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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辽东 ...

  •   事情的发展和言景行预料的差不多。皇帝格外欣赏言景行的谈判能力和记忆能力,毕竟整个大周能熟练用蛮语和北胡当面交流,还能慷慨激昂傲骨内藏的人实在不多见。这次事件结束,言景行直接被调进了礼部,对番事情处理完毕,顺便调教一下那几个四译官。他显然心情很不错。大家都认为他是年纪轻轻就被皇帝另眼相看,所以春风得意,但暖香觉得他的乐趣还是来自终于从广州那边买到手里的大楼船。

      装了这么长时间的低调,暖香差点忘了这人挥霍成性。

      不几天,齐王被调去辽东赈灾,因为东北地区从十月份就开始飘雪,接连下了几个月大鹅毛,人畜冻死冻伤,损失惨重。听到消息的时候,言景行正裹着华丽贵重的狐裘吃火锅,让暖香把火龙牛肉拿出来配菜。他哈哈一笑,遥遥敬了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暖香更是兴奋,也举起酒杯遥祝:英明神武的六皇子殿下,请你从此以后离了我相公吧。我祝你乘风上天九万里。

      谁知道一杯清酒还未饮完,紧跟着言景行也接到了圣旨,陛下说了那个地方有辽和金的遗民,还有回鹘族人,连大周自己的官员都讲不出地道官话,只让我那未成年的儿子去,我不放心,你一起去,语言能力这么强的话,至少沟通没问题。言景行怔了一怔,终于叹了口气。暖香顿时哭脸,就知道这孽缘不会爽利斩断。世界上最为难的事就是,克星倒霉了,自己却没法高兴。

      言景行跟着齐王这个钦差做特使,留下暖香独自在家料理事情,每到过年,走亲访友,各色事务总是特别的多。一日她刚用了点心,坐在茜纱窗下绣平安符,便看到几个婆子跟着糖儿站在廊子下说话,不一会儿糖儿回来了,手里捧着几钱香料,麝香冰片,还有大火腿等物。“这些妈妈们都急着来孝敬,过年主子只怕要发更多的福礼出去了。”

      暖香笑道:“不只为着这个,年下各色年货采办,节礼准备都是大头,一层层都是油水,这些妈妈们都想沾光呢。”

      一心正把衣服从熏笼上收起来,闻言便道:“往年这宗大买卖都是老夫人亲自调派的,今年却交给了小夫人。看来她老人家着实看重您呢。”

      暖香淡淡微笑,双手背在脑后,活动一番筋骨:“所以,我也不能让她失望呀。”她先叫来老人,将往年所支银钱款项,惯用人手,一一调理清楚。心中便做了决定。往年都是老太太那里两个老人,一个妈妈的俩儿子,一个婆婆的大侄子一起办,还有张氏一个配房的男人。暖香不打算大改,否决了饼儿把青瑞堂的人用荣泽堂人手替换的决定。

      “要立威,掌掴方婆子是第一件。但恩威并施才是王道,毕竟是家庭,和乐为上,搞得死气沉沉人人自危反而不好。我不打算大换血,姑且□□。”

      荣泽堂的人手福利本就极好,自有言景行的个人嘉奖,本不眼红这点利润。但饼儿要换的人却是自己的哥哥,这就有点问题了。暖香特意把人叫来看看,那是粗粗壮壮一个汉子,老实巴交的脸相,两只大手放在棉袄的下摆上,关节粗大,老茧丛生,显然是惯做粗活的。她看看哥哥,又看看妹妹笑道:“这可真看不出来是一家人,一个像花,一个像石头。”

      饼儿脸上一红,说道:“小夫人,我老实交代,我是有点私心。但您不知道青瑞堂那王赖头每次都要拿一堆回扣,厨房下交上来的茉莉粉他都要自己挖走两碗。我哥哥老实,他绝对把帐一一交代清楚,不妄上瞒下的。”

      “厨房里的向嫂子每回给公中买鸡蛋都要自己先挑两个家去呢。”暖香便笑了:“多经过一个人的手,就多了层油水,多少人通过中间环节捞银子。但怎么说呢,水至清则无鱼,对上这种事,当闭眼则闭眼。说实话,对府里来讲,重要的是安全和体面。王赖头固然可恶,但我们不能逼青瑞堂太狠,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太太。若他办事妥当,些许小利随他去吧。你哥哥确实是个好汉子,有处温泉庄子,离京城近,地方不大,但用到的主事多,恰逢那里主事病没了,如今归你哥哥料理吧。”

      与人谈生意,打机锋这种事,还真不适合他。饼儿大喜,急忙道谢,又叫哥哥磕头。暖香笑吟吟的受了,便着人安排,有了权利自然要捡着身边人偏袒,暖香对亲疏远近分得很明白。

      如此这般几件事处理过去,平平淡淡顺顺利利,青瑞堂那里也没话说,与年下欢乐祥和的气氛十分搭配。糖儿连着提心吊胆几天,终于松了口气:“老夫人也没动静,我真怕她哪天派红缨来一趟,几句话训出来,荣泽堂的脸面都没了。”

      暖香笑道:“这几年这府里婆子出,那家里妈妈入,福寿堂倒比平常热闹的多。老夫人这是心思活动了,要给玉小姐找婆家呢。”

      每到年关分外忙,忙娶亲忙嫁女忙做寿忙纳妾,忙着给新添人口办满月酒。忠勇伯府老太太一大早传来消息,明月生了胖小子。暖香大喜,等到满月,立即准备了几色彩礼,登上马车,上门祝贺。

      暖香所料不错,贺敬之果然中举之后,再接再励,一边攻读,一边在一户人家做西席,他就近买了座宅子,在京郊。虽说还远远够不着权贵中心,但至少沾上了上京繁华的边。院子不大,却也有三进,正房正堂有五间,捎带着旁边两间耳房,给下人起居,或充当杂物间。虽不富贵,却种了松竹几杆,梅花几棵,所以颇为清爽。

      暖香进门,便看到了一个鹤发老太,穿着灰蓝棉袍,勒着靛青抹额,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包。暖香除了带小孩的洗三礼,还给这初次见面的长辈送上了一支沉香木凤首拐杖。老人一叠声的管她叫侯夫人,哪怕暖香谦虚也不肯改口。

      明月身体好,调理的也好,面色红润,肌肤圆丰,围着珊瑚红细绒抹额,穿着葱绿色暗金线牡丹花的大袄坐在炕上。看到书衡便招手笑,“妹妹快来,让姐姐看看。”她拉着暖香的手好一通端详,笑道:“还是这么美,我一个月没洗头,要邋遢死了。”

      暖香便笑:“哪里,姐姐调养的真不赖,我记得刚怀上哥儿的时候,你脸颊下面有点斑。现在都不见了。”她凑近了细看,手指轻轻抚摸明月的面颊。明月听了这话,也很喜欢,便叫奶香把小孩子抱过来。

      婴儿放在金红二色锦缎小包袱里,胖嘟嘟的脸,淡眉细眼高鼻梁,暖香温水净了手,擦干净,轻轻摸着那嫩得好比鸡蛋白的脸蛋,笑道:“真是太漂亮了,长得像大姐姐你。”明月也得意:“能吃能睡,可结实了。我自己的奶水现在还够吃,马上就不够了,幸而早请好了奶娘。”
      暖香微讶:“姐姐自己喂奶呀?”

      明月立即笑了:“对啊,自己的宝自己喂才放心。”她拉紧了暖香凑到身边,悄声道:“自己总是涨的厉害,不给孩子吃还疼呢。”瞧到暖香吃惊的神色,明月笑得愈发微妙:“生孩子真是件奇妙的事,有时候半夜里,揉着揉着,忽然就流出来了。倒便宜了另一个。”

      等暖香明白她说得是什么,脸皮立即涨得通红。这个大姐姐从嫁人生了孩子,言语就越来越豪放了。

      旁边的红漆圆脚小炕桌上搁着满满碟子的零嘴儿。椒盐花生,糖炒栗子,油炸撒子,雪丽球,枣团子,酱猪肉条。明月略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姐姐嫁得寒门小户,比不上你那侯府,但来了,还是将就着吃点。这花生,栗子都是婆婆自己家里产的,她亲手炒了的。那撒子搁了黑芝麻白砂糖一起炸的,酥脆焦香。”

      暖香忙道自家人别说这样的话,自己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她拿起撒子略尝了尝,果然滋味好极,比街市上卖的味道更妙。“老太太好巧手。”

      明月也显出些得意,把小孩的衣裳扯出来给暖香看:“诺,连体的棉袄棉裤,带老虎头靴的棉裤筒,都是老人亲自缝的,那小鞋小靴子都做的极漂亮。”暖香捂住了脸:“呀,我原本还带尺头过来,却原来姐姐有婆母疼爱,倒显得我不真情了。”

      她笑嘻嘻掏出一个大腾腾沉甸甸的福寿云片长命锁放在婴儿包袱里。又叫糖儿取东西,把来的时候准备的那狐皮小帽,珍宝绫的缎子都拿出来。明月情知推辞不得,幽幽叹道:“姐姐总要沾你的光。我还记得你那六十六两银子呢。”

      暖香笑了:“快别提了,我可指望着姐夫发达呢。春闱马上打响,我等他进士及第。”
      明月一拱手:“那么,仙姑侯夫人,我借你吉言了。”

      姐妹俩正说着话,拿老太太又走进来,却是从火炉上把小孩的尿布收了,搓软了才一张张叠起来。暖香仔细看着,这老太太虽然不多话,却极勤快,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从暖香进门到现在,就没见她停下来,要么在趁着太阳晾晒倭瓜子,要么在拾掇埋在墙根下的小葱。方才进来,手里还拿着掸灰的鸡毛掸子。

      “我原本觉得我算勤快的,但婆母在前,我就不敢开口了。”明月叹息道:“她像极了咱们奶奶。敬哥哥就把婆母接过来了。这一年,我俩都没有生过气吵过嘴。”

      暖香心道你跟人吵嘴?你这性子不被人欺负就是好的,若婆母是齐明珠或者李氏那种性情,怕是你被吃干净了,都还不明悟呢。所幸老天待你不薄,遇到了忠厚人家。暖香又看看那襁褓里的小婴儿,心里着实喜欢的很,忍不住摸了小手摸小脸,摸了以后又点小鼻子,越看越觉得可爱。
      明月开玩笑般讲到:“你这么喜欢,自己赶紧养一个呀。”

      暖香顿时红了脸,笑道:“养一个哪够?我要养一堆。”

      “好志气!”

      待到日落下山告辞走人,那老太太对儿媳说道:“你这妹妹真是个美人,年纪虽轻,却有少女没有的味道。那举止,那仪态,真是比戏文里说的小姐都好看。”这是个朴实的老太太,面对儿子娶这个伯府的儿媳,她一直觉得自己高攀了,所以十分谨慎,少说话,多干活。生怕被这个大家小姐看不起。熟料,明月竟是个没脾气好相处的人,老太太愈发勤勉了,直说不能亏待了人家女儿。

      今日又见到暖香,年纪小小的侯夫人,如此美貌,竟也如此亲和,便觉贵人眼高倒也做不得准。那青龙山王财主才多少家产,就把眼睛按到头顶去了,真该叫他们出来见见世面。

      新年很热闹,但侯府永远不热闹。新承爵的侯爷言景行不在家,一下子少掉了大多数的应酬。言如海听说了言景行干的好事,大老远跑回来,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说儿子被派去了辽东,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发泄不出来,门也不进,直接跑去武馆寻言仁行,从身体到思想好一番教育,末了犹不解恨,跟着任城王等一众更年期中老年人一起抱怨自家孩子,索性家都不回了。甚至各处走访,联络故交都指派言仁行去了。这让大家愈发肯定长子已失宠,次子要得意。

      老夫人听说了,只是撇了撇嘴:“你只管逍遥快活去吧,为母不用你孝顺。”

      -----老侯爷看看替自己尽孝尽了这么多年的言玉绣,竟然当真了。料来她看见自己窝火,那远远躲了也是尽孝的一种手段。不过闺女这么多年辛苦了。我好好给她找个人嫁了。于是,正忙着给女孩说亲的老夫人就看到了儿子来信。他把孩子说给了自己一个忘年交。老夫人一看年纪快三十,又看画像胡子一把,顿时大怒:“别的也就算了,我自己养大的女孩我自己操心,你只管等着出嫁妆!”

      肤浅!看男人能看脸吗?言如海直觉跟妇道人家无法愉快沟通,料来这年无法过的安生,所以托辞为母亲祈福,淹留在外,久久不归。这个男人也不在,又一大半应酬没有了。老夫人生性冷淡,只与辅国公府的女儿联络,其他一概不赏脸。所以侯府各大节日都异常冷落。连年都少乐活味儿。

      大年三十的晚上,本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侯府却只剩下五个女的。三个已婚的,相看两相厌,两个未婚的向来不搭腔。好好的年夜饭都吃到牙酸肚子疼,看人耍百戏都不好大声笑。最得意最快活的反而是那帮下人,他们年下新衣也发了,赏钱也领了,各色果子酒水散得吃不完。
      老太太依然大方,发给孙辈的压岁钱依旧丰厚。言玉绣言慧绣说了两句吉利话就每人得一支凤钗,一个大红宝,一个点翠,统统赤金三尾,精巧夺目。暖香倒是得了一堆玉娃娃,一男一女憨态可掬,看到这个她就想起跟明月开玩笑,顿时心情大好。

      唯有张氏嗔了一眼,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大约被戳中某个心病。

      烟火爆竹满园红中,度过一个索然无味的新年,看着走亲访友的人群,暖香也有心动。只是她似乎也没有特别需要拜访的朋友。略略清点一遍就发现这辈子与上辈子相比,自己的交际圈子似乎也没有阔大。余好月算一个,但可以赶着半个月后她生日一起去。最后悻悻然放弃,还是提着东西去伯府看老太太。

      相比较侯府,伯府的新年气氛可就浓郁多了,不是那种绒花绸缎强撑出来的气象,而是实打实的愉悦氛围。暖香踏入慈恩堂,脸上的笑容就真了起来。刚一打开厚重的猩猩毡棉布帘子,就听到室内人说笑。

      “瞧着小脸,圆润富态,跟哪吒一样。五短三粗的。”老太太抱着自己的曾外孙,满面皱纹都随着笑容绽开:“真是白胖,这小胳膊跟藕断一样,人也结实。瞧瞧,都会笑了。眼睛真黑亮。”
      明月比生子前胖了些,下巴圆润了许多。穿着香黄色铁锈花掩矜长袄,下着一条枣红棉布裙子,头上端庄的圆髻,压着一根米粒垂珠的珊瑚红簪子。这打扮也愈发往简单朴素方面靠拢了。

      小孩子长得太快,暖香这次又抱他,便觉得这小东西才过一个多月就又长了十斤。“老太太说叫石头,结实。”

      明珠撇撇嘴显出些不屑,暖香哑然失笑:“姐夫不介意呀?”好歹是风雅的文士。

      明月抱着胖儿子乐道:“他才不介意,因为我那婆母还说叫狗娃。名贱点,比较好养。”明珠皱了皱眉:“这也太俗了点。还不如石头呢。”

      “古汉武帝还叫阿彘呢,小猪。”暖香随即笑道:“等四妹妹将来自己有了孩儿,尽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叫。”

      慈恩堂里烧着暖融融的地龙,棉布帘子又大又隔风村热,暖香坐了一会儿,觉得脊背发热,她方才已经解开了那玫红百花面火烧里的风毛紫羔披风,这会儿便脱大衫,先把挂着玉锁的大金项圈摘了,又解开纽扣,衫子除掉,露出里面斜襟的霞妃色连珠绣鹧鸪小袄,下面真红色白玉梅花锦襕束腰裙。那仿佛从枝头上翩然落下的花样,一看就是煌记出品。齐明珠不由瞪大了眼,这暖香嫁入侯府之后,好像一下子就阔气起来了。那左手腕上的龙女宝珠她早已知晓来历,右腕上却还有三只白玉夹红珊瑚的上品镯子。

      她交代糖儿把大衫折叠好,一起身,明珠又注意到她裙边那双衡比目玫瑰珮。齐明珠摸了摸自己蜀锦的裙子,心道嫁个有钱的人家是多么重要。何为贵,何为贱?没有钱的时候,连狗都懒得冲你叫一声。

      明娟同样是未嫁女,关注的却是暖香的身材。削肩细腰,弱骨如柳,只觉得那身架说不出的舒服,脊背柔韧,腰线玲珑,胸部和臀部都是婉转流利的弧线。她不由得低头看自己----明娟的身材遗传了她那丰乳肥臀的姨娘,小小年纪早早的发身了,胸部蓬隆,腰腹却也胖了,现在她都穿齐膝长袄,已经不敢穿束腰裙了。

      她有心走才女路线,但许夫人珠玉在前,引领了一个说不出好坏的风尚,才女都是清瘦的,至少是纤细苗条的,那握笔的手务必细长如葱根,那面颊务必薄腮轻肉。人要瘦看起来才脱俗,胖了就只能跟物质纠缠不清。前者才有可能带着仙气,后者嘛,最多只能被夸句可爱了。
      摸摸肚子上的软肉,再看看暖香那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明娟默默放下了手里刚吃了一般的核桃酥糖,并且把点心匣子远远的推开了。

      老太太诧异的道:“怎么不吃了?难道这回的糖稀没有熬好吗?”

      老人家向来认为女孩要圆润才有福气,这段心事不足为人道,明娟强笑道:“不,还香甜的很呢,就是怕齁了,等会儿吃不下饭。”

      老人这才作罢。明月依旧逗孩子,明娟却拿了一幅字请暖香指点。这人也肯下苦工,暖香大眼一望,便看出她这一年长进多了。当初她的字儿可没有这样的骨架。现在模仿起卫夫人已经像模像样了。

      “如何”明娟故作镇定,话语里有些许期待有些许忐忑。“请姐姐不吝赐教”

      一般人这样问的时候,其实并非真的要你提意见,只是要你夸奖一番。暖香凑着腮帮看她,仿佛要看看她有多少诚意。明娟认真的道:“我晓得夫人顾虑什么,但说无妨。我要听赞美的话,就去找老太太了。”

      这倒是个伶俐人。暖香随即道:“其实已经有长足进步了。不过练字这种事,毕竟不能急于求成。你的构架已十分不错,只是还缺点腕力,这是女孩子的通病。要练力量也有个法子。铁笔,寻不来就用空心的,里头灌了沙添点水压实。以后练字就用这样的笔,练他几个月,换成寻常的笔,你自然会有不一般的感受。”

      明娟点头“多谢夫人指点了。”

      她如今已不叫姐姐,只叫暖香的封号,或尚书或夫人。似乎是有意显示自己并不随便凑近乎,或者每叫一次,自己心里就被刺激一把。暖香也无意和人假热络,要叫什么都随她去,并不放在心上。

      明月看在眼里,心中却略微有点失落。两个妹妹,乃至李氏父亲,对她,对明玉,对暖香态度都是不同的。她原本生活的颇为满足,但一对比就造成了伤害-----从妹妹到下人都去趋奉暖香了。这个嫡女大小姐倒可有可无。不过这点失落,在看到她儿子那圆胖的笑脸后,立即消失无踪了。

      今年照旧在慈恩堂摆饭,饭菜依旧是老太太亲自带着孙女们动手拾掇的,不仅有卤猪肉,虾仁白菜,五福馒头,核桃鸳鸯豆腐,红烧肉,挂花萝卜,粉蒸肉。还有两大碗饺子,猪肉白菜馅的,韭菜鸡蛋馅儿的,一个包元宝形,一个包柳叶形。不管个人心里怎么想,至少这顿饭确实吃得甜美。

      老太太亲自给大家发饺子,每人一碟,看谁能吃到包着福彩的。暖香嘴角勾起,跃跃欲试,重生之后,她对运这种东西还真有点信。张嘴一咬,咯吱一声,她舌头一弹,吐出那颗石榴籽大小的珍珠笑道:“好险,好险,差点吞下去。”

      老人抚掌大笑:“圆润美好,如珠似宝。”暖香忙起身行礼,谢过老人祝福,她眼尖,瞧到那饺子上有颗紫米做标记,心道老人果然还是偏疼我啊。

      正想着,明珠也叫:“我吃到了蜜饯。”

      “甜甜蜜蜜,幸福如意。”

      “我这里是柚子?橙子?”明娟吃到了酸的,表情有点难以描述。

      “菩萨保佑,心想事成。”

      “花生?”

      “生生不息,哈哈哈哈”老太太开怀大笑,欣慰的拍着明月肩膀。

      众孙女面面相觑,一同起身给老人磕头,这个心肠厚道的老婆婆是真心希望每一个后辈都能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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