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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控制不住的杀意 ...

  •   轻尘雪离开昙华无盛后,没有选择继续追寻着鬼方赤命他们的身影往红冕边城去找素还真,她突然觉得,找素还真,不一定非要往红冕边城。

      你想要见到一个人的时候,你跟在对方的后面寻找是无用的,你应该猜到对方的下一步,走在所寻之人的前方等待。

      所以她大大方方进了城,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要了最好的一间房,洗漱沐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房里桌子旁边的凳子上,桌上是她刚进店时点的两壶好酒及几碟小菜,酒是温的,菜还冒着热气。

      她拔掉酒塞,痛饮一口酒,无人共饮,她找到房中的镜子,对着镜子喝酒,也十分的有意思,她的心情很愉悦。

      一个人,只要有口气,有酒喝,日子就还过的下去,人生也就仍是愉悦的。

      轻尘雪喝的很开心,但是她的酒量并不好,通常三四杯下去便红了一张脸,此刻她红着脸,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手指点着镜中自己的眉间,喃喃痴语,轻唤着缥缈月的名。

      镜中的人影,眼神是朦胧不清的,柔情万千,面似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此刻她披散着发,没了进店时那份贵公子一样的傲然,只余下满满女儿家的娇俏。

      就在这时,她闻见了一股子药香,她的鼻子很灵,经常帮墨残香辨药,此刻她不光闻到了药香,她甚至还能闻出这股药香里包含着那些药草。

      药香通常都不太好闻,尤其是现在传进她鼻子里的药香更加不好闻,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轻尘雪光闻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翻腾到都快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菜跟喝进嘴里的酒全部吐出来,吐个干净,才能好受一些。

      这么难闻的药,喝起来肯定很要人命,但不喝,也要人命,因为轻尘雪嗅出,这几种药草都是治疗内伤的,还都是药性十分猛烈的药草,一个人,若不是受了要命的伤,是不会将这几种药草混合在一起熬制的。

      煎药的房间就在隔壁,轻尘雪竖起耳朵坐靠墙的那边听里面的动静,里面有一个女人的轻咳声,跟另一个人走动的声音,走动的脚步声不重,很轻也极具规律,应该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人,通常只有女人的脚步才会这般轻。

      小时候,家族教授礼仪,走路步子不能跨太大,不能发出声音,走路有走路的规矩,坐下有坐下的规矩,吃饭同样也有规矩,一个大的家族,总是有千种万种的规矩,而这个女人走路好像格外的有规矩,轻尘雪想,她不是出生名门,就是出生王族。

      一个人受了伤,而同行的那个人,没有去厨房熬药,反而把药罐子拿到房间里熬制,明显是不想被人看见。

      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两个人一定有不少很可怕的仇家,而且很可能连一个可以投靠的朋友也没有。

      轻尘雪叹气,受了重伤很可怜,可一个人连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都没有,才是真正可怜。

      她忽然很同情隔壁房间里的两个女人,要不是身份不对,情况不允许,她很愿意过去找她们说说话,如果她们的仇家来了,她说不定还愿意帮她们一把。

      她可能有些醉了,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放下酒壶,她轻叹一口气,将风干了的长发用绸带束起来。

      一个人的运气总是时好时坏的,她多数时候运气都不错,可老天爷今夜好像存心想要捉弄她一回。

      所以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药罐被摔到地上的破碎声,药香更浓郁,充斥着鼻尖。

      轻尘雪用自己全部的耐性,压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的想法,但是很快,她就不必冲过去了。

      因为隔壁那间房里的人已经先冲到她房里了。

      不光人冲进她房里,连房间也冲进了她房里,‘轰咚’一声巨响,两间房间隔的那面墙到了下来,连屋檐都被掀开了一半,一个人,一个女人口吐鲜红被人打飞到她的脚边,那在口中飞溅到半空的血,沾到了她刚洗的白白净净的脸上,鼻息间满是血腥味,甚至嘴角都能尝到血的味道。

      抬手抹掉滴答在嘴角的血,不是好像,是她已经尝到了血的咸涩。

      两间房变成了半间房,轻尘雪看着脚下穿着粉袄的女人,跟迅速跑过来挡在女人面前的另一个女人,金发碧瞳,穿着异族的服饰。

      皱眉看向对面的那间房,轻尘雪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把红色的伞,跟满屋的飞絮,她摸了摸鼻子,那飞絮有毒。

      红色纸扇快速旋转到躺在地上的女人手里,紧紧握着伞柄的手,是一只如软玉般柔美白嫩的手,那只手握的很吃力,但很稳。

      她轻喘着气,发丝凌乱的沾着血覆在脸颊上,她的半边脸已经被血染红,看着很吓人,穿在身上的粉袄被血浸透,左臂被包裹着挂在胸前,若说她是个人,不如说她是个血人,一个只有半条命的血人。

      她已经伤的全身到处都是伤口,却仍然吊着一口气护着她身前的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她们被四五个人围住,还是被四五个高手围住。

      命运总是对一些人十分苛刻,她们已经很惨了,可老天爷好像也丝毫不介意她们再惨一点。

      五个高手安静的,冷冷的围住她们,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武器,夺人性命的武器,一个人用剑,一个人用长、枪,一个人用峨眉刺,一个人用蛇鞭,还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武器,长长的精铁链条连着一个铁圈,中间圆圆的,刚好够一个人的脑袋进去。

      轻尘雪瞪大了眼,因为她认出了那件奇怪的武器,血滴子,就那么一个铁圈,套在人的脑袋上,再那么轻轻一拉,头就离了脖子。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那个粉袄女人将另一个女人护在伞后面,比他们看她的眼神还要冷,勉强站起的身体是那么的决然,居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原本是有第六个人的,就在第六个人冲上去的那刻,被她手中的伞刺了回去,身体软倒在地上,已经成了个死人。

      轻尘雪没想到一个女人会有这么硬的骨气,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情,她一定不会硬拼,打不过就跑,向来是她行走江湖的第一守则。

      这不代表她不喜欢这样有骨气的人,恰恰相反,她平生最欣赏,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出声了,对着那五个人说,“我现在的心情还不算太差,现在走,我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你们五个人对付人家半个人,脸皮还要不要?”

      好意未必有人领受,桌上的酒壶摔了出去,五件兵刃有四件往她身上攻了过来,攻的自然都是她身上的要害之处。

      她应对着面前的攻势,身子轻的就像是一阵风,在刀光剑影中,从容游走。

      那个拿着血滴子的男人在挥舞着链条,讥笑道“你问我们要不要脸,那你要不要命。”

      短小的峨眉刺擅长近身刺杀,而手持峨眉刺的那个女人,已然是将它运用到极致的高手,每一次的刺出都是杀招,都那么犀利。

      蛇鞭如毒蛇吐信一般的盯着她,跟着她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出攻击。

      长、枪挥舞若游龙,长剑寒影重重,而远处挥动链条袭来的血滴子更是不容她掉以轻心。

      就在一刹那间,蛇鞭差一点点缠上了她的脖子,旁边的长剑也差一点点就割断了她的喉咙,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差一点都不行的,就算只差一点点也不行。

      也就差了这一点点,所以轻尘雪虽然有些后怕,但她还活着。

      这几个人远比她想象中要厉害的多,轻尘雪在应对的过程中问自己,后悔吗?这本不是她的麻烦。

      问完,她就笑了出来,她虽然不喜欢麻烦,但一旦招惹上麻烦,她也就不会怕麻烦。

      所以在转身时,她手中御敌的折扇化为长剑,寒光四射,剑影重叠,分不清是人动,还是剑动,到处都是剑光,到处都是剑影,铺天盖地而来,笼罩在整个房间里,密集的让人透不过气。

      等她收剑化扇的时候,刚才还跟她对招的那几个人,已经是死人了。

      她头一次杀了人,她原本不想杀人的,但就在挥剑的那一刻,她发现,她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心中满是欲要杀人的念头。

      握着伞柄的女人,现在连半条命都没有了,看起来也马上要晕过去的样子,不是看起来,她已经晕倒了。

      轻尘雪立刻上前为她把脉,脉象已经十分微弱,好不容易救下的人,她怎么可能允许就这么死在眼前,所以她立马运功救这个女人。

      直到女人面色变好一点,已经不像刚才跟死人一样的苍白,她才长舒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在墨残香那里拿来的伤药给她敷上,这边已经不安全,她问一直担忧的看着床上女人的金发姑娘“姑娘芳名?”

      那女人直直盯着床上的女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回道:“吾叫湘灵。”

      就在刚才,她想起了一个地方,就在此处,十分的安全,但她不知道,这两位姑娘愿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湘灵姑娘,吾叫浅龙,此地已不安全,你们两个姑娘家可有去处,若是没有,吾倒是可以提供一个地方给你们。”

      湘灵一时有些为难,她自然知道这位公子是好意,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这位公子走,她们招惹上的麻烦实在是太大了,会不会连累这位公子,可翠姐姐为了保护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急需一个地方静心养伤。

      湘灵用巾帕轻轻擦拭着床上寒烟翠沾着血污的脸颊,翠姐姐,我该怎么办?!

      轻尘雪见她犹豫不决,了然的看了一下床上的女人,看样子,要等做决断的这个人醒来“不急,吾要在这边待至天明,天明之前,姑娘给我答复即可。”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躺床上昏睡的寒烟翠呻、吟着低语“若是姑娘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个住处,寒烟翠感激不尽。”

      轻尘雪很惊讶,这个女人很厉害,在刚才那么混乱的过程中,竟然还能一样看出自己是女人“寒姑娘,恩情要活着才能报答,你首要之急,便是要活下去。”

      寒烟翠很虚弱,出口的话,也低的让人听不真切,“多谢!”

      “越早离开,便越少一分危险,我们这就出发。”轻尘雪将折扇别在腰间,走到床边半蹲。

      寒烟翠看了看湘灵,湘灵背她确实为难了,她挣扎着起身,双手环在轻尘雪脖间“如此,麻烦姑娘了。”

      轻尘雪一笑,“哈,走吧。”

      长夜将尽,夜间淅淅沥沥的下了半夜的纷纷细雨也停了,她们来的是一个很大的宅子,高高的石墙遮住了里面的高楼美景,轻尘雪背着寒烟翠带着湘灵到角门外。

      将背上的寒烟翠放下,让湘灵扶住,她叮嘱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湘灵怔楞了一下,因为这位叫阿浅的姑娘在叮嘱完这句话后,就像是一只翩飞的燕子顺着高墙飞进了这坐大宅。

      寒烟翠虚弱的半睁着眼,打量所在的地方,但她并不怀疑有人会对她们不利。

      虽然跟这人认识不久,但寒烟翠信任她,因为这个人若想害她跟湘灵,刚才就没有必要出手救她们,从目前的情形看,跟着这个阿浅姑娘,是最安全的做法。

      她们并没有等多久,那扇门便打开了,两个十分貌美的侍女提着灯笼含着笑迎她们进去。

      湘灵扶着寒烟翠一步一步的跟着她们走,庭院深深,回廊重重,两边悬挂着各种各样花纹或繁美或清雅的木制灯笼,在余光中,依稀可以看见一些假山花石,湖亭楼阁。

      轻尘雪已经在一个院子的门口等着她们,屋内的灯光明亮,院门悬挂的灯笼余光斑驳的映在那张有着浅浅笑意的脸上。

      她带她们进去,将寒烟翠安置在房中入睡后,她才开口笑着对湘灵说“你们尽管在这里住,想住多久都可以。每日饭菜会有人送,寒姑娘的药方我已经开了,主人会按照药方熬药,每日三次。至于日常衣物用品,也已经让人备下,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只管跟侍女们提,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就好。”

      湘灵感激的看着她,想要向她道谢。

      轻尘雪赶紧道:“道谢的话,就免了吧,我救了你们,你们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客套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鸡鸣响起,窗外天色渐亮,轻尘雪告辞,“吾还有事要办,便先走了。”

      她一向说走就走,这次也不例外,当她开口告辞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到了屋外,湘灵再眨眼时,她便已经没了踪影,要不是她们的确在一个看起来十分舒适的屋子里,而这里看起来,也好像真的很安全,她恐怕都要以为这是一个美,美梦。

      旭日初升,下过一夜细雨的天格外的蓝,白云轻飘在天际,城外路道两边的草木叶子上还挂着昨夜的雨水,风中传来新鲜而又芬芳的花香。

      而远处,有一对老夫妇在赶着驴车在城外的大道上慢吞吞的拉着半车水嫩水嫩的白菜向她靠近。

      天蓝云白,花香绿叶,风舒服的扑在脸上,但轻尘雪愉快不起来,昨夜里的那场厮杀,在她心中留下的一个阴影。

      一只阴诡之手的阴影,那只手幻化成一双手,潜伏在黑暗中,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伸出来,扼住她的喉咙,让她窒息而亡。

      赶驴车的老夫妇看起来就比她愉快多了“小伙子,道长路远,要不要坐上来载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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