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洛尘》天丁

3、苍芜

　　回到水府时水洛尘早在小云的怀里睡着了。
　　小云将自家少爷放置在床榻之上，自己便守候在一旁，心中还有些后怕，自己真是太没用了，绝不能再让少爷出于这种危险之中，绝不……小云默默地下定决心，在不知不觉中眼皮越加疲惫，竟就这样熟睡在床边。

　　而在小云熟睡后，本该睡得香甜的人却睁开了双眼，灵动的眼眸看向小云，起身将小云后颈的银针拔出，“对不起了，小云。”
　　语毕将扎眼的白色衣衫换成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悄悄地从窗边一闪而过，跃上了一旁的树上。

　　经过这两年的观察留意，对每天监视自己的人早已非常熟悉。再完美的事物也会有缺陷，在周密的阴谋也会有空隙，而在这三墙交汇处，三个不同方向的人，视觉上都会产生一瞬间的盲点。凭借自己本身的灵敏，再加之这两年所学，要想离开自是简单。
　　便是一瞬，一道黑影闪过，在黑夜中徒留一点风声，吹落几片黄叶。

　　白日里喧闹的寺宇此时却异常的安静，水洛尘看向冷清的寺宇，竟也有几分空灵。
　　嘴角露出点点微笑，便直接从正门进入，让人等就不好了。水洛尘不急不慢的走到白天的院落，不出意料的看到了等候多时的方丈。

　　“今夜夜色称佳，老衲便随处走走竟能与小施主巧遇，真是极巧啊。”方丈一脸的笑容，看向庭院的眼神有着深深的满意。
　　洛尘看看天空中漆黑的一片，无奈的笑笑，这也太能说了吧，再者这儿好像是你的地盘吧，“大师，你就没什么别的跟晚辈聊的吗？如此，看来是晚辈走错了。”

　　水洛尘一脸的困意，似乎真的是走错了。
　　“小施主真是有趣，看来‘剑魂’替自己找了个有趣的主子。小施主可听过‘极皇玄夜’？”不等洛尘回答，方丈继续说道，“一百多年前，江湖横空出世了两大英豪，一是铸剑人玄夜，他本是武林中剑术一流之人，只因天下已无人是其对手，便重新爱上了铸剑。在他手中造就的剑均成为了名剑。另一个人便是至尊极皇，他一生精钻与机关之术。生平最爱的就是用自己所创的机关困住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两人机缘巧合居然成为了朋友，待两人厌倦了世俗之争，便携两人之力留下了这是天地灵气的宝物，而后双双归隐。”

　　“所以呢？”洛尘听出了方丈话中之意，不就是想告诉自己这宝物如何如何的好，可他水洛尘就不稀罕。
　　“呵呵，小施主，老衲愚钝了。不过小施主既然‘剑魂’选择了你，老衲只有一句话送个小施主：万不可失了真心。”方丈语毕转身回了屋，独留洛尘一人在院中。

　　水洛尘有些失笑，“真心？”可是真的很难做到啊！
　　水洛尘小手轻轻游走于铁箱之外，心竟有一丝满足。虽然那四柄宝剑并不是自己的菜，但宝剑赠佳人，正好送给老爸给自己的四个侍女。

　　手也慢慢向启口摸去，却不料被启口的突起扎个正着，指尖瞬间血红，缓缓滑落的血，一滴，两滴……刚好将启口填的满满的，再由启口慢慢向周围流去，血在不断地增多，铁箱就像一直贪吃的小虫，贪婪的吸食着洛尘的血。
　　少顷，整个铁箱有了光彩，透着血色脱掉了表面的红衣，露出了银白的皮身，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洛尘兴奋地看着眼前慢慢成型的银剑，绝美的身轮，锋利的剑身，银色的闪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如看到猎物的狼，首先发起了进攻。
　　刚得到释放的剑魂也显得十分兴奋，竟也向洛尘功来。洛尘不退反进，与剑魂在空中交手，剑魂绕在其周身，像是听话的小宠，开始不住的摩擦洛尘的身子，被剑魂弄得痒痒的止不住呵呵的笑起来。在周旋中，洛尘抓住了剑魂的剑柄，

　　“看你这么皮，就叫你‘苍芜’了。”剑魂似听懂一般用剑尖轻轻向上向下点头，那模样十分可爱。
　　苍芜虽剑柄在洛尘手中握着，却依旧欢愉的扭动着剑身。

　　“别闹了，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水洛尘好笑的看着苍芜的举动。
　　苍芜听罢立即缠住洛尘的腰身，洛尘有些奇怪这剑竟似人般，缠绕在身子之上还有温度，无半点难受。自己都能借尸还魂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捡起地上的四柄宝剑，用布包上抱予胸前，过长的剑身对于五岁小孩来说还是挺麻烦的，看来得快快长大呀。起身，离开。
　　庙宇之中的方丈瞬间老了许多，“夜，皇。我已经帮你们找到有缘人了。”

　　翌日，水洛尘醒来之时，便发现全身舒畅无比，意念所达之处，无不流过一阵劲流。竟不想苍芜之力如此之强，帮自己提升了不少灵力。如此一来要想突破“天书阁”中至宝顶层也不需五年。
　　水洛尘小脸荡过一瞬的笑意。转身依旧是痴痴傻傻的模样，欢喜的找小云去了，他一天未脱离这“痴儿”，他便一天是痴儿，痴儿当然要有痴儿的样嘛。

　　“小云，饿。我要吃侍书姐姐的香香。”水洛尘稚嫩的声音叫嚷着。
　　侍书是当年洛尘行‘封礼’之时腹黑老爹赐个自己的四个女婢之一。人如其名，乃一才女，而其烧的一手好菜与其文采不相上下。自己这一年来的吃食全由她负责，其他三人分别是侍画、侍琴、侍棋，各有一技之长，同时四人又是腹黑老爹暗中培养的隐士，武功自是不弱。四人主要任务便是保护痴痴傻傻的少爷。

　　“少爷，侍书早就来了。您别慌，让小云给您梳洗一下。”小云闻声赶到洛尘跟前，将穿着里衣的洛尘抱回了屋里。小云的手十分灵巧，不用多时便将洛尘穿戴好了。
　　镜中的小脸虽显稚气，却不影响其风华。“少爷真的很像夫人呢。”

　　小云看着洛尘的身影总不住的想起善良美丽的夫人，心中总是深深的疼痛着。洛尘小手拉住小云，猛的向外跑，嘴里还嚷着饿，本是很平常的动作却让小云心中温暖，握紧手中的小手，好吧，既然少爷不能变聪明，就让他快乐吧！
　　“少爷，别跑。侍书姐姐给你做了很多。”侍画看着跑来的少爷，忍不住关切一句。她是非常喜爱小少爷的，即使小少爷不如一般的孩子聪明，可是自己总是爱极了那个拿着书便抛向空中把侍书气得半死的小孩。

　　待洛尘跑到侍书四人跟前，拿起美美的早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咬上一口还不忘给小云一个。五人好笑的看着她们的少爷，心里却暖暖的。
　　洛尘美美的吃着，一只手使劲的抓住侍书的手，很轻易便让侍书脸色大变，眼盯着洛尘，进说不出一个字。

　　洛尘呆呆的看向侍书，将手中的桂花糕塞进了侍书的嘴里，“侍书姐姐吃。”
　　侍书轻咬一口嘴中的糕点，聪明如侍书，已明白少爷之意，将嘴中的糕点拿捏在手中，“少爷，这些糕点够吗？侍书再去准备些，可好？”

　　“嗯，要好多的香香。”
　　入夜，树影葱茏，无洛尘的夜总是让人心生不安。“墨苑”中四道黑影掠过，齐齐向水家痴儿的房间飞去。

　　四道身影落在房外，推开门，进入，却不见任何人影。
　　“书，你确定是少爷让我们来的。”四人之中较高大的人影问道。

　　“嗯，少爷让我们入夜进来。”侍书回答得十分肯定，她也有疑问，为何痴呆的少爷竟不痴了，似乎还十分聪明知道用这招瞒过看守我们的侍卫。
　　“小声点，虽然那些人不进‘墨苑’，但这是少爷的房间，他们会看得更勤的。”侍画出声组织正要继续问话的两人。

　　就在四人奇怪之时，却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屋子发出铮铮的敲击之声，四人寻声向黑暗中走去，原本无路的墙却凭空生出一个个向下延伸的台阶，四人全身警戒的向下走去。
　　进入底层，才知这台阶一直延伸到了地下三十尺左右，连接的是一个空旷的地下室，却又不全是，似乎还有许多分岔，而每一个分岔又将通向何处更无人知晓。四人寻声找到了最近的一间房，步入后，忽的门便自动关上了，四人惊诧，却人来不及抽身回去，只见屋子四周毫无多余的设计，唯有四幅名为“梅兰竹菊”的画轴挂在墙上，正堂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换着小脚，眼中有冷漠亦有赞许，闲闲的样子似已等候多时。

　　“少爷。”侍书有些惊讶，却还是俯身行礼，那晃着脚的人不正是水洛尘。只是让四人不解的是，他们的少爷何时如此这般……
　　“我不想多说，你们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而今，我要你们择主。”水洛尘小孩子特有的稚嫩声音却带着冷冷的气息。

　　四人齐齐抬起头来，看向这个自己保护了一年多，却仍不了解的人。
　　水洛尘看了看四人，跳下了高椅，步道亮出，让四人得以看清其俊俏的模样以及冷冷的脸，“我要的是帮手，不是护卫，明白吗？”

　　“属下明白，主子。我们四人皆是夫人所救，命自是主子的。”四人齐齐跪下，心中也同时被那抹深邃所震住，一年的观察还不及那一眼来得直接，那样的眼神天神就是王者，让人无从反抗。
　　水洛尘十分满意的看向脚边卧倒的四人，他从来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他是路中被人践踏的艾草，绝不会任人摆搁，他会自己寻求阳光，争取雨露。要和他斗，他绝不会手软。

　　洛尘眸中透着坚定，挥手，将桌上的四把宝剑一一掷向四人，“这‘落墨芳菲’你们一人一剑，好好利用。”四人自小习武，自是知道这是何其宝贝，握着手中的剑，更加坚定追随少爷的心。
　　洛尘下落幕，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屋中的小人满意的看着一切又如常了。夜洛尘生辉，光漓粼粼。

　　（“墨苑”原本不是水府之宅，其本是一间废弃的阁楼，后被重新布置，更名为“墨苑”，水洛尘亦是无意而得之，而其秘密不仅表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