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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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蓟州市又称燕京，历来为北方重镇，也是众多高校云集的所在。玉辰文化组织新人进修的地方是北方电影学院附属的培训中心，环境优美设施齐全，专为未来的艺人准备，自然和普通的培训中心不可同日而语。秘书早早定好了高铁票，艺人加上经纪人、助理几乎坐满了半个车厢，连某两个拿钱不干事的闲人都跟来了。
陈风第一次坐高铁，还是一等座，一坐下就趴在玻璃上看窗外。只是铁路外面夏天的风景无非是山、田、城镇换着来，看了一会儿，陈风就开始打瞌睡。这世界上的事很多都是这样，一开始新鲜，习惯了又无趣……
崔延本来就故意在车厢里走动，见陈风睡着了，直接把旁边正在打游戏的唐尧拎起来换位置，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陈风身边。注意到楚江凌厉的视线，他连忙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示意自己什么都不想干。
这个经纪人妹子看着没他大，怎么这么凶呢。
崔延脱下外套给陈风盖上，侧过身子注视着他。陈风醒着像空气，睡着时就更透明了，当然，这只是崔延莫名其妙的错觉。
世界上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崔延觉得是有的。自从遇见陈风以来，他每天沉溺于这毫无道理可言的越来越深的狂热之中，只想把对方捧在手心里。如果这算是前世的因缘，为什么只有他这样，陈风却连一星半点都没有回应呢？这不公平。
陈风的眉头微微皱起，想是做了噩梦。崔延真想立刻潜入他的梦境帮他扫除梦魇，虽然……好吧，那东西想必有很大可能长着自己的脸。要是当初自己不那么激动的话，他和陈风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了。
崔延眼前浮现出这样的场景：一只巨大的狐妖背上驮着一个少年，在云彩与山河间穿梭往来，一起看过泰山的日出，也一起赏过天山的雪……
真好啊。
可惜，按照王大名的说法，除了骗钱的巫婆神汉外人们都不信仰狐仙的时代里，他根本不会有那样的力量，所以一切只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灵魂并没有因为认清现实而冷静下来，事实上它依旧躁动不安。王大名把这归结于崔延八字所带的煞气，崔延对此嗤之以鼻。他虽然一贯放浪形骸，真正无法自控的情况还是遇到陈风之后才有的。连王大名都不曾看透，他觉得自己灵魂中，某种东西正要破茧而出。
算了，管他呢。崔延让陈风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反正陈风说靠近点没事，那么能占点便宜就多占一点好了。
到站之后立马有工作人员来接，几个管理层被拉着去吃饭。崔延是很不愿意去跟一帮不熟的人假装热络推杯换盏的，然而谁叫他挂名一个副总呢？被王大名提点之后，他才知道这是跟别的公司人员以及夏令营的教授老师们搞好关系的手段，对陈风是有帮助的，于是换上一副笑脸屁颠屁颠地去了。
学员们则被直接送到了培训中心。培训中心在郊区燕山某风景区附近，空气好，也比较隐蔽，一般不会有粉丝来打扰。中心的酒店里已经来了几波其他公司的艺人，玉辰的几个人去餐厅的时候人还不少。楚江带着这些人找了几个空桌子坐下，让他们互相交流。
玉辰这边几个艺人陈风见过几面，还不太熟，此时正忙着交流感情。其中五个是歌唱类选秀上来的，三个男生两个女生，年纪跟陈风差不多；还有两个男生是某自制搞笑短片的网络红人，被玉辰看中签进来的。几人一开始经验都不怎么样，不过各有优点，平时经过几次培训后已经上了道。几人正聊着选秀或者生活、学习中的各种趣事，相比之下……
陈风默默吃着菜，尽量让自己变得像空气一点。
“你好，”旁边一个男生凑过来，“看你都不怎么说话的样子，方便加个好友吗？”
这男生长得很帅，身材有型目光有魅力，属于小女生喜欢的那种类型。陈风想起他叫沈一，歌唱得很好，似乎在电视上也出现过。
陈风寒暄几句，和他加了好友。
“微博也加一下吧！”
陈风愣了一下，“我还没有微博……”
“赶紧申请一个！”周围的几人听见了马上也附和道。
“微博是很重要的宣传手段，沈一，吃完饭你教教他好了。”楚江补充道。那个助理果然还是靠不住，连微博都不知道教，现在也不知道在哪玩呢。
饭后，陈风和沈一分到了一个房间。唐尧本来是要跟来住的，可他又不是学员，现在又不在，直接被分到楼下去了。
沈一指导陈风申请了一个号，陈风输入自己的名字上去，发现已经被占用了。
“大家一般都是用本名加英文的，重名也是没办法。”
陈风又重新输入一个，然后关注了玉辰文化的官博、经纪人楚江，还有几个同期或者前辈艺人。
“你等着啊。”沈一拿出手机，走到窗口先自拍两张，再和陈风合影，发了上去。
沈一FirstV：参加培训中，认识了新的朋友，大家多关照咯~@陈风wind[心][图片]
这条微博出现在陈风首页几乎是几秒钟的功夫，他的粉丝数一下子从0飙升到几十，而且还在继续增长——虽然比起沈一十几万的粉丝连个零头都没有。
——沈大辛苦了！是公司的新人吗？好可爱啊！
——共同关注了玉辰文化，肯定是了~
——沈大又帅了[花心]
翻着沈一的微博评论，陈风忽然觉得有些奇妙。粉丝……原来是这样的？
“赶紧发一条微博和大家打招呼啊！”沈一提醒他。
陈风wind：大家好，初来乍到，请多多指教！
“末尾再圈几个人，嗯，还是先圈玉辰文化和楚姐吧，第二条再圈我们几个。”
很快陈风又多了几个带V的粉丝，都是特别关注那一栏的，不过玉辰文化的官号并没有反应。
“官号反应慢。”沈一解释道。
其实是因为自己太渺小了吧，陈风想。对玉辰来说，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很快他的微博下面也有了评论：求鲍照~
“鲍照？！！”陈风蒙了。
“就是曝光照片啦，对了，赶紧自拍一个发上去。”
陈风学着沈一的样子自拍了几张，写着微博时又有点犹豫。这样在公众面前实名曝光自己，他还有些不自在。
不过像沈一那样有粉丝评论也挺好的吧？他还是点了发送。一开始没有什么评论，还有几个僵尸粉，这让陈风有些失望。
“让我来。”沈一说完，随手转发了一下陈风的微博。评论数一下子又多了起来，虽然还是有很多沙发板凳互粉之类无意义的留言，总比刚才好多了。
“谢谢啦。”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蓟州很累，因为不熟也不好多聊，两人很快洗漱完，窝到床上去了。只是两边的手机都亮着，各自刷着微博，也是信息时代一个通病的缩影。
陈风刷了一会儿感觉学会了，就给唐尧发了个信息：“你有微博吗？加个好友吧。”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唐晓正在城里拉着王大名一块儿吃涮肉，一看是陈风发来的顿时大叫：“卧槽，陈风学会玩儿微博了，长大了啊。”他把自己的ID发过去，不一会儿就有了一个新的粉丝。“还有自拍，不知道谁教他的。”
“人家又不是傻子不能自己学啊——就说是你教的，延哥吃起醋来又有人要倒霉。”王大名捞涮肉捞不着，起身加了几筷子，马上被蒸汽糊了一眼镜。他一边擦眼镜一边说，“赶紧给延哥报备啊。”
“有道理。”唐尧给崔延发了个信息，马上就收到了崔延的回应。“延哥在酒桌上该玩手机呢。”唐尧对崔延的秒回忍不住吐槽道。
陈风微博很快就多了个叫做“宇宙大统帅”的粉丝，这粉丝没什么特别，连唐尧都没有关注，很不起眼。不过这个号的主人给玉辰文化的营销部一个电话打过去，等到陈风第二天早上一看，自己的号被玉辰文化关注了，还加了V，上面写着“玉辰文化签约艺人”，一晚上多了几千个粉丝。
——要不是唐尧他们拦着，崔延已经给陈风买了几十万粉了。另一个官号“玉辰大家族”转了陈风的自拍，还另外发了一条博，把陈风之前拍的两组广告放了上去。其实营销部本来不会这样推介一个还没正式出道、只拍了两张广告的艺人，奈何二爷有令，不得不从。
陈风还以为是公司已经注意到自己，心里其实是有点开心的。这天早上夏令营开幕式，露天广场上随意搞了点讲话，就进入了今天的重头戏——分班。
不同的艺人有不同的经验和发展方向，不能按照公司分在同一个班里。几组人进了几个教室，分头在导师们面前或是自我介绍、或是表演才艺，就像面试一样，争取第一眼就让导师青睐。过程完全是敞开的，其他人也能看见，尽量做到了公平公开。很多学员选择唱歌，也有即兴表演的。
陈风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他这种纯粹的新人只要介绍一下自己的方向就好了。不过导师们看到他时眼前一亮，追问他是否能唱几句。
陈风平时不怎么听歌更不怎么唱歌，听说不用唱也没准备，但是这会儿众目睽睽说自己什么都不会有些丢人，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在快餐店天天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乐。
几句唱完，他看见中间两个导师耳语几句，其中一个点了点头。“音质和音色不错，音准也还可以。”
陈风道了谢，转身回到座位。从一排座位之间穿过的时候，他分明听见一个很小的声音说：“这么老土的歌也拿来唱”。
声音是从另一个公司的坐席中间传来的。
“穿的也土。”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陈风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却暗暗握紧了拳头。
面试结束后休息十五分钟，接着公布了结果。陈风被分在了一组影视歌三栖方向的新人里，一共八人，来自四个公司，玉辰的只有陈风一个。同样的方向还有其他两组，沈一他们面试就不在一起，被分到另外一组去了。
“哎，还以为咱们一定会一组……”沈一抓抓头发，有些苦恼，“我那组也只有我一个人啊。”
“可能是故意打乱排在一起的，再说咱们公司的人不多。”陈风说。
“大家找各自的班级去吧，记住在夏令营里，大家都是同学，一定要友爱互助！”台上的营长发表一段总结陈词之后，几个组长领着各自组员到班上报道去了。一进小班，陈风本能地感觉到了某种不善的气息。
“……大家互相认识一下，理论课上大课，实践和研讨都是你们在一起。”
陈风也学着别人逐一握手、自我介绍。当遇到两个中皇影业的新人时，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貌似友好的神情中隐藏的一丝轻蔑。
就是这两个人说他土吧。
陈风内心一阵黯然。虽然都穿着白衬衫，乍一看很难说谁土谁不土，可是熟悉的人从一些细节上就能分辨出来。品牌、款式、材质乃至扣子的扣法、衣角的放法都透露出最近的流行趋势，对于陈风这种现学现卖的人来说还难以把握。
更不用说气质了。周围的人一看都是在相对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不是阳光自信就是善于交际，只有陈风，还没开口，自己就觉得矮了别人一头，没人找他说话时尽量不说，说多错多。
这样的陈风自然和别人隔了一层，班上以公司为单位划分小团体，只有几个女孩子看陈风孤单一人，和他交流多一点。
午餐的间隙，陈风找到唐尧，问他怎么穿衣服，结果当然没有任何答案，因为唐尧以前就没穿过什么正式的衣服，这会穿个polo衫已经很对得起观众了。
陈风一阵头疼，唐尧比他大两岁，怎么有些地方这么不靠谱呢……
“有人说我土。”陈风眼神一暗，他其实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那就想办法找回场子啊！比他们强很多就行了，把他们踩在脚下，他们再多说什么也只是酸而已，不用理他们。”
比他们强吗……也许是真的，可是现在的陈风还没有做好与任何人争、把任何人踩在脚下的准备。
“陈老弟，看来你还没有发现生活中的乐趣呐。”唐尧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一笑：“谁都不喜欢被压一头的。你看，你前几天崔延向你低头时不是很开心吗？就是要找那种感觉。”
那时候陈风真的很开心，没想到被唐尧看出来了。“其实就是觉得他很滑稽……”
“没错！要是让周围的人都这么滑稽不就好了吗？！别人是小丑，你就是国王啊！”
似乎有几分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