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公主》》王不难

14、章回14

　　早上七点，六安站在高地艺术村的入口，嘴里啃着包子。四周大大小小的工作室全都是关门的。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个点都还没醒呢！叶之衾这个王八蛋是故意整她吗！
　　不过自从按照他的习惯早睡早起，还坚持锻炼，六安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好了许多。
　　没什么人，她只好一个人散步到海边，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呼吸一下海边的新鲜空气。
　　远处好像有渔船，很小很小的一个墨点。
　　高地这个地方，很早以前就是个卖海鲜的港口，到处都弥漫着臭鱼烂虾的味道。小贩们白天卖海鲜，晚上出来摆摊卖烧烤。再不就是搭上蓝棚子，摆出一冰箱海鲜，卖小炒。各种不务正业的人凌晨聚集在这里喝酒，划拳，赌博，打架闹事。
　　说白了就是一臭流/氓聚集地。且脏乱差。
　　以前他们经常到这里来买海鲜，六安总是嫌弃的捏着鼻子，觉得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可真是太倒霉了！
　　叶之衾却说这是块风水宝地。靠近海湾港口，风景极美。周围有许多知名酒店，一年四季游客不断，资源丰富。将来必会发展起来。别人都不看好的地方，他偏说要投资。
　　果然，换了新市长以后开始规划这块地，招揽国内外知名艺术家到此，盖起了风格各异的工作室，别墅，商铺。
　　在周边有意建设跟艺术相关联的商圈，逐渐打造成了艺术村。大概就是要效仿798，建立成真正的艺术区。
　　六安不知道叶之衾投资了什么，只知道他说的都应验了。她总是嘴上嫌弃，心里暗自佩服他的头脑和眼光。

　　海边的风吹的人特别舒服，尤其是早上，格外清爽的感觉。虽然是冬天，也不会觉得太冷。
　　沙滩上，一个老者拿着画本和钢笔在海边画渔船。
　　她悄悄走过去，站在后面偷偷瞧了几眼，虽然不大懂，也知道画的很好。
　　老者戴一顶画家帽，很认真的画着，仿佛这整个海港，就只有他一个人和大海渔船，融为一体。
　　“您画的可真好。”六安忍不住打扰了。
　　“呵呵，练练手，手艺人嘛，就是要勤学勤练。”老人回过头冲她笑了笑，两鬓竟有些斑白。看上去起码也有六七十岁了。
　　“您太勤奋了，这么早。”
　　“不早啦，我五点多就来了，都画完一本了。该回家了。”
　　六安咂舌，惊叹道：“五点？您太有毅力了吧。”
　　“习惯啦，画了几十年了，早都习惯了，不来反而不习惯。”老人开始收拾东西。
　　“几十年？每天都来吗？”六安心生敬畏了。
　　“是啊，除了出差，每天都来，人贵在坚持。也算见证了这里的变迁。政府有作为，建设的越来越好了。”老人背起随身携带的布包。
　　“前面台阶多，我送您回去吧。”六安感觉老人年纪真的有点大了，动作都不那么灵活了。
　　“不碍事，我喜欢走楼梯。”
　　“您也住在这个艺术村里？”
　　“恩，我家就在这里。哝，最靠近大海的那栋老房子就是我家，从小在这海边长大。”
　　六安顺着方向看过去，房子是有些老旧，跟其他新建设的房子确实很不一样，格外显眼。政府竟然没有拆，独独留了那一栋。
　　她把老人送到家门口，也差不多到点了，跟老人道了别，就去找卫蓝的陶艺工作室。
　　正巧遇见卫蓝在停车。
　　他喊了一句：“秦六安，你站那等会儿。”
　　“哦。”
　　六安傻傻的站着，盯着早晨的太阳光，逆光看着卫蓝的车，眼睛都要刺瞎了。
　　“你认识蔡老师？”卫蓝提着自己的皮包，上来就问。
　　“谁？什么蔡老师？”六安四处看看，除了他俩，没人了。
　　卫蓝一点不生分，上来就说：“刚才你站人家家门口那个！叶之衾介绍你认识的吧？蔡老师一般人可是不搭理啊。”
　　“关他什么事啊，我就是来早了，在海边遇上了，看他年纪大了，就顺便送他回家。他挺随和，挺好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他是谁吗？”卫蓝神秘兮兮的。
　　“谁？画家呗。住这的不都是画家么。对不对？”六安不以为然。
　　“蔡老师可不是一般的画家，是有名的大画家，随便一幅画都是上百万的。航空杂志整版整版的报道！经常去香港办画展。家里全是防盗系统，监控器，他工作室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六安看他异常兴奋，泼了冷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攀上关系呀！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多套套近乎！人和人，关系不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么。”
　　“那你可以找叶之衾啊，他不是认识蔡老师。”六安很是纳闷的看着他。
　　卫蓝一脸的惋惜，“他不给我引荐，嫌麻烦。反正这么近，早晚能认识。”
　　“那你们俩可真是塑料花的兄弟情。”六安撇着嘴。
　　卫蓝被她这个话逗的笑个没完，说：“难怪他是非你不可，你挺有意思啊。我见过你照片，你可有点长残了，素面朝天的，不像小仙女儿了，怎么搞的呀。”
　　六安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是不是北京人？”
　　“是啊。”
　　“是不是还没结婚？”
　　“是啊。”
　　“是不是有女朋友，但是也管不了你，所以就跟没有一样，任由你四处浪。”
　　“是啊。”
　　“呵呵！”
　　六安假笑了一下，心知肚明。叶之衾有很多这样的朋友，不奇怪，一猜就中。
　　卫蓝瞪圆了眼睛，揉揉头发，“叶之衾把我老底都告诉你了？有异性没人性啊。”
　　“没有，你别冤枉他。他是个商人，哪有功夫提你，又不能升值赚钱，是我自己猜的。”
　　六安看着他一身骚包的花衣服，叶之衾能忍着跟他做朋友，看来也是真爱了。
　　“小姑娘挺犀利！我喜欢。”卫蓝夹着包拿钥匙开门。
　　“不必了，我不招人喜欢。对了，都让我干什么？给多少钱干多少事啊。”六安一进门就被一股装修味儿熏够呛。
　　卫蓝定睛瞅着六安那小模样，这丫头让叶之衾给惯的不像样子了呀，指着自己说：“我是不是老板？”
　　“是啊。”六安点头
　　“你给我打工。”
　　“对啊。”六安继续点头。
　　“我给你发工资。”
　　“没错。”
　　“那你这是跟谁俩呢！”卫蓝假装很严肃的样子，眉头皱起来活像个蒙奇奇。
　　“哈哈哈哈哈。”六安实在忍不住。
　　“以后不许走我前面，好歹我也是个享誉世界的陶艺大师。有点眼力见儿啊！”
　　卫蓝动作夸张的摆起架子，走进去检查里面的东西和设备。假正经，还挺幽默的。六安顿时觉得跟他工作一定不会无聊的。
　　“你这刚装修好，应该买点绿萝，去去甲醛，万一我中毒了算工伤啊！记得给我买保险！”六安捏着鼻子。
　　“说好的做空气净化呢，这味儿！你们家叶总真是不靠谱，从小就妒忌我有才，想害我！”
　　“哎哎哎！你说话可注意啊，谁们家！我跟他划清界限的，不是不正当关系。”六安很烦别人拿他们说事儿。
　　卫蓝回头看看六安，说：“小丫头，你来头可真是不小，他昨天特意推了跟忠安国际老总的局给你安排工作。死皮赖脸，非让我用你这么一外行人。可谓用心良苦，我都被感动了！”
　　六安不想听他瞎掰，仰着下巴，笑说：“谁外行人！那你用不用吧。清洁工都没我便宜。”
　　“那倒是真的！我这请个专业的起码月薪五千朝上。五年前我都找不着你这么便宜的，送上门我能不要么！”卫蓝越笑越起劲儿。
　　“挤兑谁呢！不干了！”六安佯装生气。
　　“得得得！不闹了，赶紧看看还有什么要弄的。我下午还得去一趟市艺术院，走动走动，打好基础，跟领导搞好关系。”
　　“什么艺术家，我看你跟叶之衾真是一样一样的，都是奸商。”
　　“nonono！”卫蓝伸出食指表示严重否定。
　　“他是，我可不是。我是个有节操，有情怀的艺术家。”
　　六安调皮的笑起来，说：“你是不是在美国街头摆摊卖瓦罐之类的，回来就说自己是艺术家。”
　　“嘿！你这孩子嘴真是不怂！我已经跟你熟到可以随意挤兑我的程度了吗？咱俩才第二次见面。”卫蓝就差叉腰变茶壶造型了。
　　六安缩了缩脖子，“昨天为止我还觉得你挺艺术家，今天你有点暴露了。”
　　“行了，咱别贫了。今天，你主要就是打扫打扫卫生，通通风，我的作品还没寄到。”
　　卫蓝看看手表，“应该是下午，到了你就给我摆到展台上。这周我准本开个展先预热一下。”
　　“好吧。”
　　“摆的时候千万小心！我的作品值钱。大部分已经被预定了。”
　　“能不能送我一个？”
　　“不要跟艺术家说这种话，不礼貌。”
　　“小气！我喜欢那个。”
　　六安是逗趣儿的，卫蓝看出来了，“行，我下一批作品出来，送你一个。”
　　“什么样的？”
　　“送你个痰盂吧！”
　　“喂！”

　　六安打扫了一上午，中午叫了个外卖，下午东西果然都到了。她按照卫蓝的指示图一一摆好，确实很艺术范儿。
　　果然是艺术家，眼光独到，单一看好像也很普通的东西，摆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切都布置好了，完美！
　　正想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进来一美女，大冬天穿一裙子，露着雪白的脖子。大红嘴唇还戴着墨镜。也真是不怕冷。还好这里是海城，要是北京准冻死了！
　　“您找谁？”
　　美女拉下墨镜四处扫了几眼，“卫蓝人呢？”
　　“出去办事了。要不……您留一个电话吧。”
　　“他要是给我打电话猪都能上树！”
　　“那……”六安一时语塞了。
　　“算了，我给他打电话吧。”
　　打了半天，没人接，姑娘火了，一挥手，“啪”就打碎了一个小件陶瓷杯。
　　天！要命了！六安赶紧上前拦住她。
　　“美女，我们还没开馆呢，您打碎一个搞不好我一年工资都没了。”
　　行行好！绕我一命吧！六安心里把天神地神都拜了一百八十遍。
　　“哼！又不接我电话，想死！我就在这儿等他！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不成！”美女说完就往椅子上一坐。
　　难怪卫蓝这么不正经，原来是找了这么个女朋友。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六安端茶倒水伺候的半天。
　　眼看着到下班时间了，卫蓝愣是没个影子。美女急了，六安更急。
　　不会是真故意躲着不回了吧？那我可就遭殃了。这要是全砸了，我不得陪葬啊！六安正一个人暗地里糟心。
　　人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叶之衾，六安恨不能跳起来鼓个掌，赶紧跑过去。
　　卫蓝看看美女，又看看地上的碎渣。六安没敢扫，这是证据，不是她干的，可不能算到她头上。
　　美女发话了：“我砸的，跟你员工没关系，多少钱？我赔。”
　　“不用了，小玩意儿，不值钱，哪儿能让你赔呀。”卫蓝这人情商还挺高，美女瞬间就没情绪了。

　　叶之衾打了个招呼，把六安拉走了。
　　“什么情况？我看那妹子岁数不大，应该是90后。”六安八卦起来。
　　“人家的内部矛盾，别打听。”他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
　　“卫蓝油嘴滑舌，肯定是个渣男。”她有点喜欢听卫蓝的八卦。
　　他一点不配合，迅速转移了话题，问：“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就是打打杂。不过我可跟你说，他那个工作室肯定有甲醛，我要是中毒了，你得赔！”
　　“怎么赔？”
　　“我也不多要，就一亿吧！”
　　叶之衾呲笑，点了点她脑门子，说：“一亿？你就值两千。工作这么多年，没有积攒下任何人脉和资源。就是混！不过你这个皮相和悟性嘛，还有上升空间，炒作一下，包装策划一下，塑造个品牌形象，也许能值个好价。”
　　资本家！奸商！
　　“晚上吃啥？”
　　“去我舅舅家看看幽幽。”
　　“那我不去，我自己吃外卖。”
　　“不行。”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马上到了。”

　　在叶之衾面前，她没有权利拒绝任何事。
　　总是这样，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