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冷凝若寒

21、第二十一章：顶嘴

　　然而让乔曼青意外的是，父母竟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动手打她。

　　乔母脸色铁青，却一直在极力隐忍着，开口声音也没有乔曼青想象中的那种暴怒，“你长大了，今天我们不打你。如果你还有一点礼义廉耻，就马上和他分手。”

　　乔母的这句话却比打她一顿还让她不能接受，她反应过来，问：“为什么？”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不就是在年龄允许的阶段自由恋爱吗？怎么还上纲上线到礼义廉耻的问题上了呢？

　　压抑自己脾气的乔母却似乎被她这一问给点燃了，乔母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她道：“乔曼青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是个学生，不好好做学生该做的事情就算了，你竟然还，你竟然还，还......”

　　这样的乔母让乔曼青有点阴影，乔母的话更让她难过。

　　什么叫她不好好做学生该做的事情，大学也没有禁止学生谈恋爱啊，不仅不禁止谈恋爱，如果年龄够了，结婚那也是可以的呢。

　　大家都谈，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母亲未说出口的那句话，乔曼青不知道是什么，但她知道绝对不会是句好话。不然乔母不会如此犹豫。

　　本来有些心虚害怕的乔曼青一下子也来了脾气，不怕死的反问：“还什么？”

　　“......”乔母看着她还是说不出话来，似乎她那未出口的话对于她来说难以启齿。

　　乔曼青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叛逆心理在一瞬间完全被激发出来。乔母不说话，她反问乔母：“我怎么就不好好做学生该做的事情了？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我成年了，为什么不可以谈恋爱。何况学校都没有说不准学生谈恋爱。我现在读的是大学，不是高中。”

　　乔母似乎被乔曼青气到，身体晃了一下。

　　她指着乔曼青的手指开始发抖，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你知不知道，和你谈恋爱的那个人都有未婚妻了。”

　　和你谈恋爱那个人都有未婚妻了。

　　乔母的话就像平地炸开的惊雷，让本来还准备了好多话来和父母对抗的乔曼青消化过来后愣在当场。

　　她：“......”

　　乔母似乎不懂她的震惊，恨铁不成钢，继续道：“乔曼青，我和你父亲从小就教育你，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爱。你呢，读大学了，翅膀硬了，觉得我们管不到你了，就开始胡作非为了。你瞒着我们交男朋友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去招惹人家的未婚夫。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那就是小三。”

　　乔母的声音陡然提高，太概是太过激动，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小小年纪还和人家去开，房，现在还让人家父母找上门来。你知道吗？我和你父亲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从未丢过脸，你，你，你今天把我们攒了几十年的脸都丢尽了。”

　　乔母骂的喘不上来气，但乔曼青的关注点却全都在她最初的那句话上，他都有未婚妻了。

　　他都未婚妻了。

　　原来，木颜琳并没有骗她。

　　她的心似乎在快速地坠落，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以至于面前乔母的脸都变得有些模糊。

　　突然，拿在手里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眼睛一瞥，就看到了秋叶二字。

　　秋叶藤姓秋，但她喜欢叫他秋叶，关于他的所有备注都是秋叶。

　　她像是即将脱离水面的鱼，赶紧打开信息。

　　我们分手吧。

　　期待，欣喜，在看清那行字的时候，一瞬间消散。

　　很快，那行字也变得模糊起来。

　　那种感觉很像是低血糖发作。

　　乔母没有发现她的不对，以为她还在玩手机，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给摔了出去。

　　“乔曼青。”

　　乔母一声怒吼让乔曼青回过神来，她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却是要去捡手机。

　　乔母终是被她的行为给刺激到，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也是这一巴掌，让她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母亲铁青的脸色，还有一旁气息不善的父亲，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谈恋爱那是她叛逆，父母或许生气，可是也不是滔天大罪。但是做小三，那在父母眼里就是道德败坏，不可原谅。

　　虽然那时流行一句话叫做，能被挖走的墙角，只能证明被挖的人没本事。他们只是谈恋爱，就算有人插足，也还够不上小三，顶多说是挖人墙角罢了。

　　可是她的父母不是年轻人，他们不会这样想。

　　还有，她敢肯定秋叶藤的母亲就算没有明说也肯定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不然她这一向说话文明的父母不会对她说出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来。

　　最主要的是，她还和人家男孩子去开，房。

　　在父母的眼里，她还是个孩子。

　　可是......

　　“我没有和他开，房。”乔曼青开口解释，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却不敢伸手去碰。

　　乔母显然不信，捡起一张照片摆在她眼前，问：“那这是什么？”

　　她想要反驳，看着照片她却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真的很冤，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和秋叶藤开过房啊。

　　只是，那天的事情她也想不起来的。

　　不过有一点她敢肯定，她和秋叶藤绝对没有过界，不然她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和记忆。

　　她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个傻子，他们之间若是发生过什么，她就算当时不记得，过后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啊。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她说的清楚的。

　　这事情还真的是难搞。

　　虽然知道父母意识都有点固执，认定的事情就不会需要他人解释，但她还是试图解开这个误会。

　　虽然她内心觉得他们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人啊。

　　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她斟酌了一下字句，开口：“不是......”

　　那样的。

　　“你马上和他分手。”一直未曾出声的父亲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

　　乔曼青偏过视线看着乔父，乔父是个不怒自威的人，此刻他表情比以往看着还要严厉几分。

　　若是换了以往，对着这样的乔父，乔曼青会有点发怵。

　　此刻她的注意力都被乔父那句专断的命令吸引过去。

　　那时她还不能很好的区分爱和喜欢，但她的确是将秋叶藤喜欢到骨子里。

　　她是真的很喜欢秋叶藤，这样的喜欢让她忘记对父亲的害怕，她看着乔父有些话比意识更快一步出口：“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乔父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激动地反问自己，或者是没有想到这个一向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的女儿竟然会顶撞自己。

　　他的声音也重了起来：“怎么，你不愿意？”

　　比起自己父母的愤怒，她更觉得这事情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乔曼青气急反笑：“我当然不愿意。”

　　乔父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敢如此说话，气地拍案而起，就要训斥。

　　这一次，乔曼青反应却比他更快些：“我们俩谈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哦，就因为你们觉得我现在应该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后考研，所以就让我们分手？还是因为，他妈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家里，说了一些你们都没有去考证过的话，你们就觉得我没有礼义廉耻，所以我必须和他断了？”

　　乔父似乎从没有想到自己那个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张嘴想要说话，可惜乔曼青显然还没有说完。

　　她没给他这个机会，突然调转视线，看着另一边的乔母道：

　　“你们二老不觉得自己太过专制了吗？我十八岁了，十八岁，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思想，独立的人格，不是那个三岁的小娃娃了，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已经是成年人的我。还有，我是你们的女儿，从小到大，我是什么人，你们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我怎么可能会去那种你们认为不要脸的事情。可是，你们却问都不问我就给我定罪，你们到底是不相信我的品行还是在质疑你们自己的品行。”

　　乔父：“你......”

　　乔曼青的类似于质问的顶撞让乔父脸色铁青，但是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有后续。

　　显然，是被她的理由说服。

　　当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乖巧女儿，是什么品行也是知道的。

　　只是，秋母的话太过难听，一向清高重面子的他才会那么生气。

　　可是现在乔曼青如此一说，他也没法再训斥她。重要的是，他真的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了委曲。

　　如此，那些重的话语他再也说不出口。只是，作为父亲，他又放不下脸来。

　　于是，指着曼青‘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乔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在面子这件事情上，她甚至比乔父看的更重。

　　不能再训斥女儿，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是她自己的亲手带大的女儿。

　　只是，乔母也没打算让乔曼青秉持自己的观点。

　　有些问题上，她认定了就不会让步。她和乔父对视了一眼，看向乔曼青道：“那些事情，你没做最好。你说没有，我和父亲相信你。”

　　乔曼青心里正打鼓的厉害，却不想母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本以为，她今晚会有硬仗要打，知道双亲的脾气，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生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想法。

　　确不曾想，这效果竟然这么好。

　　面上含着三分倔强，两分生气，故意藏着两分委屈，还有三分一贯的揉着害怕和敬畏的感情，在听到乔母这两句话的时候，震惊过后，便是偷偷欣喜，表情也差点失控。

　　只是，脸色的情绪还未来得及改变，乔母却又开口。

　　“但是，你和那个人必须分手。”

　　乔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不容置疑。

　　那个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乔曼青表情僵住，却听乔母再次强调：“你和他分手，我和你爸爸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乔曼青被母亲脸色的坚决果断吓了一跳，她有些呆愣地看向父亲，却发现父母脸色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还是要她分手？怎么就说不通呢？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冲动的魔鬼，还试图挣扎一下：“妈......”

　　只是，她刚开口，就被无情打断。

　　乔母看着她，表情严肃，道：“如果你再说不愿意，那就转学。”

　　听清楚乔母说的是什么后，乔曼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妈，你不是说认真的吧。我不分手，你就要给我转学？”

　　乔曼青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父母真的是倔强的可爱，还当她是读小学初中吗？只要他们想，就可以让她换个学校。

　　这个威胁是不是有点太搞笑了。

　　她又看了乔父一眼，却发现乔父和乔母的神情一样。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重新看向乔母，不死心地笑着问：“妈，你知不知道，我读大学了？”

　　言外之意，她相信父母都懂。

　　乔母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从不开玩笑：“明天你不要去学校了，就在家呆着。我会去你学校，告诉你们老师，下个学期你会去香港读书。”

　　乔曼青：“......”

　　和母亲对视良久，她终于意识到，母亲绝对是认真的，她脸色的笑依旧保持着，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妈。”她大叫一声，想要反抗。

　　乔母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还不想气死我和你爸，以后就在家好好待着，收拾一些要带去香港的东西。大概半个月，就可以过去了。”

　　乔母说完，没给乔曼青开口的机会，转身进了书房。

　　乔曼青看着那个优雅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去看乔父，乔父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跟着乔母的步伐进了书房。

　　她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想要跟上二人，再挣扎一番，刚迈动脚步，书房的门却已经被关上。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有点傻眼，随即觉得气闷，紧接着就是烦躁。

　　深知父母性格，还有受刚刚那条信息的影响，这两天心情本就不好的她，脾气也冲上来，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分什么手，她都已经被分手了，那她还这么执着干嘛？

　　十八年来，她第一次不怕死的将自己的房门关的像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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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可能觉得现在还有这样的家长真的不可思议，但是我想告诉大家，艺术的原型往往来源于生活。
最近很忙，更完这一章，可能又要很长时间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