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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一百零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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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蓓籽正在楚家的庭院里，同样握着手机，反复阅读他们留下的每一条聊天记录。喧闹过后的寂静、寒冬腊月的天气，像是将冰凌扎进了心底，即便楚家的院子四处立着电暖灯，她仍旧感受不到温暖。
敖雪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严格切断他们所有的联络？那句“无论发生什么”又是什么意思？她会让这半年里，“发生”什么事呢？
夏蓓籽终究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天真了。曾经她与敖雪亲如母女，不过是因为她和谦世的婚姻顺理成章，她却误以为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自己，依然能凭借虚无缥缈的“好感”来打破敖雪的处事原则。她竟还妄想利用敖雪的母爱，强迫她接受现实，到如今才明白，母爱是容不得利用的，微乎其微的危险信号，都能让一位母亲枕戈待旦，视死如归。
“睡不着？”楚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蓓籽回头，见他手上提着一打啤酒，她耸了耸肩：“恐怕这半年都要睡不着了。”
“我说你们也真是……”楚迪抽出一罐啤酒递给她，“喝吧，喝懵了就能睡着了。”
手机一震，她立刻点开，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以至于泪意朦胧。
“淑女，圣诞快乐。”
楚迪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那一定是谦世发来的。
“要不然，我给你们当传声筒？”
夏蓓籽暗灭了手机，默默摇头。
楚迪仰头喝下一大口啤酒，换了轻松的语气：“哎，以前你俩相互试探那会儿吧，我每天看着他守着手机等你的消息。好不容易你俩成一对了吧，我却要看着你做同样的事。偏偏你俩的状态和表情还都差不多，你说是你们倒霉还是我倒霉？”
夏蓓籽却无心玩笑，仰头暗叹：“无论是倒霉还是幸运，恐怕都没人比得上我。”她又低下头，轻轻抹掉就要滚落的泪珠，用更轻的声音说，“除了他。”
“诶，你悠着点……”楚迪见她仰头猛喝，急了，“我记得你酒量差得很，可别喝醉啊，我家到处按着监控，一堆保安都看着呢！”
“有什么了不起！”夏蓓籽猛地喊出声来，“有钱很了不起吗？你们都以为这些对我来说很稀奇吗？以为敷衍了事地说一句认我当义女，我就应该像个飞上枝头的土鸡那样高兴吗……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稀罕，我才不想……”
楚迪终于在说了无数遍“别喊”无果之后，无计可施地捂住了她的嘴，同时紧紧箍着她的身子，压着语声训斥：“祖宗，这就醉了？！谁稀罕你的稀罕了？你不想，我还不想呢！不管雪姨要做什么，你要是愿意，就乖乖照做别惹是生非。你要是不乐意，趁早回去和那个少爷一块儿同仇敌忾，憋着一肚子火在这宣泄个什么劲，两头不落好你高兴？”
夏蓓籽原本还有满肚子的怨气要吐槽，却在听见“同仇敌忾”四个字时，完全泄了气。
当了十年谦太太的她又怎会不清楚，谦世其实也非常爱自己的母亲，他与家族之间的疏离只因不同的人生追求，却绝不是铁石心肠。她对敖雪所描述的悲惨的未来，虽然只是借力打力施以要挟，可若有一天谦世真的为了她与自己的生身父母反目成仇，他们的生活就真的再也不会圆满了。
明明曾经那么美满，每一刻都幸福得毫无悬念，如果回不到与记忆匹配的时光，对她而言，往后的每一刻都良心难安。她说自己的离开是为了心理治疗，原本不过是个幌子，如今看来，却好似真的成了一场救赎内心的修行之旅。
“行了，放开吧。”她掰开楚迪掣肘她的手臂。
“你确定？不闹了？”
“嗯，想通了。”
楚迪立刻松手与她保持距离，长长舒了口气：“好在是自家院子，这要是在外头，明天一定上热搜！”
夏蓓籽扯了扯嘴角：“放心，我不会再失控了。”
“这就对了，既来之则安之，要不然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吧？要你在我家住着，也确实挺尴尬的。”
夏蓓籽点头，喝完最后一口啤酒：”谢谢，我先睡了。”
“你在哪？”
“真的不能联系吗？”
“说一句晚安都不可以吗？”
“不回复也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淑女，晚安，做个好梦。”
说是睡了，躺在被窝里的夏蓓籽却看着手机泪流满面。谦世的讯息一条接着一条跃然眼前，她耗尽了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有回复。她终于开始对敖雪产生了一丝畏惧，她以施恩的姿态造成了眼前的一切，甚至让人一度相信了她的好意。然而，才不过三天，竟让夏蓓籽宛若置身一场酷刑。
而现在的谦世，应当也是一样痛苦吧？
敖雪仿佛笃定地料准了每一件事，料定她夏蓓籽不得不接受不平等的交易，也料定这场交易能让他们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恋人接下当头一棒。
她仍然想拆散他们。
夏蓓籽终于确信了这件事，然而她却不能在彼此困苦之时一举揭穿，否则必定会在谦世与敖雪之间留下一道鸿沟。
她狠心关闭了手机，将它拢在心口，默念：“君子，等我，我不会输的。”
谦世也在院子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想着未来半年里，他给她的每一句问候都不会再有回应，只想恍恍惚惚地大醉上半年罢了。
他开始回想与夏蓓籽的初遇，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面前递上药盒。现在想来，恐怕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为她怦然起来。她总是说自己是为他而来，可如今看来，或许是他一直在等她才对。
他想再读一遍《甜甜录》，搁下酒杯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他的卧室在二楼转角处，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有些响动，等走过了拐角，竟险些撞上匆匆往外走的楚修，楚修的卧室在他隔壁，想必也是刚从里头走出来。
她惊收一声，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噤声，指了指院子，小声道：“我睡不着，出去坐坐？”
谦世愣了愣，点头，默默转身原路返回。
此时的楚修已经卸去一脸浓妆，露出原本清冽的面貌来，穿着运动卫衣和羽绒服，长发随意披着，这才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对上了。
谦世回到刚才喝酒的亭子，指了指桌面上的酒架：“喝吗？”
楚修微微皱眉：“哥哥不开心？”
谦世喝酒，不语。
楚修取了两瓶鸡尾酒，打开，将蓝色的递给谦世：“哥哥喝这个吧，这酒不醉人。”
谦世接过来，嘴角微微扬了扬。
楚修一屁股挨着他坐下，耸了耸肩：“好冷哦。哥哥冷不冷？凑近些，抱团好取暖。”
谦世往外挪了挪：“我不冷。”
“我看哥哥的心可冷得很呐！”楚修伸手与他碰了碰手上的酒瓶，“我看得出来，你今天特别不高兴。换我也不高兴啊，这么重要的日子，姐姐也不在你身边。”
“不过你也不要怪姐姐啦，她毕竟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出身，不明白家族聚会是一桩躲不过的麻烦事。”楚修长长叹了口气，唏嘘，“哎——人人都觉得当富二代好，先天不足呢就想着后天嫁入豪门，谁知道我们也有我们的烦恼，说出去都没人信。”
谦世沉默半晌，“嗯”了一声算是应答。楚修虽然说得没错，可他知道，夏蓓籽不一样。他们身上的荣耀和束缚，她全都懂。
楚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像是得到鼓励一般，歪了歪身子紧紧靠了过去：“嘻嘻，还好还有哥哥可以说说真心话啊，哥哥有什么话也可以对我说，我保证，永远当你最忠实的听众！”
谦世侧头看了看她，印象中的楚修，似乎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没想到如今倒是长大了，还会学着安慰人了。
“嗯，谢谢。”他答。
楚修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下文，重开话题：“就这样？哥哥现在是在想念姐姐吧？”
“嗯。”
“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谦世的脸上终于流露一丝温柔，“她聪明，优秀，勇敢，努力，是个无论何时都熠熠生辉的女孩。”
“姐姐这么了不起，你们什么时候约会，能不能让我见一面？”
谦世目光一黯：“恐怕，这半年都见不着了。”
“半年？！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
楚修大吃一惊：“不知道？！难道你们分手了？”
“当然没有。”
“恋爱中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分开半年却不知道对方在哪？哥哥都不担心吗？不可以打电话问问吗？我要是谈恋爱，必须分分钟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的。”
谦世苦笑：“不是事事都能如人意的。”
楚修努了努嘴收声，不再言语。
谦世放下了鸡尾酒，再次端起威士忌杯，沉默。
耳边忽然响起夏蓓籽的声音，他神思一震，还以为她回来了，回头却发现是楚修在回看《胜者为王》里夏蓓籽参加的那一期。
手机屏幕里，她的脸终究还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竟维持着侧脸的坐姿，痴痴地看出了神。回想这一期首播时，他还是与洪夏雷一起看的，当初可被她和洛逍遥的”吻戏“气得不轻。
不出所料，楚修也在看到化妆成中年妇女的夏蓓籽主动抱住洛逍遥“接吻”的时候倒抽一口冷气：“哇，没想到姐姐竟然这么……奔放哦……”
“那是借位。”谦世解释的时候，也正播放到夏蓓籽录制的后期解说片段。
“就算是借位，也很奔放啊！那说明姐姐本来就是认可当街接吻的人嘛！”楚修忽然凑近谦世的脸，满眼促狭的笑，“哥哥，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大街上……？”
不等谦世回答，她又收回了目光，自问自答道：“不过你们两个都是明星，当街这样恐怕不太好吧。姐姐这么无拘无束不讲规矩，难怪总是惹来一身麻烦呢，真是辛苦哥哥了。”
谦世蹙了蹙眉，最终又放弃了反驳的念头，笑：“你不会明白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