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穷人》远游的鱼

4、Chapter 04

　　零食区在货架的最里面，种类很单调，只占据了一小块地方。而且包装大多都很简陋，价格从几分到几块不等。最贵的是巧克力，一块巴掌大的就要5元钱。

　　沐小弟要买的奶糖在中间的货架上，放在一个纸盒子里。盒子外面还写着：1毛钱一块。沐思怡对比了一下刚才五毛钱一块的肥皂，突然觉得有点儿贵。

　　不过既然答应了弟弟，她自然不会食言。从里面拿出一块放在他手里，“喏，答应给你的奶糖！”

　　沐小弟喜笑颜开，手里紧紧地攥着奶糖，也不忘了给沐思怡“撒糖”：“阿姐真好！”

　　沐思怡哭笑不得。这小家伙，还真是嘴甜！

　　把剩下的货架大致扫了一遍，沐思怡带着弟弟去付钱。

　　魏亦博见她们只选了一块奶糖也没说什么，收下钱后，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两块水果糖递过去，“来，小朋友。叔叔请你们吃糖！”

　　虽然那糖只是用透明的塑料纸包住的糖块，看上去十分简陋，但总归是人家的好心。沐思怡低头对弟弟道：“说‘谢谢叔叔’。”

　　沐思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的手，乖乖道：“谢谢叔叔！”

　　沐思怡也说了声“谢谢”，才接过糖果。

　　魏亦博见他们这么懂礼貌，心里更添好感，当即道：“下次再来啊，叔叔还请你们吃糖果！”

　　沐思怡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看得出这个男人无论气质还是行为都不可能是普通售货员。但听到他诱拐小孩子的话，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

　　这边姐弟俩各有所得，心情都挺不错。而另一边的沐家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起因是沐永庆的一句话。

　　当时家里三个男人喝酒正喝在兴头上，沐永庆便提起自己的一个室友家里是开工厂的，邀请他毕业后过去工作。

　　那工厂在省内名声不小，沐兴旺一听顿时乐呵起来，连声夸赞小儿子有出息。身为大哥的沐永明也高兴得多干了几杯酒。

　　然而，这时梁红云突然插了一句：“永庆毕业还得一年呢，下一年的学费怎么办？”

　　此话一出，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沐永庆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也是最争气的。整个小镇一年能考上学的不过才几十人，其中就有他一个。虽然只是个大专，但也足够沐家人扬眉吐气了。

　　可是这年头上学贵啊！别的不说，一年好几百元的学费就是个大负担。所以每年一到交学费的时候，全家人都得勒紧裤腰带。

　　不过即便如此，前三年的学费还是把沐家的家底花得一干二净。到了这最后一年，家里实在是没有钱了。

　　梁红云便想着，大儿子结婚也有好几年了，肯定会有些存款吧！而且身为大哥，他怎么能不出力？永庆以后出息了，他也是能沾上光的。

　　郭秀珠见婆婆的视线一直往她这边转，哪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她和永明辛苦一年，也不过是保证一家人不饿肚子而已。好不容易攒下点儿钱，还预备着给两个孩子用。这要是都给了小叔子做学费了，她的安安和乐乐怎么办？

　　于是郭秀珠就当看不见婆婆的眼色，低着头默不出声。

　　梁红云见大儿媳不配合，就直接对大儿子道：“永明啊，家里凑不齐永庆的学费了。你那里要是有富余的话，先拿出点儿来，成不？”

　　沐永庆一听，猛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表情愧疚又沮丧。

　　在别的家庭，像他这样20左右的大小伙子，早就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而他却一直在上学，除了花钱外，对家里没有一点儿贡献。可他都上到最后一年了，就这么放弃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沐永珍这时也插言道：“是啊，大哥！总不能看着小弟辍学吧？这都最后一年了啊！”

　　沐永明安抚地在桌下握住妻子的手，面容沉静地看着梁红云：“妈，弟弟的学费还差多少？”

　　“还差个300元左右吧！”梁红云满面愁容道。

　　300元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个小数目。作为家主的沐兴旺一个月工资刚好百元。而沐永明夫妻俩一个月卖菜的纯收益才不过几十元而已。

　　沐永明神色凝重起来。

　　想他和秀珠结婚的时候一穷二白，家里除了给置办了一套新被褥外，连套家具都没有。十年来，两口子辛苦地起早贪黑卖菜，也不过攒下了500多元。如果一下子拿走大半，他心里也舍不得啊！

　　不过，永珍说的也有道理，都最后一年了，要是不念的话，岂不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来回思忖了半天，沐永明心里终于有了决定。但看到身旁的妻子，他神色又迟疑起来。

　　郭秀珠是个秀外慧中的女人，一见丈夫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暗暗叹了口气，回握住丈夫的手，在他望过来的时候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妻子的同意，沐永明在觉得温暖的同时，心里也越发地愧疚。自从秀珠嫁给自己以后，一直过的是苦日子。这回又因为他家里的事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让他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而郭秀珠则是出于三部分的考虑。首先，供小叔子读书是整个沐家的期望，她要是坚持不肯掏钱，就等于和整个沐家站在了对立面上，与丈夫的感情也会因此划上裂痕。其次，丈夫身为长子、长兄，在弟弟有难的时候确实应该出力。她当初看中的，也是沐永明的这份责任心。第三，小叔子现在虽然暂时处于困境，但谁都知道他未来肯定错不了。现在帮衬一下，肯定是好处大于坏处。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阻止丈夫。所以，与其闹得全家人不痛快，到不如她先让一步。至于钱嘛……虽然她也心疼，但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总有赚回来的一天。

　　“爸，妈，这钱我们出了。”郭秀珠赶在丈夫之前，说出了这句话。

　　沐永明也跟着附和道，“对，我们出了。”

　　梁红云一听，难得对大儿子一家露出笑容，“妈就知道你们孝顺，有个当大哥大嫂的样子！”

　　沐兴旺也一副欣慰的表情。

　　要是不出钱就是不孝顺，就没有大哥大嫂的样子了？郭秀珠在心里腹诽了几句，面上却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沐永庆情绪也激动起来，当即站起身道：“大哥、大嫂，谢谢你们！”他也知道自己大哥一家过得有多不容易，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挣得都是辛苦钱，他眼眶红红道：“你们你放心，这钱算我借的。等到以后我工作了，肯定会还上的。”

　　梁红云闻言就想阻止小儿子的话，在她看来大儿子把钱给小儿子花是天经地义，提什么还不还的。但无奈她出言晚了一步，沐永庆已经把话说完，便只能作罢。

　　郭秀珠倒是挺高兴。只要小叔子知道感恩，这钱她就算没白花！

　　不管怎样，事情有了解决办法后，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许是看在大儿子一家出了钱的份上，梁红云也没再添什么堵。还主动问起了沐思怡姐弟俩的事。

　　“我听说你们要把孩子送到亲家那里？那么远可不方便，还是送到我这儿来吧！”

　　“是两个孩子想姥姥姥爷了，我带他们去看看。”郭秀珠笑着回应，心里却暗道：我怎么可能还放心把两个孩子交给你照顾？

　　被拒绝了梁红云意外地没有表示不满。她心想，要是只照顾大孙子还好，再多个小丫头她哪有那么多精力？不来正好！

　　却没想，她嘴里的小丫头其实也是她孙女。真可谓是重男轻女到了一定程度了。

　　……

　　心里存着事，夫妻俩回去的路上便都有些沉默。恰好沐思怡满脑子都是今天在商店里的收获，所以也没有发现不对。

　　等到了家，一家人洗漱完各回各屋，沐永明一脸愧疚地坐在床边看着妻子。郭秀珠见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这么一笑，沐永明心情倒是放松了，嘴边的话也顺利地说了出来：“秀珠，你委屈了。”

　　郭秀珠摇摇头，“不委屈。”

　　只要有丈夫这一句话，有多少委屈也都散了。

　　“秀珠，你相信我，我一定要让你和孩子都过上好日子。”沐永明神色坚定无比。

　　“我相信你，永明。”郭秀珠噙着笑依偎进他怀里。

　　这是她挑的丈夫，她不信他，还能信谁？

　　借钱的事夫妻俩都心有默契地没有和两个孩子提起。当然，也不是故意，而是觉得孩子太小没有必要。

　　所以，被蒙在鼓子的沐思怡还不知道家里损失了一大笔钱，她被沐小弟的兴奋感染，也对姥姥家的一行充满了期待。

　　沐永明不肯空手去岳父岳母家，特意置办了许多东西准备带过去。郭秀珠笑着看他张罗，眼里的幸福怎么也挡不住。

　　父母俩感情好，沐思怡看在眼里，也甜在心里。她能做的只有……嗯，看住沐小弟别让他当电灯泡。

---

作者有话要说：　　亲，来一发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