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皇后》司徒寒鸦

58、烽火长安（三）

　　西凉兵将大多驻扎长安外，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屯聚陕西的牛辅等人。他们兵力不弱，虽然现在董卓新死群龙无首，但是不能保证不会有哪位谋士建议他们背水一战。所谓哀兵必胜，就算他们胜不了，也绝对不会是那么容易摆平的。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绞杀西凉军中所有谋士就是一个最好不过的办法。
　　竹喧就是这样向小平交代的，小平应该也是完全照她的意思向吕布复述的。
　　理论上来讲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纰漏，虽然兵法之类的事情竹喧基本一窍不通。并且她跟小平慢慢阐述这个观点的时候，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那里不太对劲呢？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最不济这个提议被否决，她再想别的办法。
　　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竹喧勉强放下心，等着小平回来。哪知道她这条“最坏”的底线一瞬间就被小平带回来的消息给砸漏了。
　　“……你说什么？”她没听错吧？
　　“我没说什么啊。”小平抱着一只装点得珠光宝气的匣子，慢慢脱了靴子坐到席上，“这个匣子是父亲给你的。”说着，她把匣子递给竹喧。
　　“这时候谁稀罕什么匣子啊……”把匣子搁在一边，竹喧坐在小平对面，表情严肃，“我是说你父亲除了这个之外跟你说了什么。”
　　“除了这个？你是说杀凉州谋士的那件事？”见到竹喧点头，小平皱皱眉继续说下去：“不是跟你说过了？父亲说领兵打仗的男人也都不傻，未必非要等谋士出这个主意，所以杀谋士不如全杀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竹喧默然，表情僵硬。
　　吕布说不定本来没有打算对凉州兵将怎样，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贾诩本来没有机会说出那番话，也就是说长安本来很有可能根本不会发生什么兵变。
　　贾诩我对不起你。
　　长安人民我对不起你们。
　　她还在黯然神伤，小平已经卷卷袖子把那只匣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父亲给你的。”
　　竹喧看看那只匣子，没有打开来一探究竟的心情。她现在对珠光宝气的匣子没兴趣，她只要吕布杀了贾诩，她只要长安城接下来的几年内都平平安安，她只要吕布能和平摆脱掉王允，顺利成为她手里的棋子——虽然这枚棋子很可能非常不听话。
　　“打开看看嘛，这种东西连小娘都没有，你是家里的独一份。”小平说着，已经帮她打开匣子。一瞬间竹喧只觉得面前亮闪闪的一片晃得眼睛发疼，适应了好半天才勉强能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这一匣子东西。
　　随手抄起一支步摇，竹喧掂了掂分量，然后把它放回匣子里。
　　如果柳如烟在就好了，她最喜欢这种东西……
　　金光闪闪，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而且做工精美工艺考究，更重要的是价值不菲。钞票虽然是好东西，但是扛着一箱子钞票怎么会比拎着一小盒首饰更有美感呢？
　　以上是柳如烟原话。
　　不过现在柳如烟还不知道身在哪个次元，她要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意义。竹喧想着，把匣子慢慢盖上，遮断那一大团的金光闪闪。黄巾珠玉玳瑁珊瑚珊瑚虽然好，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跟马路边一块钱三串的塑料珠子并没有绝对的差别。
　　小平看着她，“你不喜欢？”
　　“那倒没有。”毕竟又贵重又漂亮，完全不喜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不过她没有特别喜欢。
　　“不喜欢也得收下，这可是父亲专门让我送给你的。”小平说着，表情逐渐微妙地严肃起来，“收到这种东西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竹喧勾起唇角苦笑，“还能有多坏？”她觉得她今天已经听过世界上最坏的消息了。
　　“父亲生气了啊，再有这么一次，送来的说不定就是空匣子，要我装着你的人头送还给他了。”
　　“为什么？”她没得罪他吧？
　　小平摇摇手指，“身为他的女人，你怎么可以随便接受别人送的首饰？”
　　啥？
　　竹喧瞪大眼，“我什么时候是他的女人啦？”他自己不是都说让她不要当真吗？
　　“只要他想，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力。”小平搭着她的肩，笑得灿烂而且诱惑，“做我小娘也不错，每天锦衣玉食，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也不用辛苦服侍我了。”
　　“可是我……”竹喧本来想回她一句“我跟你一边大怎么做你小娘”，转而想到住在不远处的那个名叫曹媛的女人似乎也还没有正经成年，这种理由在姓吕的这父女俩面前根本不成理由，只好闭嘴，酝酿片刻之后改口应付上一句：“我会考虑的。”
　　上帝能不能饶了她？她现在身上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她现在对不起甄荣对不起袁熙对不起贾诩对不起所有的长安人民，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这笔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桃花债！
　　吕布，你的女人够多的了，没有必要非拖上一个LOLI，你又不是张辽你又不是LOLI控……
　　不对，张辽好像也不是LOLI控……
　　竹喧脑子里还在一团乱，小平已经让人帮她把匣子收好，然后拉住她的衣袖。
　　“今天先别考虑这些事情，一会儿吃过午饭跟我去一个地方。”
　　竹喧一愣，“什么地方？”因为最近长安内外都不太平，他们都很少出门。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小平亲自去，还得拖上她作陪的？
　　“大狱。”
　　“大狱？”
　　小平点头，没有解释太多的意思，“总之你下午跟我去就是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