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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世 ...
夜阑人寂,锢城被扬扬洒洒的白雪笼罩。
城内西北角一座破败的茅屋内,三口人挤在一张硬木板床上,身下铺着的稻草已经沾染了潮气,身上盖着的被子又轻又薄,被拥在中间的少年睡得很不安稳,寒意袭人的雪光由狭小的窗子透进来,映照着他拢成一团的清秀眉目。
街道上传来不甚整齐的脚步声,少年睁开眼,也不知是被吵醒还是冻醒的,他侧耳倾听,知道是夜里守城的士兵。这些人常年待在锢城,缺乏战场的淬炼,安逸懒散,脚步声没有丝毫气势,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仗着城墙坚如铜铁,这些懒散的守城士兵一般不会半夜巡逻,能让他们冒着严寒风雪出来的原因往往只有一个——有人死了。
果然,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应证了他的猜测。
“听说她年轻时容姿美得堪比洛神,想不到死的时候如此凄惨。”
“这就是命啊!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到宫中,最后又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
“说到命,这位当年在宫里圣宠不衰,若不是先皇被……她极有可能荣宠一世,哪像现在这样,活生生饿死冻死在锢城。”
“嘘——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怕什么,这里的人你以为还能出得去?就说旁边那位,那可是皇上的嫡长子,困居整整十年无人问津,哪里还有翻身之日。废太子都出不去,先皇的妃嫔更是只有等死的份,咱们在这锢城半点油水捞不着,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祸从口出,你说的可是皇上最忌讳的事!”
说话声渐渐消散在夜色中,少年身上似乎更冷了,他僵硬着身子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屋顶,听着旁边父母刻意压制的呼吸,知道他们都醒了。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少年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黑夜的压抑被打破。
颜氏坐起身,压了压少年颈间的薄被,柔声道:“禛儿饿了?娘去给你煮点米汤。”
少年谢容禛尚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谢桓已经迅速下了床:“我去,你接着睡。”
颜氏拉住谢桓:“还是我去吧,你陪禛儿说说话。”
谢桓回头,黑暗中对上颜氏如水般亮泽的双眸,那双眸子柔和中透着坚毅,此刻却染上了一层忧虑,他看着妻子被这十年幽禁生活蹉跎得苍老疲倦的面容,喉头微哽,知道她是担心儿子,想让自己留下来开解,便没有再坚持:“好,你去吧。”
颜氏笑笑,披衣去了隔壁的厨房。
谢容禛就着隔壁打水烧火的动静坐起身,漆黑的瞳孔中没有少年人的懵懂与天真,显得异常冷静,一如他此刻的声音:“爹,你不用担心我,我生在锢城,长在锢城,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一辈子出不去也没什么。”
谢桓沉默片刻:“那你为什么要读书习字?那些学了也没什么用。”
父子俩的相处犹如师生,亦如好友,谢桓从来不会用哄孩子的语气对他说话,他也不会对父母撒娇卖憨,他们的处境注定了他们不能像普通人家那样过日子。
谢容禛身上流着帝王家的血,却自落地起就是庶人,父母不会对他隐瞒任何事,对他关心呵护的同时也会对他严厉教导,他自小就懂事,样样学得认真,却从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些。
谢桓以为,他始终期待着从这里出去的那一天。
谢容禛转头看向谢桓:“爹,我没指望能从这里出去。锢城,顾名思义,就是用来禁锢我们这些人的。皇上让我们成为废人,我们却不能真把自己养废了,即便那些学了没有用,学与不学也是不一样的,至少到死的时候,我知道,这一生没有自暴自弃,不算白活。”
逆境造就了儿子的少年老成,谢桓听得心酸,立刻红了眼眶,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颤抖不已,最后缓缓抬起来搭在他的肩上,用劲捏了捏:“好儿子,爹娘没有白教你。”
父子俩一齐扭头望向窗外的皑皑白雪。
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至少他们都还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破夜的寂静,与之前守城士兵的懒散截然不同,这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他们门口停了下来,不等外面的人敲门,颜氏已经擦了手打开门走出去,诧异地看着不速之客。
当先站在伞下的人面白无须,竟是皇帝身边的许公公,其他几人都是禁军扮相。
颜氏面色绷紧,没来由一阵心慌,微微躬身,强作镇定道:“不知几位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许公公撩起眼皮子睨她一眼,目光扫视面前破败不堪的茅屋,掐着嗓子皮笑肉不笑道:“皇上听说你们在这里缺米少粮,心里着实不好受,特地叫咱家送些吃食过来,毕竟是骨肉至亲,皇上也是心疼你们的,你们赶紧接了吧。”
这时谢桓已经领着谢容禛走了出来,一家三口跪拜在地,沉默地接了皇帝赐下的吃食。
许公公抬了抬手,懒洋洋道:“赶紧吃了吧,免得辜负圣恩。”
谢桓见这些人一直站着并不离开,知道这是要当面看着他们吃掉的意思,只好沉默着将食盒提到屋内,眼见许公公跟着走进来,心里涌起一股悲凉。
食盒内摆放着一碗肉糜、几块肉饼和一壶酒,荤腥味夹着蒸腾的热气直冲入鼻端,没来由令人一阵恶心,相比于之前的吃糠咽菜,以这样的荤食送他们上黄泉路也算仁至义尽了。
谢桓抬起头看向妻儿,妻子颜氏满眼含泪地与他对望,又极为不舍地看向谢容禛,谢容禛则始终垂眸,昏暗的油灯下看不清神色。
许公公笑眯眯催促道:“趁热吃了吧,吃完咱家也好回去复皇命。”
谢桓咬咬牙,伸出手拿起一块肉饼,颤抖着咬下一口,颜氏与谢容禛也跟着拿起肉饼,三人在监视下僵硬着身子将肉饼、肉糜与酒分食完,之后面色平静地看着许公公收拾食盒,等待毒发的那一刻。
许公公提着食盒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转回头,笑眯眯道:“忘记告诉你们了,酒菜无毒,咱家只是来传个话:废后颜氏从冷宫中逃出,假扮宫女行刺皇上,皇上震怒,已下令将颜氏斩立决,尸身去首剔骨,剁成肉泥。”
最后八个字,如晴天霹雳。
三人猛地抬头,满面惊骇地看着许公公。
谢桓浑身颤抖,发直的目光渐渐移到食盒上,胸腔内一阵气血翻涌,面上的惊恐迅速被狂怒取代,他扑过去抓住许公公的衣襟,沙哑着嗓子厉声喝道:“我母后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守在门口的禁军立刻涌进来将他拦住。
许公公抚平衣襟,轻掸衣摆,笑容依旧:“皇上特意交代,要在你们吃完之后再告诉你们,废后颜氏行刺皇上,已被——剁、成、肉、泥。”
说罢,意味深长地抬手指了指手中的食盒。
谢桓三人瞬间站立不稳,一阵天旋地转后,腹中酸水上涌,齐齐转身踉跄着跑到墙角,呕得涕泪横流。
许公公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扇着风:“话已带到,咱家告辞了。”
谢桓扑过去想要抓住他,立刻被旁边的禁军制住,他踢蹬着双腿,面目狰狞地嘶吼:“你去问他!他有没有人性!他还是不是人!他已经血洗九溪族,这还不够吗!那是他朝夕相对了二十多年的发妻!他怎么下得去手!那是他发妻!是我母亲!啊啊啊啊——”
许公公转回头:“对了,皇上还说,南疆是一片腌臜之地,装神弄鬼、不晓廉耻、不通教化、愚昧无知,南疆各族,尤以九溪族最甚,以活人祭天、以蛊毒害人,若论人性,九溪族才是最没有人性的。更何况,九溪族还意图举兵谋逆,死有余辜。”
“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忘了当初是谁助他离开南疆,是谁助他夺得天下!他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根本就是忘恩负义之徒!这样的人不配坐拥天下!他该去死!他该去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许公公眯着眼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说得,咱家可听不得。”说完冷哼一声,抬脚走出门去。
来人很快全部离开,留下谢桓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废太子谢桓身上流着一半九溪族的血,废太子妃小颜氏与废后大颜氏出自同一家族,亦是血亲,此时听闻这样的噩耗,三人悲恸愤怒得几近晕厥,恨不得立刻冲进皇宫将龙椅上的人碎尸万段。
颜氏抹着泪痛哭道:“皇上不会让我们活着了,我们想法子让禛儿逃出去。”
谢桓迅速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外面有人。”
谢容禛立刻抬眼朝门口看去。
大门未关,外面雪越下越大,很快将许公公等人留下的足印掩盖,就在他们屏息静气时,屋顶上传来细微的响动,接着门口落下几道人影,那几道人影迅速冲进屋内,关上门齐齐跪倒在地。
三人愣住。
当先一人揭下面巾,抬起脸低声道:“殿下。”
谢桓仔细打量他,大吃一惊,激动又惊喜地上前将他扶起:“你是麻七!当年在南疆时我见过你!你……你们都还活着!其他人呢?”
麻七双目赤红,哽咽道:“是,我还活着,但整个九溪族能侥幸逃出来的只有寥寥十几人。殿下,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想不到却来迟一步……”
谢桓痛苦地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锢城守备森严,我们三人同时逃出去恐怕太难,你们将禛儿救走吧。”
谢容禛冷声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颜氏摸摸他的头,哽咽道:“不要逞强,你快跟他们走吧。”
麻七急道:“一起走,我们有人混进了卫军营,已经部署好了!”
谢桓听他这么说,沉吟片刻,咬牙点头:“好!”
家中一贫如洗,自然没什么好收拾的,三人跟着麻七出门,往离得最近的西北门走去。
麻七等人为这一刻准备了许久,西北门此刻由自己人守着,再加上大雪纷飞、不见人踪,他们趁着夜色有惊无险地出了城。
只是没想到,刚离开城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久后,追兵越逼越近,箭矢如蝗飞来,险险擦着他们耳际、脸侧、腿边呼啸而过,完全是不留活口的意思。
谢桓不慎肩头中了一箭,痛得闷哼一声,紧紧抓住缰绳,低声喝道:“你们快走!我去引开追兵!”
颜氏眸色坚毅,立刻跟着他拨转马头:“麻七!务必护送禛儿脱离险境!”又对伏在麻七身前的谢容禛道,“禛儿,若实在走投无路,你就拿着那枚玉坠去连家堡!连老堡主义薄云天,必能护你性命!”
玉坠就挂在谢容禛的颈间,他听父母提起过连家堡,知道连老堡主曾在深入南疆时受过外曾祖父的恩惠,这枚玉坠就是连老堡主当年留下的报恩信物,也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家当。
谢容禛隔着衣襟抓住那枚玉坠,双目赤红:“我和你们一起死!麻七叔,跟过去!”
“不许过来!”颜氏第一次对他严厉训斥,咬牙道,“你要活下去!好好活着!”说罢含泪深深看他一眼,直起身狠夹马腹,紧追谢桓而去。
谢容禛看着父母的背影目眦欲裂,张口欲喊,被麻七飞快地捂住嘴,随后腰间一紧,人就被带下马,翻滚进半人多高的荒草中,紧接着被麻七死死压制住,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领着几名九溪族人引着追兵飞奔远去。
谢容禛从愤怒挣扎到颤抖痛哭,最后渐渐恢复平静,瞪着无神的赤红双遥望天地相接处苍茫的夜色。
麻七将他松开,又将他扶起,喉头哽咽:“公子……”
谢容禛沉默许久,终于低声开口:“麻七叔,我们走吧。”
离开这里,活下去!
不能让麻七等人的心血白费,不能让祖母与族人的血白流,不能让父母白白丧命,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干脆利落地跪下来对着父母远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抵着地面,嗓音沙哑冰冷,犹如裹着寒冰的沙粒,一字一顿平静道:“爹,娘,我会为你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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