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无头尸身 ...
-
就像沈清所想的那样，吴家的人在偏厅里给吴小姐设了灵堂。整间屋子都被挂上了黑布和白璠，一个硕大的奠字被挂在墙上，正对着她的牌位和一口黑漆漆的棺椁。
一个腰间扎着条白布，已经上了年纪的仆人正靠着柱子打盹。他睡得并不安稳，周遭稍微有点动静就会下意识地动弹一下，随时有可能醒来。
燕赤霞为了杜绝这个可能性，伸出二手在他的脖子上点了一下。老仆人立刻就像被抽空了筋骨的一堆肉一样，整个人软倒在地，想来只要不到时候，即使外面电闪雷鸣也不会醒来。
燕赤霞关上灵堂的门，催促沈清道：“快点开始吧。”
从没实际开过坛的沈清咋听此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啊？我来呀？”
燕赤霞一瞪眼：“你不来难道要我来？难道你没听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吗？论辈分少说我也是你师伯……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的事儿啊。”
“……算你狠。”沈清明白对方说得在理，但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舒服，这里面既有第一次开坛招魂的紧张感作祟，同时也觉得这大胡子真不要脸，我还没承认你所说的那个身份呢，你就蹬鼻子上脸的摆起师伯的谱来了。
沈清一边想一边飞快地像四周看了一圈：“这儿没三牲啊!”
燕赤霞白了他一眼：“事急从权……那其实也就是个形式而已，先用桌上那几个苹果凑合一下嘛……”
“我的剑让那些狱卒给没收了……”
“哎呀，都说了那只是个形式……你要是不习惯空着双手呢，就到屋外折根树枝来暂时用一下嘛……”
通过一连串的拼拼凑凑，这个坛最终还是开起来了。
原本用来摆放牌位和祭品的长案被搬出来充当了法坛，没有朱砂就咬破手指，用血在黄纸上画符。沈清右手拿着一根树枝，左手捏着那张黄纸，按照脑海里的那点刻板知识，用烛火将黄纸点燃，一边念动收魂咒，一边绕着棺椁脚踏七星，边走边抖落一地飞灰。
“来了!”
燕赤霞话音刚落，原本紧闭好的门窗便猛地自己打开了。沈清感到一股阴冷的风迎面而刮来，刮满室烛光摇曳，眼看就要灭了!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沈清在满室越刮越烈的阴风中飞起一脚踹开棺材盖子，挥舞着树枝往躺在棺材里的尸身一指!隐隐只见一道黑气顺着他的动作飞入棺中，不一会儿就看到原本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的尸体慢慢动了起来，最后掀开遮盖尸身的锦缎猛地坐了起来!
一个黑漆漆、圆滚滚的物什从棺材里滚落而出，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沈清的两腿之间。
“哎呀!我的头掉了!那个公子……能帮我把头放回到脖子上去吗？我在这儿只能看见你的……下面……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啊……”
沈清闻言低头一看，顿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只见一颗孤伶伶的美女头正两颊泛红、面带娇羞地以从下往上的角度正对着他的□□。与此同时，她那具身穿敛服的无头尸体正好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身首分离的缘故，现在这具尸体处于一种盲人摸象的状态，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时候，脚尖就在棺材口给钩了一下，当场摔了个大马趴。
在沈清那不忍直视的目光中，无头尸身无知无觉地从地上爬起来，结果一转身又撞上了桌案，导致摆在上面的那盘苹果被撞翻，不但苹果滚了一地，就连盛苹果的白瓷盘也被她撞得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不说，还发出老大的声响，在这本该寂静的夜里显得颇为刺耳!
沈清现在已经不觉得看着一具无头尸体在自己面前满屋子乱撞是件多么诡异的事儿了，反而还觉得现在这情景有点搞笑。
他竭力忍住想要向上翘起的唇角，努力维持着一张面瘫脸，试图让自己表现得严肃一点，同时捡起滚落在地上的头颅，把它塞到尸体的怀里，然后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明了来意：“我们俩都是道士，无意之中被卷入了你遭人杀害的案子里，被令尊当做凶嫌给抓了起来……虽然令尊搞不清楚状况，随随便便就把无辜的人给判了斩立决。当然我们并不怪他，任谁痛失爱女心情也不会好，脾气暴躁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怪就要怪那个真凶，只要抓到他，不但可以替你报仇雪恨，也能为我们洗雪沉冤。所以我们今天来这儿给你招魂，就是为了问清楚，杀你的凶手究竟谁？”
“我哪儿知道他是谁，我又不认识他……”提到自己的死，吴小姐悲从中来，捧在她自已手里的头颅脸上露出一抹苦色，看样子是准备枯上一场。无奈她早已身故，泪腺已干，所以垂眼瘪嘴了半天也没能挤出一丝眼泪来：“天妒红颜……我只是去道观上香而已，却无端遭来横祸。那闲汉见我貌美，起了歹心，半夜闯入我闺中意图凌辱于我!我拼命反抗扯掉了他蒙脸的黑布，看到了他的脸……没想到他不但因此起了杀心，还砍下了我的头……嘤嘤嘤……这不是要我死无全尸吗？”
“嗯……你的头虽然和你的身体分开了，但它们还是葬在一起的，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死无全尸。”沈清见吴小姐说了半天，虽然把事发经过说得很清楚，但却对凶手姓谁名谁、具体身份为何一无所知，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道观门口见过对方一面，似乎就是个世井闲汉一般的人物，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黝黑、相貌丑陋。
为了能够表诉得更直观一点，最后她还拿沈清打起了比方：“那人看上去跟你差不多高，身材好像要壮实一些，皮肤比你黑、眉毛比你粗，像个扫帚，眼睛比你小，鼻子没你那么挺，又大又圆又有肉，还有两个大黑鼻孔，看上去就像个蒜头似的……”
沈清越听越无语，心说这算哪门子直观？我都听糊涂了好吗？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男人是非常少见的好吧，所以你口中所说的那些皮肤比我黑、眼睛比我小、鼻子没我挺的男人遍地都是啊，一抓一大把啊!要真按照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去找真凶，那得找到什么时候？传说中的猴年马月吗？
最后还是燕赤霞这个老江湖看不过眼，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吴家不止是官宦人家，还是书香门第。吴小姐身为御史大人的掌上明珠，想必更是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啰。”
吴小姐听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精通不敢当，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那就行了，我去别的地方找点笔墨纸砚来，你把真凶的模样画下来，咱们按图拿人，总会给你报仇雪恨!”
吴小姐对于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当然也是想要报仇的。所以听燕赤霞这么一说，立刻就答应下来。
燕赤霞自己的毛笔被他扔在了牢房里，所以需要立刻动身前往不远处的书房里偷拿纸笔。没想到他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功夫，灵堂这边就出了事儿。
燕赤霞前脚刚走，后脚天边就飘来一朵乌云遮住了天上的月光。然后突然狂风大作，将吴府上下所有都还亮着的灯火吹熄了大半，灵堂里的这几根大白蜡烛自然也不例外，顿时整间屋子变得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这位吴小姐早就已经化为了厉鬼，只等看上去厉害一点的燕赤霞一走，就开始现出真身作祟了吗？
沈清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有什么针对自己不利的动作，这才疑神疑鬼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按照记忆里的方位伸出手去，重新点燃了蜡烛，这才看见那位吴小姐的尸身已经一动不动地瘫倒在地，像是魂魄已然离体似的，对于外界的刺激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然而她的头却不见了，沈清拿着蜡烛在灵堂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心想一个头能上哪儿去？没手没脚的还能飞了不成？
“难道是让刚才那阵风给吹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无头尸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