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公主》》王不难

33、章回33

　　卫蓝的工作室扩建，请了一个专业的经理人监管，还有另外两个助理，都很专业。
　　六安知道卫蓝之所以还留着她，全是依仗叶之衾的面子。但六安没有像以前那样为了可笑的自尊心跟叶之衾作对，没有必要。短短几个月，哪怕只是跟在叶之衾身后，都能学会很多东西，这种东西是什么她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力。
　　让你渐渐明白，人应该怎么活着。
　　曾以为离开他会过的很好，事实上并没有。
　　经理人叫唐影，南加州大学毕业，还是知名策展人，艺术评论家。和六安年龄差不多大，性格开朗，风趣幽默，喜欢旅行，不出差的话会在工作室里呆着。
　　六安喜欢和她聊天，听她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唐影像一个传奇故事，大学一年级开始就全世界旅行，去过很多战事混乱的国家，阿富汗，约旦，巴基斯坦……差点没命，还交过很多国家的男朋友。不过都不长久。
　　她说，爱情是什么？爱情就像地方特产，到一个地方尝一尝，口味都不一样，但吃多了，会腻。吃过了，也不留恋。
　　六安真羡慕，这才是精彩人生啊，不是吗？
　　只要唐影在工作室，一定是买许多许多的吃的喝的，她说，人要及时行乐，享尽人世繁华。
　　六安好喜欢她，想和她做朋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和一个不熟悉的人交朋友，仅仅是因为羡慕她。
　　唐影跟卫蓝一样，很随意，总是差不多中午才会出现。
　　而这时候六安已经把工作室打扫的干干净净，花儿浇了水，卫生间撒满香气，窗户全部打开。安排好卫蓝所有的行程，订酒店订机票，又或者退酒店退机票，核对各种事情。回复各种各样的邀请函。她能做好的，也就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上完网络课，六安翻翻日历，发现自己已经坚持学了好几个月了，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收获了很多无形的东西。
　　唐影从茶水间出来，在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问六安喝不喝。
　　六安摸了一下，说：“太冰了，我不喝。”
　　“在备孕啊？”唐影坏笑，她认识叶之衾。
　　“别瞎说啊！”六安自己到了一杯温水，“我不敢喝，怕胃疼，而且现在根本没有那么热好吗！”
　　“你们几时结婚？”唐影八卦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还能愉快的玩耍吗？”六安真怕这个话题。
　　“好吧。是我无聊。”唐影看看手机，“我今天又点了很多甜品，大概快到了。”
　　“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雪花酥，你下次别买那么多了。”
　　“不，我喜欢买，吃不完就算了。”
　　“你这都是什么毛病？”
　　“消费能给人带来快感，你不喜欢买东西？”唐影坏笑。
　　“不喜欢。”六安说的很坚决。
　　“那你喜欢什么？”
　　六安想都没想，说：“什么都不喜欢。”
　　“人生没有欲望，多没意思啊！”
　　对啊，她的人生，本来就没有意思，跟欲望都沾不上边。六安低头继续做图，这一组是夏季作品发布会需要用的图片。唐影看着电脑上的设计图稿。
　　“你做的不错啊，感觉很符合卫蓝作品的气质。你学设计的？”
　　六安自嘲：“不是，我专业是心理学，不过学的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一塌糊涂。”
　　唐影很仔细的瞧瞧她，笑着说：“不可能，我一看你就是个好学生模样，每天兢兢业业，做事认真负责。跟艺术生不大一样，你知道么，很多艺术生是……很任性的，就是说不会按部就班的做一份工作，那样不好玩。”

　　“不好玩？”这句话，六安不懂。

　　“对啊，人活着难道不是为了好玩吗？玩遍全世界才有意义。我们都喜欢玩，卫蓝也喜欢玩。不过，你和叶之衾，一个老气横秋，一个忧郁冷淡。你们需要释放自己，open，释放天性！叶之衾我是看不透，他有异于常人的克制，是个异类。至于你嘛，你还没被人激发潜能，你骨子里是有野性的。我看得出来，你很有天赋。”

　　唐影说的极其认真，她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厉害，至少也算阅人无数。眼前这个姑娘的内心根本不是像脸上那么平静，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向往。

　　六安对着她笑了，“喂，我才是心理医生。”

　　唐影大笑：“可你学的并不怎么样，你自己说的。哈哈。”

　　“环游世界，需要资本，可是我没有。”

　　六安敛尽了自己的笑容，目光看着大门外，眼里的世界，好像只有这么大。

　　“你觉得我是因为有资本才出去玩？”

　　唐影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门外，撇了撇嘴，嗤笑一声，“不怕告诉你，我们家以前穷的连门都没有。我两袖清风的离开家。”
　　“那你……”六安又好奇了，她总是对唐影有数不尽的好奇。
　　唐影立刻接住她后面要问的话：“我靠的什么？”
　　六安听见她坚韧的声音，说：“靠的只有我自己。”
　　六安问：“留学难吗？”
　　唐影说：“我觉得只要你想去做，都不算难。”
　　六安转过脸，又问她：“那你一定认识蔡迦彰，是吗？”
　　“当然认识！蔡老师是华人留学生最尊敬的人。你知道吗，其实华人留学并不容易，很多难处。蔡老师担得起教育家这个名。我们都很敬重他。”唐影说到名人有点兴奋。
　　“那你也认识傅崇光，对吗？”鬼使神差的，六安竟提起了他。
　　“对啊，他是个不错的人。”唐影一脸欣赏的神情。
　　“不错的人？”六安看着唐影的眼睛，那眼里闪耀的光，绝不是假话。
　　“对啊，他在斯坦福也为华人留学生做了很多事，他很酷，也喜欢玩。我挺喜欢他的，不过我很清楚，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你喜欢过他？没和他好过？”她又好奇了。
　　“喜欢过，但没好过。”
　　唐影笑的很开心似的，说：“是的，他很迷人。他……他对女孩都很好，那种好很容易让人迷失，甚至找不到自我，越陷越深。但聪明的女孩都知道，那种好是他的一点施舍，并没有特殊。在他眼里，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人是特殊的，没有任何人有特权，大家都有期限，时间长或短而已。要说他是哪一种特产，那一定是苦味的，致命的毒药。我怕死，当然不想去尝试。”

　　“所以你变相说自己是聪明女孩。是不是？”六安得理不饶人，说：“你这样夸自己真的好吗。”

　　唐影笑了，她总是笑呵呵的，让人看着很舒服，大家都喜欢和她聊天。六安喜欢看着她笑。那笑容，也是会发光的。

　　唐影笑着说：“哈哈哈，是啊是啊。我从不吝啬夸自己。也不吝啬夸别人，你也是聪明女孩。你不想和叶之衾结婚，因为他和崇光一样，他们都是那种深不见底的男人，不能驾驭。太被动了，永远不安全。”

　　六安摇头，“不，他们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唐影挑着眉，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六安只坚定的说了一句：“就是不一样。”

　　“到底怎么不一样，你说啊。”这下子换唐影不饶人了。

　　“狮子王和野狼怎么会一样！”六安一点没有嘴下留情。

　　唐影思考了片刻，不服气的反驳：“你怎么能这样说崇光，他在我心里可比叶之衾要好，叶之衾太难靠近了，没温度，没一点意思。”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靠近。六安心里这样想着，当然不会说出来。

　　唐影长叹一声：“我们两个干嘛在这里讨论男人！我们应该多关心自己！”

　　刚巧，外卖到了。唐影大声呼唤楼上的人下来吃东西。办公桌上面全部堆满了吃的，六安一边吃一边笑。
　　这样的生活多么好。
　　日子平淡无奇，每周的周末，六安会到学校把斗斗接回来住一天，带他去玩，买玩具给他。在相处的过程中，六安逐渐发现斗斗确实是个家教良好的孩子。从不会乱发脾气，懂得情绪管理，生气或是难过，都可以自己控制。懂得凡事都有节制，珍惜粮食，甚至会劝说六安要节约用水。会自己洗一些简单的东西，自己整理书包和衣物，大部分时间安静的看书。学校的发的作息时间表，他全部是规规矩矩的照做。他仅仅是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行为习惯被训练的好到惊人。
　　六安真的有点好奇，斗斗的姥爷是怎么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的。好到让人特别的喜欢，根本没办法不喜欢。
　　画画练字她每天都坚持去，有时候蔡澜迟和汪静在，有时候他们不在。这几个月，他们都很忙，要去参加各种画展。
　　真正的夏天到了，每天都很炎热，大太阳拼命晒。只有晚上海风吹起来才能凉快起来。
　　晚上，六安从蔡老师的工作室里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每天都画到这个时候。好在住的地方离艺术区很近，就在街区后面的居民楼，虽然建筑古朴老旧，但很有一番味道，像老上海的弄堂。
　　傍晚时分顺着老街进去，门口总是坐着几个爷爷奶奶，拿着芭蕉扇子，闭着眼睛靠在竹椅子里，自顾自的纳凉。
　　现在天色已晚，门口都没有一个人，有些人家里的灯还亮着。六安借着光亮，夹着画本，像是不敢惊扰到任何人，连墙犄角里的蟋蟀蛐蛐都不敢去打扰。步伐轻浅，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她住在一楼，进了楼道就是了，翻包找钥匙，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翻了半天才找出来钥匙。

　　门开了一道缝，背后的人先她一步，把门打开了。手扣在门沿上，从背后圈住了她。
　　“叶……”
　　她笑着回头，不是叶之衾，一下子冷了脸：“你干什么，放手！”
　　“是我让你很失望吗。”傅崇光耷拉着脑袋，也不太高兴。
　　六安毫不客气的推开他，挡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
　　“你喝醉了。”
　　“我没有，几杯洋酒而已。”
　　傅崇光抬眼，黑漆漆的眼珠，眼里布满了血丝，有一丝丝酒气，像个撒娇的孩子。
　　“你住的地方，真破。”
　　“那你还来。”
　　六安的冷漠是凛冽的，让人从头冷到脚，不寒而栗，一个眼神，千里之外。
　　“我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明知你不待见，还是想来。

　　那天刚好路过高地，就把车停下了，车里的人也赶走了。一个人转悠了半天，就是那么凑巧，遇见她蹲在那里买鱼，挑挑拣拣，没有还价，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鱼啊？”
　　鱼贩子同她开玩笑：“小姑娘学做饭啊？什么鱼都不知道你买回去怎么做啊？”
　　她笑的好开心，让人心尖儿上打颤，说：“我可以百度啊，网上有菜谱，我聪明，一学就会了。”
　　鱼贩子好心提醒她：“自己一个人吃，买个鱼头就好了。或者买一截够你吃了，买多了浪费的。这是海鱼，做的时候一定要去腥味。”
　　“不，两个人吃，我要这条小的吧。你帮我处理干净。谢谢啦。”她低着头挨个看了一遍，又说：“我肯定会做，你放心好啦。”
　　两个人吃啊。有些羡慕，竟然会羡慕。不知道她做的饭是什么滋味。

　　一路跟随，到了巷子里。她对着手机讲话，叶之衾好像就等在那里，从里面走过去帮她拿东西。她像一只小鸟一样，展开翅膀，环住叶之衾的腰。左一下，右一下，调皮。
　　叶之衾一只手就可以拿下所有东西，另一只手拎住她脖领子，像逮住了这只小鸟。
　　小鸟咯咯咯笑个没完，那声音又好听又惹人心烦，她说：“我们今晚吃鱼哦，等一下你帮我百度菜谱行不行啊。我没有做过海鱼。”
　　“我会做，还是我做吧。”
　　“不行，说好了我做饭，你不相信我！”她伸手乱抓，叶之衾轻而易举又逮住她的手。
　　“好好好，你做你做，我看这房子，房东也是不能要了。”
　　“你这个人的嘴巴总是那么毒！好菜好饭怎么就伺候不好你！你要鼓励我！鼓励！厨房本来就是用来弄脏的。饭好吃不就行了，我哪一顿做的不好吃了？你说！”
　　“好吃好吃，你做的都好吃。”

　　傅崇光从来没有这样窥探过别人的生活，还是这样平凡无奇的生活。且在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地方。
　　不可理喻！他转身就走。
　　可他用了几个月，都没有忘记。太清晰了，连她微笑时细微的神色都记得。
　　眼睛弯弯，像月亮。没有一丝一毫平日里的冷漠。那鲜活只属于叶之衾一个人。让人生恨。

　　楼上有开门声，六安不知为何惊了一下，把他拉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傅崇光看着这间屋子，并不像外面那样破旧，很清爽干净，还带着些许香气。
　　餐桌上有花，沙发的垫子像是自己亲手制作的，很特别。窗帘是简约大气的。有书架，摆满了书，还有一张大桌子，像是工作台，上面铺满了画纸画笔和画册。几件简单的陶艺制品，并不是上乘的，大概是自己做的。
　　床的方向拉了一个亚麻布的帘子，上面画了一个很抽象的裸体，像是席勒，又或许不是，画的不是很清楚。
　　她不是个单薄的人，她很丰富，她的内心就像这间屋子一样，应有尽有。可她藏的很好，随时随地，披上隐身衣。又或者是刻意隐藏着自己，不随便给外人看。
　　仔细的环顾，像走进了秘密花园，傅崇光笑了。
　　遇见了爱丽丝，会不会有奇遇？
　　桌上有一对杯子，脚下有一对颜色不同的拖鞋，门口的挂钩挂了一件白色衬衫。他知道这一切属于谁，但他就是要闯进来。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非常想要掠夺。掠夺这里的一切，包括眼前这个不识相的女人。
　　六安趴在门口的猫眼看了一会儿，好像没人。算了，她自顾自换了鞋。翻出来一个鞋套给傅崇光。
　　有些冷淡的对他说：“没有鞋给你换。”
　　他并不介意，套上鞋套，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看见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出来，递过来。
　　“我想喝热水。”
　　“没有热水。”
　　“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吗？”他问很认真。
　　“没有。”六安很淡定的回答他，靠在桌子边上，说：“你到底好奇我什么？”
　　傅崇光安静了片刻，幽幽的对她说：“我好奇跟你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六安抬眼，环抱住自己的肩膀，有点无奈，“你交过的女朋友里学历最差的是什么？”
　　“我没问过学历。我从不在意学历，只喜欢有趣的。”
　　这个人不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脑回路跟普罗大众不一样，六安不想看着他的脸，只好看他的头发。
　　“好吧，那感觉最差的呢，她是什么人？”
　　“上东区的名媛，白种人的骄傲自大，蛮横无理，展现的淋漓尽致。你问这个干什么？ ”
　　六安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的脸，她也回看过去，努力的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只想说我可能给你的感觉，会更差。很多东西看着好奇，其实并不好。”
　　“目前没有不好，只有更好。”他没有一丝妥协。
　　“你做人没有底线吗？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吗。”六安有点厌了，“伤害朋友，不是君子所为。”
　　“我并不是君子，你也并没有嫁给他。”
　　“我……”竟然说不过他？六安恼火，“你三观不正。”
　　“三观正的人又怎么样？”他理直气壮的。
　　六安没有办法了，她根本不是对手，只好说：“你就不怕你爷爷？不在乎名声？”
　　“我哪儿有什么名声。况且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直白了一点而已，阐述我的想法，有错吗？”
　　有错吗？！还像是被她冤枉了一样，简直讲不通道理。
　　六安拖着自己的下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时语塞了。跟叶之衾学的那套都对付不了他。
　　傅崇光看着六安的手腕，连一支手表都没有，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破珠子。替她不值一样，说：“他对你真吝啬，居然让你住在这儿。什么都没给你，你可真好应付。”
　　“你会给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
　　以前看到别人有的，她也想要。有男孩子暗恋她，送她贵重的礼物，年纪轻，谁没有虚荣心呢？
　　叶之衾知道了，没有生气，只说：“女孩家不要眼皮子浅，别人给你点什么就掏心掏肺的。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别人的东西不是随便拿的！”
　　叶之衾从来只跟她讲价值，不讲价格。后来她真的就看什么都不值钱了。
　　他给的，从来都是不某一样东西，是骨子里的气度。也给过勇气和希望，失望和绝望。都一并融入了骨血，变成了今天的秦六安。
　　不过这个话，她永远埋藏在心底，不足为外人道。

　　她说：“他给我的，别人永远不会懂。”
　　傅崇光嗤之以鼻的笑了，“难道你相信这是爱情？”
　　“我跟他之间，从来都不是爱情。”
　　“那是什么？” 他当然好奇，那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六安忽然笑了笑：“你见过龙卷风吗？我反正没见过。那句话怎么说，爱情就像龙卷风，听说过，没见过。也不想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爱情。

　　六安只觉得可笑，这个人什么都不懂，还跟她讨论所谓爱情。大晚上的，真是无聊。

　　“12点了，你不回家吗？”

　　“我有点饿了，你家有吃的吗？我没什么恶意，晚上陪我哥的客户灌了一肚子酒，饭都没吃。”这是真话。

　　六安看了看厨房，“那你等会儿吧。冰箱里好像也没什么吃的，我去看看。”

　　厨房的灯很暖，六安弯腰切菜，煮着面条。心里想着，要是叶之衾回来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呢？会误会他们有染？气到打人吗？

　　答案是一定不会。叶之衾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会冲动，意气用事，不分轻重缓急。他最分的清什么人重要，什么人不是那么重要。夺妻之恨都无所谓，何况是她呢？算得了什么。

　　“给你，吃吧。没什么别的，只有这个。”六安端着面，态度也没有不好，就很平常的，对待普通朋友一样，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傅崇光确定，他没吃过这个。

　　“扁豆焖面。”

　　傅崇光低下头，吃了一口，瞬间像变成了三岁，“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烦我。”

　　六安坐在他对面，垂眉，拄着下巴，看着他吃，缓缓的说：“我没有烦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人得学会控制欲望，没必要好奇的就不要好奇。你跟我勾搭上了，又能怎么样？享乐必要受苦，万般皆是苦。就像你们和楼月，不都没有好下场，还伤感情。对不对？感情的事不外乎如此。虽然我不是什么历经沧桑的人，但我见过这些。凡是肤浅的感情都不长久。他以前那么多女朋友，也吵了，也闹了，有用吗？没有。我也闹过啊，也明白了。所以那些好奇，试探，寻找刺激，我都没有，丧失了那部分能力，我觉得也挺好的。我对我现在很满意，不希望有人来破坏。”

　　傅崇光认真的听着她的话，这个女孩要的东西，一般人给不了。也给不起。

　　她继续说：“我看过一本故事书，说这个世界上有鸟族，她们和人几乎一摸一样，只是多了一双翅膀。鸟族的人，特别珍惜自己的羽翼，不允许任何人碰触，连交/配的时候，都格外珍惜，生怕落了，羽翼如同它们的生命。要是不小心落了，一生都会珍藏起来。所以它们族类各个都珍贵，骨子里就高贵，自己看得起自己。它们当中也有人为了一次次的交/配而失去所有的羽翼，这是为欲望付出的代价，没有了羽翼，就会变成人。人在它们心中，是妖魔鬼怪。很多高傲的鸟族人不愿意为了交/配而伤害到自己的羽翼，不肯为人，最后导致了灭绝。”

　　“没别的，就是羡慕吧。我小时候没珍惜过，一点都没有珍惜。看这本书的时候，心里很后悔，哭了一晚上。哪怕一无所有，也应该珍惜自己才对。保留最后的尊严。多好。”

　　“人再光溜溜的，也得懂的珍惜自己的羽翼。”不然活得不如鸟，多难看啊。

　　逆光之下，六安的脸显得格外苍白，嘴唇也是发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傅崇光感觉有生以来，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张凄凄哀哀令人怜惜的面孔，像一首诗，像一幅画。要的不是感同身受，更加不是理解。如天空大地，扑风捉影一般，你只要看着听着，就够了。不要伸手去摸，那是你无法企及的东西。

　　傅崇光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谢谢你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