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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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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自己的葬礼,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经历。
“柴司……”
担任着会津藩公用方要职的秀治是柴司的兄长,也是整场葬礼上表情最为复杂之人。
柴司是由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亲弟弟,技艺娴熟行动果决的柴司一直是他最大的骄傲,但他从未想过,正是因为这些,才让柴司年纪轻轻便送了命。
秀治永远不会忘记事发当天的深夜,年轻有为的弟弟跪在自己的面前,请求自己来做他的介错人的时候,坚定的眼神中竟没有一丝恐惧与后悔。
他在会津藩里担任要职,见过多少形形色丶色的人,胆小如鼠的,贪生怕死的……而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亲弟弟,是最值得自己骄傲的。
“哥哥,我愿意为此而承担责任切腹自尽,但我并不后悔。如果今天还能够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刺下去。”
柴司的遗言徘徊在秀治的脑海中,想必也还会一直回荡下去。
他的弟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做的太出色了而已。
秀治知道,很多人的心里也都很明白,只不过……政治总是会带来无谓的牺牲。
这一点,身在要职的秀治比谁都清楚。
“令弟的事情真的很遗憾,但还请节哀顺变。”
土方岁三作为新选组派出的代表,出席了柴司的葬礼,并对其进行吊唁。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身为新选组副长应该去做的工作,也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想来送这个年轻人最后一程。
因为一个错误的情报而让尚且年轻的柴司不得不切腹自尽,老实说,土方是真的对此表示遗憾,也有些自责。但如果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也会和柴司给出同样的答案:他还是会派人去明保野亭围捕残党,毫不犹豫。
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土方知道自己的命令没有错,也知道柴司的做法没有错。但有些时候天意弄人,所有本无过错的行为碰撞到了一起之后,竟会演变成残酷的结果。
柴司懂,所以他才留下那样的遗言;秀治懂,所以他才平静的成为了柴司的介错人;土方也懂,所以他才会成为新选组的“鬼”。
但壬生不懂,她不是不懂天意,只是不懂人心。
从前她是人类却也不是人类,所以她不懂人心;现在她是死神早已不是人类,所以更不懂人心。
“现在难道不是处于战争时期吗,竟还要以这种方式来削减本就稀缺的战力。何况……难道不是人命关天吗?”
壬生无法理解切腹谢罪这种行为,说是为了武士的尊严,但实际上真是如此吗?
这不是所谓的承担责任,只不过是在利用死亡来逃避一切罢了,壬生忍不住这样想。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真的可以换来息事宁人吗?就算真以此道解决了争端,换回来的和平恐怕也只能是假象吧。
“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土佐藩和会津藩的绝交将会导致我们流失掉更多的战力……尽管会津藩和新选组的实力很强,可土佐藩依旧是我们不可或缺的藩交。壬生小姐,牺牲永远是战争中无法避免的一项,只要牺牲的有价值,便也无憾了。”
从小便一直被教导以武士之道的柴司,回答的很是坦然,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处理方式。
“是吗……”
还真是像呢,壬生莫名的觉得眼前的柴司和彼时的自己竟有几分相似。
所以,他们才是被牺牲掉的那个。
“壬生小姐,非常感谢您准许我在阳世留到今天,现在我已经做好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准备了。”
柴司在自己的葬礼上得知土佐藩和会津藩的藩交未因他而断,也算是了却了他最后一桩心事。现在的话,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我向你保证,尸魂界是一个安详而宁和的地方。”
壬生举起的刀柄轻落在柴司的额头之上,而后,柴司便化作一只小巧的黑蝶,独自飞往了灵魂的故乡。
魂葬了柴司之后,从葬礼抽身而出的壬生与同样想寻得片刻宁静的土方不期而遇,虽然只是单方面的“相遇”。
“真是该死!”
紧皱着眉头的土方一拳打在了身旁的树干上,眺望着柴司尸体的眼角似有泪光闪现。
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都懂,也知道柴司的死是无法避免的,可……他也同样知道,在这次的事件里,柴司是最无辜的牺牲者。
那个比藤堂还要年轻的孩子,本应依仗自己的一身武艺上阵杀敌为国效力,奋勇杀敌,说不定还会博得个一官半职。但现在却因为这种荒唐的误会而断送了性命,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这个责任本不该由柴司来承担,是他下令让原田带人去围剿明保野亭,也是他说的不允许放跑任何一名可疑人物。
但他却不能出头,只能任由那个年轻的武士独自承担起所有的过错。
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新选组,他不能做出任何可能会对新选组造成不利影响的事情,如果他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那么死的恐怕就不是柴司一个人了。
说不定对方会让整个新选组来“陪葬”。
站在稍远处的壬生,虽然很想告诉土方,柴司会在尸魂界过上宁静的生活,但她知道土方看不到她的身影更听不到她的声音,也就只好作罢。
更何况,这本也不是她应该去插手的事情。
毕竟无论死后的柴司可以过上多么祥和的生活,然而对现在还活着的人来讲,死了就是死了,死后的事情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土方先生,土佐藩的人来了……”
井上找到了独处于僻静处的土方,虽然话未说全,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把他的来意传达的很是清楚了。
“哼,”土方轻蔑的用鼻子发了个音,一改刚才沉重阴郁的表情,眉眼间都透露着不屑与嘲讽,“倒也差不多是他们该出场的时候了。走,我们去看看。”
这次的事件虽然没有导致两藩绝交,但产生隔阂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了。就像扯开的布,无论修补的多么精巧,始终无法完全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就算双方嘴上不说,心里可都清楚的很呢。
这不,土佐藩的人哪怕到的再晚,也要来柴司的葬礼上露个面,说一些他们自己都不信的漂亮话,毕竟无路如何,表面功夫可还是要做足的。
从柴司的葬礼上回到屯所之后,土方简单的向近藤汇报了一下葬礼的情况便准备回屋,却被近藤叫住。
“阿岁,对近来京里的动向你有什么看法?”
身为局长的近藤紧蹙着眉头,虽然他总被自己队里的成员们认为是个“天真”的家伙,但既然能坐在局长的位置上,又能天真到哪里去。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恐怕要不了多久了吧。”
长于分析时局的土方,一针见血的给出了他的答案。
以现在的情况来讲,京内明明应该动荡不安才对,而现在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果不其然,自柴司的葬礼之后,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京内便爆发了对后世影响深远的禁门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