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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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见了，庆虞。”
“……”
俞言看似随意地撑着脸颊整个人窝在主位上，敛下的眼睑盖住了双眼里汹涌而出的情绪，她默了默，声调漠然而平淡：
“……你怎么有脸回来……”
俞言慢慢放下撑在颊边的手，亲王制式正装之下包裹的身体慢慢在靠背椅子里舒展开来，从一个紧绷的姿势变换成舒适地靠坐。
俞言别开眼没再看着那站在下面的使臣，道：“时间有点长了，你却没怎么变，看来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说得很对啊。怎么的，你那‘舍生而求君心怜惜’的头牌歌女都没能留住你的心，五年之后你又打算卷土重来么？”
俞言夹枪带棍的一番话并没打乱那人的步伐，那使臣还是那样微微笑着，仿佛在他面前明朝暗讽的俞言只是一个在取笑他的老熟人一般，悠然自得。
刘慕阳：“庆虞……”
俞言立即就骂道：“放肆！你以为你什么身份！竟敢如此蔑视本王！！！本王的字其实你这等家臣可以喊的！！”
刘慕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般包容地对俞言笑着。俞言看在眼里，漆黑而空洞的双眸逐渐暗沉了下去。
刘慕阳：“按照字辈，我还算是你的同门师弟，如果你不喜我直呼你表字，我就喊回师姐也是一样的。”
俞言瞬间就气笑了：“喝！这话说得！谁跟你同门了？你他妈五年前就被老太傅逐出师门，废了字辈牌，现在你还有脸跟我提同门？！！刘慕阳，做人要给自己留点脸的。”
刘慕阳只是笑笑，没有接话：“……至于芊芊，她已经过世了……我假如你想问的是这个。”
俞言：“！！”
此话一出，不仅是俞言蓦然一惊，就连小厢房里正在奋笔疾书的纪岚和凝神聆听的宇文谦和俞靖都愣住了。
俞言不自觉地坐直身体，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什么？罗芊芊已经死了？”
刘慕阳还是那副淡然的笑容，点点头。
俞言：“……怎么死的。”
刘慕阳：“难产。母子都没保住。”
俞言震惊地瞪大眼睛盯着那个表情无异，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的使臣，心里有一股止不住的冷意爬上来紧紧裹住她的心脏，让她有一种呼吸困难的艰涩感。
俞言：“……刘慕阳。”
刘慕阳：“鄙人在。”
俞言：“……孩子是不是你的。”
俞言这话一说出来，门帘之后的几个人皱着眉相互对视了一眼，俞靖沉默地打了个‘事态有变’的手势，又转而聚精会神地听外面的动静了。三个人只顾着从外面听声音，都没有注意到躺在榻上的陈祁手指微微动了动。
刘慕阳听了俞言的话，很明白她这是一句陈述句而不是一句问句，于是笑道：“还能是谁的呢？”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直白，直白到俞言盯着刘慕阳的双眼，明确地在他眼里看见了‘是啊，就是我的种。’这句话。
俞言从心底里浮出一股厌恶，她盯着刘慕阳的双眼，字字铿锵道：“刘慕阳，你真不是个东西。”
刘慕阳笑了，不是那种温温吞吞的笑，而是放肆的大笑，笑到他整个人都弯下腰，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止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俞言默然地看着他的作态，眼中满是掺杂着厌恶的冰冷和鄙夷。
刘慕阳好不容易才慢慢止住了笑，微微喘着气朝俞言喊道：“俞言，你在搞笑吧？！”
俞言：“……”
刘慕阳一改之前的温和做派，嘴角咧出一道恶劣的笑意，双眼浮上浓重的侵略性：“是她自己贴上来的，她们这些在青楼做妓\\女的，总是幻想着有一个榜上大款、战胜正宫、然后一辈子衣食无忧受尽宠爱的人生，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她还巴不得怀上我的孩子然后登门入室呢！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上难产这道关子，最后闹了个人财两失死在了产房里。虽然可惜那个闷死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这一切皆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你又凭什么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就因为她自己没本事，怀上了又生不下来么？！”
俞言听闻这一席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吼道：
“刘慕阳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罗芊芊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当年她为了你，一张朱唇万人尝，一条玉臂万人枕地收集情报，作为你和荆国之间的传信人周旋在花楼街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后来又顺从你的安排嫁进给了花谷谷主，给你打通了江湖这条路子！偷百毒，杀谷主，那个女人在你的安排下不惜一切代价覆灭了花谷一门，最后还跟着你远逃荆国！就只为了待在你身边！！就因为她……”深爱着你！！！
陈祁烧得通红的脸庞在俞言脑中一闪而过，让她硬是吞下了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
“一个女人，到底图你什么，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她是难产而死，你难道就不感到内疚么！！跟着你这么多苦她都受了！你却在她死后用这种态度来谈起她！！刘慕阳……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良心？！！”
说到这里，俞言已经快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那个人模狗样的畜生站在她面前，还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俞言的话只是在说一个路人甲一般，云淡风轻得很。
刘慕阳哼笑一声，慢慢上前两步，走到了俞言面前，两人隔着一张书案对望着，他开口，声音中带着怪异的兴奋：“我就是想念你这幅正气凛然的样子，太够味儿了……呵呵，你能有一天是不当好人的么？太正直的话，就很假了。罗芊芊怎么说也是个给你们弄出了不小的麻烦的叛国罪人，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为她说话？”
俞言皱眉，眼中缓缓酝酿着风暴，她盯着刘慕阳带着侵略性的双眼，道：“我做人做事，但凭本心，正直也好虚假也罢，都不是你一个人能评定的，你他妈少在我面前瞎几把BB。”
听着她爆粗，刘慕阳的表情更兴奋了，仿佛闻到了什么醉人的香味一般猛然吸一口气，神色迷醉：“啊……对了对了，就是这种味道……几年不见，你简直辣得冒火啊。”
俞言脸一黑，抬手就要打：“你！”
刘慕阳出其不意地伸手死死抓住她即将落下的巴掌，声音里暗藏挑逗：“诶诶诶……坏脾气是病，要治啊。文明人用对话来解决问题，野蛮人才用战争来进行交涉，这句话我教过你的，不是么？”
趁着俞言撑着断腿一时挣脱不开自己的牵制，刘慕阳猛然一拉俞言的手腕，把俞言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两人靠的极近，俞言蕴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的双眼倒映在刘慕阳眼里，竟然让他蓦然失笑。
刘慕阳：“咱们谁不知道谁啊，俞庆虞，你也别在我面前端着这副正经八百的圣母模样，如果不是俞靖那小子的误闯，早几百年前你就是我的人了，该看的都看过了，该做的也就差这最后一步，我不仅没强迫你，我还把这叫做‘你、情、我、愿’……呜！”
俞言终于忍不住，没被抓住的那只手一拳挥出，把那贴着她的脸说着可以算得上是污言碎语的使臣一拳打出去，刘慕阳足足退后了三四步远才勉强站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俞言，盛怒中的俞言身手敏捷地不可思议，刚一拳打退他，又在下一瞬撑着书案翻身而出，紧接着抡了案上的砚台就往他头上砸，刘慕阳的三脚猫武功根本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哪里躲得过沙场喋血的长公主带着内力的一拍，他只来得及抱着头下一秒就感受到了手臂上彻骨的痛楚——
俞言盛怒之下动用内力，一方脑袋大的厚重砚台狠狠地砸在刘慕阳挡住脑袋的手臂上，当即废掉了刘慕阳一条手。那蓝衣的使臣很有骨气地憋住了哀嚎，连忙退后几步远离了那个怒火高涨得有些失去理智的长公主。
刘慕阳：“你疯了吗！！！！！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就有大麻烦了——”
俞言不屑地哼笑了一声，拼命回想着陈祁虚弱的声影来压抑自己的声音，低吼道：“你不要以为，你仗着边外的鞑子那几匹老弱病残的老马和面和心不合的部落就可以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迟迟不吞并荆国是想放缓脚步搞一下民生建设，你那破船一样在风中摇摆的荆国，哼，剑指西都对我来说不过是急行军十日罢了，我劝你不要太有优越感的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俞言却被自己这一番话理清了思路，慢慢冷静了下来。至少拳头已经不再蠢蠢欲动想往那人身上招呼了。
刘慕阳摇着头，骂道：“野蛮！粗鲁！你以前还算有个女人样，现在都成什么了？俞言我告诉你，就你这副模样，这世上还会娶你的人就只剩我一个了，不嫁给我，你就等着孤老终生吧！放眼这神州大陆，就连草原上的莽汉都不会娶你这种毫无教养、举止粗鄙的男人婆的！”
俞言听闻一愣，面色刷的就白了，气得手脚都在发抖。
“你……你他妈……”
“放屁。”
一个略带虚浮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书房里对峙的两人猛然转头去看说话之人——
那人的身影一映入眼帘，俞言就不自觉地低语道：“……陈祁。”
只见那个披着青松官服的高瘦文官正虚弱地靠在门柱上，一头青丝披在身后，饱满的额头之下，那双如鹰隼的双眼却锋利如箭般盯着那口出恶言的刘慕阳，他虽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陈祁扶着门柱站直身体，声音带着高烧的沙哑，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朗声道：“像你这样的货色，哪来的自信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在下却是不懂的。”
说完，陈祁看也不看刘慕阳充满恶意的眼神，转而看向面色苍白的俞言。
他漆黑的双眼炯炯有神，直直地盯着俞言带着羞愤和茫然的眸子，吐字清晰声音清朗：
“臣陈祁，愿娶我大禹长公主殿下！”
俞言：“！！！”
这一个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俞言愣在那里，苍白的脸色慢慢褪去，红晕一瞬间爬上她的脸庞，上一秒还处于极度愤怒的长公主，立马变成了一只蒸熟了的大虾……
陈祁抬脚走出了小厢房，他拢了拢衣袖，对着那使臣悠然道：
“我，愿娶。你还想怎么着就说吧？”
刘慕阳脸色霎时就绿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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