哪还有不答应的？一叠声地说道：“听听听，师兄叫阿衍朝东，阿衍绝不朝西，让阿衍吃饭，阿衍就绝不睡觉！一定听师兄的话！别说出门在外，这辈子阿衍都会乖乖听师兄的话！”前头半句大约还有卖乖的嫌疑，后半句那就真的是真心实意的了。
　　金衍的嘴像抹了蜜似的，甜死人不偿命，季临风却不太领情。他又一次露出打量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金衍几遍，搞得金衍一脸茫然，心有惴惴。
　　“阿衍啊，”季临风严肃地对他说，“若是修习内力出了岔子要和师兄说！”
　　金衍一呆，不知道季临风这话从何说起，片刻后恍然大悟。
　　重活一世想做个尊师重道、孝敬兄长的好师弟，师兄却疑心我练功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金衍心里苦。
　　金衍没办法明说，只好含糊其辞，季临风无凭无据的，也没深究，留金衍用了顿饭，带他去见傅煜声。
　　他们两个都要下山，总要禀告傅煜声一声，虽然傅煜声是个随性不管事的，可是规矩还要有。
　　金衍站在傅煜声闭关的石室外，一颗心又酸又痛，既想进去又害怕见到师父，他对傅煜声的愧疚也不比对季临风的少！
　　季临风无处体会他的矛盾，径直打开了石室的门。
　　金衍跟着他师兄走了进去，傅煜声盘腿坐在石床上，正看着他们，以他的修为，两人近石室一丈之处，他已经察觉了。
　　“何事？阿衍闯祸了？”傅煜声看到他们两个人一道来，直接脱口而出。
　　金衍一愣，然后羞得耳朵都红了，低下头喃喃地说：“师父，以前是阿衍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他这乖巧的模样叫傅煜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季临风：“你师弟练功出了什么岔子？”
　　这倒看出他们是嫡传的师徒了，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可是季临风和傅煜声想事情的方向真是一模一样。
　　季临风一板一眼地回答：“今早我在演武场为师弟调息时顺便检查过了，无碍。大约是真的懂事了。”
　　金衍一呆，师兄弟情深背后的真相让他很受伤。
　　傅煜声则啧啧称奇：“看来倒是临风你教导有方啊，以后御虚剑派在你手里传承想必做的要比我好。”
　　金衍被师父打趣地抬不起头，别看傅煜声已过天命之年，但面容却不显老态，须发也只是夹杂银白，看起来像个英俊的中年人，性格也不似寻常老人般死板沉稳，对待小辈常常狭促地调笑。说句实话，他这位师父还不如师兄季临风稳重。
　　果然是季临风打断了傅煜声的调侃，语气比教训金衍恭敬有限：“师父容我说正事，我和阿衍要下山一趟。”
　　傅煜声被徒弟打断也不生气，听季临风这么说，顺口道：“哦，那不要随便把人家打哭，也不要被人家打哭，好好地去，好好地回来哦。”
　　金衍前世同师父师兄起了隔阂后就疏远了傅煜声，和季临风还有后来的经历，同傅煜声却是彻底错过了，最后都没能出现在傅煜声的葬礼上，因此他都快忘了自己师父这要命的性子，此刻再见到，七分怀念，还有三分也是挺无奈的，师父看着很不靠谱！
　　比他更无奈的是季临风，师弟叛逆，师父还特别随性，御虚剑派上下全靠季临风打理，这要下山，总要有人管事，他只好又道：“请师父出关掌事，料理门派上下。”
　　傅煜声一愣：“你们俩都走了，泰阳山上还有要我管的人嘛？”
　　金衍心说我俩能自己穿衣吃饭练功后，你也没咋管过！
　　不过傅煜声说的倒也是事实，御虚剑派盛名在外，可是门人却十分稀少，两位弟子下山之后，确实也没什么要傅煜声管的事了。
　　季临风想想也是，于是同金衍认认真真拜别傅煜声，在傅煜声不耐烦的催促下出了石室，打点好了一切，这就要走了。
　　谈天华已经被季临风差人现行护送走了，山门外等着他们的只有席雨辰。
　　金衍刚才还沉浸在师门情意中，此刻再见席雨辰，心里端得是厌弃，只好目光各种闪避，免得自己克制不住。
　　他的厌烦大约表现的很隐晦，席雨辰没感觉到，反而见到金衍，露出了很意外神色，眼睛里的算计一闪而逝。
　　金衍虽然不耐烦看他，但是到底与之朝夕相对不少时日，对他的一些神情动作熟悉不已，因此没错过他脸上那点掩藏的恶意。
　　看在眼里，金衍心里冷笑，前世做你手中傀儡，今生看看到底谁把谁玩进去！我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季临风：师弟一觉睡出精神分裂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金衍：重生做五好师弟反被师兄误会脑子出问题了怎么办？在线等，特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