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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枯叶禅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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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一次衙门的官差怀疑李立业杀了他小妾完全是推断出来的,那么这次却可以被称之为证据确凿了。
这次案发的地点在他自己的府里,又是睡房那么私密的地方,况且这间屋子里当时又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其中一个睡到半夜让人挖心而亡,另一个就睡在死者旁边被溅了一身血,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甚至什么都没感觉到,直到他让一泡尿给憋醒了睁开眼睛翻找夜壶,这才发现自己妻子已经死了!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糊弄鬼呢!尤其是宋书怀,只要一想到闻讯赶来的县令看着他那副意味深长的小眼神,他那脸上就活像是被人给扇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的疼!
中午的时候他还在县衙跟县令扯了一通山,信誓坦坦地说什么没见着尸体不能证明人已经死了之类的话,才过多久啊就被现实打脸了,真是囧得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当然,事到如今也有人依然坚信李立业是无辜的,那就是他的父母。尤其是李夫人,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县令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说自己儿子从小到大心地都特别善良,走路的时候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县令连拔了几下都没能把自己的腿从李夫人的怀里给拔出来,顿时心里一阵乱烦,连忙表示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四十好几的半老徐娘把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鲜肉的腿搂在怀里算怎么回事?现场这么多双眼睛可都还看着呢,咱两的名声都还要不要了?撒手!赶紧撒手!
“你不抓我儿子我就放手!”李夫人这会儿也是没办法了,开始耍起了赖皮。如果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这么做的话,兴许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但做这种事情的李夫人年逾四十不说,长得还很不怎么样,所以被她搂住不放的县令顿时感觉倒尽了胃口,就在他忍无可忍打算无需再忍的时候,一个和尚突然冒了出来,拦住了准备拽人的官差。
“县尊大人还是先放了这位李公子吧,因为人不是他杀的,杀人的是个妖怪!”
说这话的和尚颇有来头,乃是白马寺的住持,法号枯叶,是整个白马县都公认的得道高僧!
其实他修为到底高不高呢还真没人知道,但他经常做善事倒是真的,比如给乞丐施粥赠药什么的,所以在民间的风评很不错。
“啥?妖怪?”县令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扯淡了,但他初来乍到,也知道对方是白马县内颇为德高望重的人物,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便笑着打了个哈哈,顺便岔开话题:“这个……枯叶大师啊,您三更半夜不睡觉,跑人家家里来干嘛?”
枯叶禅师一脸淡漠地双手合十,微闭着眼睛念了句佛号:“寺中弟子回报,说是在街上看到李公子眉宇间阴气浓重,想来是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要知道我们出家人向来慈悲为怀,哪里能明知道别人就要被妖物所害还能袖手旁观呢?”
枯叶禅师的意思是,不但李立业不能被带走,现在整个李府的人都不能离开:“贫僧夜观天象,算出现在正式捉妖的大好时机,所以大家现在都不能离开这座府邸,直到我把妖物找出来为止。”
“真是荒缪!”虽然县令很想尊敬这位据说在白马县一带很有民望的老禅师,但他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不但突然跳出来阻挠自己办案,进而还想限制自己的人生自由!喂喂!有没有搞错!他才是这个县的父母官呀,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和尚随意编排了?还张口闭口地尽说些什么鬼呀、妖怪呀之类的玩意儿,以为可以靠这些就把我给唬住吗?
“县尊,这种神鬼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宋书怀倒是真有些被唬住了。自从他前些天遭遇了一连串灵异事件之后,就对神神鬼鬼之类的事情特别敏感,所以在听枯叶禅师说李府里有妖怪之后,立刻就跳出来劝县令说:“我以前也是不信邪的,但前几天我赶夜路,就真真遇到过传说中的僵尸,我的小厮就是被僵尸给杀死的,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恰巧碰见了一位道长,被他搭救了下来,恐怕我现在就没法站在这儿跟你说话了。”
“真的?”县令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动摇。要知道宋书怀和旁人不同,不但是读过圣贤书的孔门弟子,还是当过朝廷命官的人,想必不会信口雌黄。再加上他自己也并不是完全不信神鬼之人,最后便同枯叶禅师商量好,让他以一天为限,把所谓的妖怪给揪出来,否则无论他再说什)么,这李立业他也必须要带走了。
沈清问:“那……妖怪抓住了吗?”
宋书怀叹了口气:“要是抓住了,我就不来麻烦沈道长你了。”
宋书怀告诉沈清说,当天晚上这位枯叶禅师又是念经、又是敲木鱼地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最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黑黝黝的钵,看似随手地往空中一抛,然后说了一声去,那钵竟漂浮在半空中自动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最后从钵内洒出一道金光,紧紧地罩住了一只老鼠。
宋书怀和其他人一样,见对方露了这么一手,顿时就认定这位枯叶禅师真不愧是得道高僧,果然是有大神通的人,一出手就逮着了妖怪!再瞧这只在金光里挣扎个没完,但就是出不来的老鼠,长得那叫一个狰狞可怖啊!明明是只老鼠,那个头却长得比猫还大!双眼居然还是红色的!一张嘴满口长长的尖牙就暴露于人前,别提有多吓人了!
众人心想一般的老鼠能长成这样?显然是不行的呀!所以这只能是一只成了精的老鼠。
“不错,它确实已经修炼成精了,但还没有炼出个人形。想必就是为了尽快化形,这才开始啃噬人心。”在枯叶禅师的催动下,钵缓缓转动,笼罩在金光之下的大老鼠也跟着一块原地转圈,没一会儿就见一层一层的黑雾自它身上散出,而它的身形也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普通老鼠的大小,被装进了钵里,只不过它的眼睛却还是赤红色的,看着跟一般的老鼠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枯叶禅师表示他已经散去了这只鼠妖大半的修为,但它毕竟已经成了精怪,还造了杀孽,所以必须带回白马寺镇压。
没人会反对枯叶禅师的这个决定,妖怪嘛,不拿到庙里镇压,难道还要放在家里过年不成?只是县令想不大明白,就算妖怪要吃人心,可为什么屋子里明明躺了两个人,却只吃其中一个的心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事出反常即为妖,妖怪做事,不符合常理才是正常的。”枯叶禅师告诉县令说,他在听到弟子回报,说白马县里可能出了妖邪,而这个妖邪很可能就跟在李公子身边的时候,就立刻动身在城中打探了一下消息,然后发现这位倒霉的李公子被卷入了命案之中。适才他也趁着众人忙着就抓不抓人展开热烈讨论的时候,抓紧时间检查了一下李少夫人周氏地尸体,那伤口看上去就像是被一个尖锐的利爪猛地插/入体内,然后再连心脏带皮肉全都挖出。试问像李公子这样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一点呢?他又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所以少夫人就是被这只鼠妖给害死的。
李正海夫妇一听这话高兴坏了,连忙表示枯叶禅师您不愧得道高僧,说起话来全都条理分明、有理有据,不像某些人,连事实都不查清楚就要抓人入狱,真是枉为一方父母。
某些人=县太爷被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最后干脆一挥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李府。
枯叶禅师这一番作为可以说是彻底为李立业洗刷了嫌疑,等同于救了他的性命。所以李正海夫妇说什么也要请枯叶禅师在他们家住上一晚,等天亮之后,他们再派车送禅师回白马寺去,顺便再带上点他们为寺里布施的香油钱。
李家家大业大,堪称县中首富,这所谓布施的香油钱也绝不会是个小数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点,这位一脸淡漠的枯叶禅师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谁知仅仅只过了两个时辰,这位看着颇有道行的老禅师便死在了李府的客房里,胸前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不见了,跟之前少夫人的死法简直一模一样!然而最令人感到可怕的,则是那只原本已经被他收入钵内,看着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老鼠妖怪居然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沈道长你想想看,这鼠妖一晚上连杀两人,是何等的凶残啊!它要是走远了就还好,可万一它没走,就一直留在李府兴风作浪,这叫人可怎么受得了?”搬家?那是不可能的。李府的宅子是从他们太爷那辈传下来的,占地极广,修造豪华,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应有尽有。别说在这个县城里了,就算是放到金华府,也找不出几个比这所宅子更好的住处了,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所以与其搬家,不如再请个比枯叶禅师更有本事的人回来替他们驱驱邪。所以宋书怀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清,直接拿着一个装满了银子的锦盒就上了他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