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之虎》日穆

2、第二章

　　二、
　　水面波光粼粼，河里游鱼穿行。
　　一条还在蹦蹦跳跳的鱼被递到孙策眼前，孙策接过鱼，把它放进一旁的水箱里。
　　“想吃烤鱼吗？”正在收起鱼线的父亲笑问，还没等孙策点头，坐在草地上的孙权便脆生生答了一句，想。
　　草草处理好鱼，父亲娴熟地架好了烧烤架，孙策往鱼肉上面撒盐，双手把细盐抹开，指尖还能感受到鱼肉在盐的刺激下微微颤动。孙策盯着鱼肉看，两片肉块仿佛还记得刚刚的挣扎未果，不停地动着。
　　还在颤抖的肉被放到了铁丝架子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炭火噼啪响，肉在火光之中渗出晶亮的水珠，又马上消失。
　　一阵阵香气涌起来。
　　孙策看不清它是不是还在抖动。铁丝架子上的肉似乎都在欢快地蹦跶。
　　最后一次刷上酱料，再翻一次面就可以吃了。孙权乐呵呵地给每个人派上一个纸碟和一双筷子。
　　第一块先给弟弟。父亲夹起肉，平整地摊在孙权的盘子中央，酱料烤焦后的点点黑色沾上纸碟，孙权用筷子戳着那块肉，淡淡的一圈油从肉中渗出，和那些黑点混在一起。
　　最大的那块给哥哥。父亲笑着把鱼肉给了孙策。孙策接过来，筷子轻轻划过青黑带着焦黄的鱼皮。——肉不抖了。孙策咬着早已被鱼肉香气沾满的筷子。
　　两块都是鱼腹，没什么细骨头。孙策叼着筷子，看孙权大口大口地吃，脸颊一动一动。
　　像鱼一样。
　　——————
　　是梦。
　　孙策睁开了眼睛。
　　雨林里面湿润的空气把一切记忆扯回到孙策脑袋里面。周围比较空旷，像是干草一样的东西堆在身下，也还算平整。
　　是那只老虎把他拖过来的？
　　此刻它正趴在孙策的旁边打盹。孙策的手臂蹭着它金色的毛发，它的脊背随着呼吸一耸一耸。
　　孙策慢慢地把手臂抽了回来。
　　碧色的眼睛盯住了孙策的脸。
　　孙策被盯得一抖，正想着要退开距离，浑身上下忽然就像是散架了一样抽疼，尤其是腰和自己身后某个位置。
　　孙策蹙起眉，现在的状况让他进退两难。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剥下，他不知道这老虎到底有没有真的把他当成一只母老虎，照样认为他可以繁衍后代，然后……
　　孙策打了个寒战，他转头看见那条溪水的源头就在不远处。
　　他必须要清理一下。
　　身旁的老虎只是睁开了眼睛，仍然保持不动。似乎没有对孙策的举动产生任何兴趣。
　　孙策稍微撑起手臂，身后的骨头像是没上润滑的机械零件，他一动一颤都有强烈的疼痛伴随。
　　孙策又觉得走过去不如挪过去。
　　他稍微侧趴下来，用手臂移动。
　　干草垛怎么说也比旁边的地方要高起不少，孙策看着那段算是较高的距离，深吸一口气。
　　到底是站起来疼还是摔下去疼？
　　身后响起了干草的沙沙声，大型的猫科动物懒懒地爬下草垛，转头看了看正在边上思考的孙策。
　　它凑近了孙策，把背抵在草垛边上，抵得很近。老虎的背刚好跟草垛是一个高度。只要孙策再挪动几下，就可以挪到它身上去了。
　　老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策，孙策同时也不明所以地对望着这只野兽。
　　难道是想要驮着他？
　　孙策试探性地慢慢挪近。
　　老虎打了个哈欠，把头也靠在草垛上，眼睛依旧看着孙策，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孙策微微颤抖着把手臂伸了出去。
　　老虎闭上眼睛，毛茸茸的头在手触到之前就顺从地挨了上去。
　　如果忽略掉着那张大嘴和尖利的牙齿，大概就像是一只庞大一点的家猫一样。
　　孙策挪到了老虎的背上，它也没有把孙策摔下来。老虎抖抖两只圆圆的耳朵，似乎在等孙策趴稳。
　　待到孙策两只手臂环住了老虎的脖子，它便开始慢慢踱步到溪水旁边，再小心翼翼地走入水中。
　　老虎的肩胛骨随着走动在孙策胸膛下耸起，孙策趴在老虎背上，不知怎么，一股安心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溪水还是一如既往地凉快。
　　孙策被轻轻放下，老虎则爬上岸又趴卧下来，双眼似合未合，它看着在水里的孙策。
　　孙策抽抽鼻子，应该是有点感冒了，昨天折腾了这么久，还随便睡在干草堆上面，不生病才奇怪。
　　他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面，双手开始清洗。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后面什么都没有。
　　孙策看老虎的眼神变了又变，难不成这老虎还没做到最后？
　　这算什么？
　　孙策再三确认了的确没有任何异物在里面，才粗略地洗了一下身子。
　　“嘿。”孙策扬起一阵水花，“咱们能出水了不？”
　　老虎再次抖抖耳朵，乖顺地走过来。
　　“咱去一回昨天那个地方，成不？”孙策摸上老虎圆圆的脑袋。
　　——————
　　卡车里面满是杂物，锅碗瓢盆药品压缩饼干以及纯净水两大桶。后面还有一个遮雨的篷子，要是扣在卡车的架子上面，就几乎可以算是一个简陋的小屋了。孙策挑挑眉，那两人该不会是想私奔？装备这么齐全。
　　孙策挑挑捡捡，从药品堆里挖出两盒抗病毒和一套宽松的衣服。
　　套上衣服，再钻出卡车后箱，老虎正叼着他昨天被撕掉的那套衣服坐在卡车一旁。像是一只等待主人表扬的小狗。
　　孙策颤巍巍爬下卡车，拾起那套衣服来，左右看了看，又从卡车里面翻出一小盒针线包。
　　看来这两人真是想私奔啊。
　　收拾了一会，孙策还发现了一张薄薄的床垫和一套被褥，一顶简易帐篷。但孙策还是把它们给放回去了，现在他行动还不便，要架帐篷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再说，这只老虎也……
　　孙策转过头，大型的猫科动物正对着孙策刚刚抛下来的细碎铁锈闻来闻去。
　　……总不能一直睡干草堆上。
　　“我说，兄弟啊。”孙策出声，又摸了摸毛茸茸的老虎脑袋，两只碧色的兽眼望向他。“要不咱们今晚就住这里了行不？”
　　起码卡车前面两张软座椅也比干草强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