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遇见爱之私人侦探》红冬

2、大海的意义

　　“嘿，你这也太不讲究了。”
　　莫少奇屏蔽了罗宾的话，用最快的速度跑开了，他的确应该给自己放一个假了，似乎从毕业到现在，他都没有让自己休息过，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在执着着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两年前，郭顶天的离世吧。
　　……
　　“教授，你……”
　　“少奇，跟着我干吧，你是个好苗子。”
　　……
　　教授，我跟着你学了很多东西，可是，我还是没有跟你一起干一次。
　　这也许是莫少奇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他知道，就算他自己从来没有在嘴上承认过，郭顶天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恩师，他人生中每一次重要的决定都有郭顶天来为自己把关，可是从此以后，人生中的每一步，都再也没有他了。
　　莫少奇总喜欢一个人来到海边，然后面对着大概坐下，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就这样看着一片惹眼的蓝色，一直看着，因为，郭顶天就是死在大海里的，他还记得郭顶天就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少奇，孩子，我喜欢葬身大海，以后看到大海，希望你能想起我来。”
　　于是，莫少奇亲眼看着郭顶天纵身一跃，没入了那深蓝色的汪洋之中，他很想跳下去救他，可是他不会游泳，而且，手里还握着郭顶天最后的希望，他看着渐渐消失的涟漪，知道了，这一次，真的是永别了。
　　以前他从来不惧怕深水，可是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坐船了，但是他还是会常常来到海边，因为正如郭顶天所说的那样，他可以在这里，想起郭顶天，这样，他就能把自己所有的委屈、恐惧、无奈、悲伤全都吐露给这片大海，就好像，郭顶天还听得到。
　　“教授，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梆——”
　　本来孤寂、落寞的气氛到底是谁打破的呀！莫少奇真是纳闷了，自己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没有人的海边都能被石头砸到吗？他紧皱着眉头转过头一看，可好，罪魁祸首根本就没有发现她打到别人了！不过这个女生的背影好眼熟，不对，应该说这宽硕雄壮的背影实在是让人不能不记住，这不就是下午的可乐胖女孩吗？
　　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少奇满心的怒火也没了，反而是在奇怪她到底在干什么，这宽大的后背一挡，根本就看不到她前面在做什么，但是莫少奇很好奇这个胖姑娘，傍晚了自己一个人来海边做什么。
　　他绕了一个大圈，绕到海初的前面，发现海初正在专心致志地拿着一个布袋子捡石头，她反复地挑来挑去，比较哪一个好看，然后就装到袋子里。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海初听到莫少奇的声音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前面托着腮看着自己，她抬起头，发现这不是下午的时候抢自己可乐喝的那个帅哥吗？呸呸呸，海初在自己心里连呸了好几下，什么帅哥，分明就是一个不讲理还没礼貌的无赖，真是瞎了眼了才觉得他好看……
　　海初白了莫少奇一眼，不搭理他，继续闷头捡自己的石头，自己还差两千颗好看的石头呢，才不会在莫少奇这里浪费时间呢。
　　“喂，问你话呢。”莫少奇捡起一颗石头扔到海初的脚边，蹭到海初的鞋的时候，海初本想不理会的，可是这颗石头好漂亮，绿绿的，上面有一点点白色的花纹，这是难得的漂亮的石头，本想扔掉的，可是不要白不要，海初弯腰捡起来扔进了自己的布袋里，然后又自顾自地捡起石头来。
　　“什么故事？”海初还是抬起头看向莫少奇的方向，问道。
　　“怎么，感兴趣了？”莫少奇深吸一口气，躺在了沙滩上:“从前有一个小胖姑娘，她拿着一个布袋在海边捡石头，看到哪一个都觉得很好看，舍不得扔掉，于是她的布袋越来越满，石头越来越多，最后，她就走不动了，又把石头倒出去一些……”
　　“我、我扛得动！”还没等莫少奇说完故事，海初的脸就变得有些红，小眼睛眯起来，成了一条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胖我自己知道，就是因为胖，我才有劲，我才能把我喜欢的石头搬回家。”如果是以前，海初也许不会在乎这样的话，可是就是对着莫少奇，她居然有了一丝脾气。
　　难道就是因为海初这样傻傻、憨憨的样子，莫少奇才对她充满了兴趣吗？他对于眼前这个胖女孩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逗逗她。
　　“我也没说什么呀，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莫少奇拍拍旁边的沙子:“过来躺一会儿吧。”
　　“谁要躺你旁边，别打扰我捡石头。”
　　海初弯下腰接着挑石头，没过一会儿，还是躺到了莫少奇的旁边，因为她发现她累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啊，见你的时候你不来，不叫你的时候自己就过来了。”
　　“海滩是你家的呀？就你能躺我不能躺？”
　　“嘿……”
　　有意思，莫少奇一直在想，这种相处的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想了一会儿，他终于想到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上学的那段时间，男孩子总喜欢逗女孩子，之间的微妙的感觉，总是青春时期最难的体会，只不过回忆里的女主角是身材曼妙，脸蛋可爱的班花，可是现在却是这个胖女孩。
　　“喂，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要告诉你？”
　　“我叫莫少奇，嗯……你应该叫海初。”
　　“你怎么知道？”海初本以为自己不说，莫少奇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两只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第一次正视着莫少奇。
　　“我？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莫少奇贱贱地笑了笑，他莫少奇是做什么的，是专业的私人侦探，这几年做过了多少单生意，虽不说是火眼金睛，却也是心思缜密，任何细节，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
　　海初使劲眨了眨眼睛，想不明白自己没有告诉过莫少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但是她不愿意去想了，总觉得想这样的问题，自己会很累。
　　“你也是朱华的学生吗？”海初很快就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感受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是自由的声音……她问了莫少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等莫少奇回答，海初就自言自语地说道:“朱华的学生，一个比一个累。”
　　她知道，朱华的学生每一个都把自己逼得很紧，因为他们都把一生的希望和发展都寄托在朱华了，可是对于海初来说，她已经把自己逼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凭着她这一副丑陋的样子，怎么可能在朱华会有立足之地呢？她没有别人外表上浮着的那一层光芒，甚至是别人眼里蔑视的那种人，所以她不断逼迫自己，变得优秀，变得厉害，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顶着“胖才女”这个头衔在朱华生活下去，否则，她只能做被人踩在脚下的那一个，可是海初也知道，她很累，因为她终究是看不到未来和机会的，不知道自己最后能走到哪里，名震一时的胖才女也许在毕业的时候，只会成为一个小人物，而且是一个平凡的大胖子。
　　“你也是朱华的学生吗？”看到莫少奇不回答，海初小声又问了一遍。
　　“我不是。”
　　莫少奇偏过头看着海初:“怎么？你很希望我是朱华的学生吗？”
　　“那倒也不是。”海初摇摇头，还想说下去，但是顿了一下，又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
　　“也没什么，今天下午在学校看到你，我以为你是朱华的学生呢。”不过想想，海初也应该想明白了，如果莫少奇是朱华的学生的话，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自己呢？自己已经是朱华的一个标志人物了，基本只要是朱华的学生就不可能不认识吧？
　　想到这里，海初自己暗暗地点了点头。
　　“别关心这些啦，说说你为什么要来海边捡石头吧。”莫少奇闭上眼睛，此刻的安静，此刻的惬意，他似乎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过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是秘密，一个海初自己想要永远守护的秘密，每个人在自己青春正好的时候，都有一个最想要守护的幸福的秘密，而这个，恰恰就是海初的美好秘密。
　　“小初，你能考上朱华太棒了，可是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出国上学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会的，我会回来看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嗯……等你收集了三千颗你喜欢的石头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看你的。”
　　这是于潜和海初最后的对话，于潜出国后，海初再打他的电话，已经没有人接了，海初一直在暗自嘲笑自己傻，于潜出国了，就会换号码了，旧号码怎么可能还能打得通呢？于是，这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变成了自己的回忆，其实，所有的喜欢，都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感情不是吗？于潜和海初小学的时候就是同学，上学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海初这个胖女孩做朋友，每当放学看到别的女孩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海初一个人孤单的背影都会让人无比心疼，这个时候，于潜都会追上海初，陪她回家，女孩子的世界就像是一个梦，一旦出现了一点星光，就好像是看到了整个太阳，在那个时候，于潜就像是梦里的阳光一样，照亮了海初的生活。
　　虽然现在他选择了出国，他走了，可是他的光芒依然存在于海初的心里，她傻傻地，真的去海边捡石头，她想着，只要集齐了三千颗石头，就能再见到于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