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冒牌神棍》忘记密码

2、宁采臣（已修）

　　“往南走一百里有个大镇，名叫南郭镇。镇外三里处有座大山，名曰黑山。黑山上有一修炼千年的妖怪，占山为王很多年了，无恶不作！不但经常掳劫过往行人，把他们吸成人干。最近还嚣张得公然潜入附近村镇，强抢童男童女！想来多半是用他们熬制丹药，修炼邪术！我等身为修道之人，又怎能坐视妖孽如此横行！所以我决定三天之后，率领本派所有弟子前往黑山，除掉这个为祸一方的妖孽！”

　　玄心正宗的掌门人——金光，站在大殿最前面的台阶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而底下一众弟子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边摩拳擦掌、一边表示不就是个妖怪吗？我们玄心正宗道法高深，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分分钟就能把对方给灭了。唯有沈清越听感觉越不好，生生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他才穿过来几个月而已，好不容易才修补好碎成了渣的三观，接受了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妖魔鬼怪的设定，连武功和法术都使不利索，就要被派出去和传说中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各种非人类生物正面肛了吗？这不妥妥的炮灰的节奏吗?而且对象还是个修炼了千年的妖怪，别的不说，光听千年这两字就知道对方肯定很厉害，像自己这样的菜鸟往人家千年老妖的跟前一凑，就算不死那也得脱层皮好吧！

　　沈清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一副花样美男的好皮囊，还没用过就要跟着一群打了鸡血的道士跑去送死实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儿。所以他觉得自己干脆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偷偷溜了算了，虽然这显得有点不厚道，但他本来就不是真的沈清，和玄心正宗这帮名义上的师兄弟也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而已，互相之间感情有限，最起码和自己的生命安全比起来，那点不厚道就显得很是微不足道了。

　　金光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早上才说了要去除妖，中午一用过午饭便吩咐众人收拾行囊前往南郭镇。

　　同一天的两个时辰之后，一名身着蓝色儒衫的年轻书生进入了南郭镇上一间名为悦来的客栈。这个书生名叫宁采臣，他是来收账的。

　　宁采臣怀着一种堪称忐忑的心情迈进了客栈的大门。说实话他有点紧张，因为他是来讨债的，南郭镇悦来客栈的王掌柜欠了大柳树庄刘老爷四十两银子，但欠了很多年了，连本带利加在一块儿已经超过了一百两。

　　宁采臣和刘老爷之间有那么点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关系，宁家家境清贫，本就会时不时地找他接济一二，再加上宁采臣的娘最近还生了重病，更是需要用钱，所以刘老爷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让宁采臣跑了一趟南郭镇，替他把这一百两银子收回来。如果成功了，刘老爷答应分一半给他作为酬劳，以后一些账务上的事儿也会交给他打理。

　　宁采臣是个书生，照理说他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本应该以考取功名为毕生的奋斗目标，这种收账的工作实在是不适合他的身份，几乎堪称有辱斯文。可他又是个穷书生，他明白在自己家徒四壁、娘亲还病重的情况下，还有人愿意给他这样一份差事儿，他就应该感激涕零了，实在是不适合再胡思乱想。

　　想到这儿，宁采臣用力地吸了口气，走到柜台旁，向一个留着几根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施了一礼，然后问他说：“请问您是悦来客栈的王掌柜吗？”

　　掌柜略微错愣地点了点头，随后面露狐疑之色道：“没错，我就是王掌柜，请问你是……”

　　“在下宁采臣，是来替刘老爷收账的。”宁采臣笑着从包袱里掏出了一本泛黄的账本，翻了翻之后将其中一页指给王掌柜看：“您三年前跟刘老爷借了四十两银子，现在加上利息应该归还一百两。”

　　听他这么一说，王掌柜彻底收起了脸上那点残留的笑容：“……对，我是借过刘老爷四十两银子，这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我记得我们当时约定的利息好像没有那么高啊？虽然时间是隔得长了点，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百两啊。”

　　宁采臣生怕对方赖账，连忙将手里的账本递了过去，并用手指指着其中的一句话道：“王掌柜，您自己看看，本金是多少，又该付多少利息，这可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我可没诳你。”

　　“那我可得仔细看看……”王掌柜自然而然地将账本接了过去，然后转过身，冲着站在他身边的一名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立刻会意，拿起放在一旁的油灯，假意凑过来要给自家掌柜照明，可却在靠近的时候手微微一抖，连油带火全都泼在了账册上。

　　原本豆大的火苗随着灯油的蔓延，瞬间点燃了布满墨迹的枯黄纸张。虽然宁采臣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火焰燃烧起来的同时，就立刻就夺过身旁那桌食客桌上放着的茶水泼了过去，然后还一把将账本从柜台上扫落了下来，慌乱地用力踩了好几脚才把上面的火给彻底弄灭。而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写满了字的纸张已经毁了很大一部分了，尤其是那张按有王掌柜手印的欠条，更是已经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你……你是故意的！”宁采臣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这绝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可他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那位原本看上去还算慈眉善目的王掌柜立刻就翻了脸，表示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虽然烧了你的账本是我们的错，但这确实是一场意外，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所有责任胡乱怪到我们的头上是不是过分了点？

　　宁采臣见对方倒打一耙，忍不住气红了脸：“你这摆明了是想赖账！”

　　“赖账？”王掌柜冷冷一笑道：“借了钱不还那才叫赖账，可我什么时候借过钱了？我怎么不记得啊？你说我借过钱，你有什么凭据吗？有凭据你就拿出来啊，要是连凭据都没有的话，你凭什么让我给你钱啊！”

　　宁采臣被王掌柜这番话给惊呆了，他表示自己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到这个地步！烧了我的账本立刻就不认账了，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宁采臣越想越气，当场就拍着桌子和王掌柜吵了起来。只可惜他口齿不伶俐外加手无缚鸡之力，很快就让王掌柜给骂得毫无还口之力，最后还被客栈的伙计一左一右地夹了，从大门口直接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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