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乱神系列》霞Oo虾

5、燕掌篇

　　崇文抑武，古而有之。即便是三餐难继的人家，哪一个不盼着子孙后代中能出一人，昂首傲视群雄，登顶叩问状元？
　　只是，家中贫寒的书生连赶考住宿都成了问题。这不，三个进京准备参加会试的穷举人正聚在京城门口，对着身边行走过的路人，连连惊叹，竟然连一个普通人家的妇人穿的都比他们好，这下子，脚都不好意思挪开了，羞怕进城之后，身上银钱都不够吃顿饭。三人面带难色，在城门口来回走了几圈，直被守门的官兵盯上了。
　　威严的官兵挺直腰杆，身上穿的官服整齐干净，越发叫三个举人自卑羞涩。三人中有一个唤金指的，还算胆大，直言囊中羞涩，不知晚间能去何处下榻。那兵儿一听，喜上眉梢，无他，皆因他家中有一处土房，就是要租出去的，可惜因为某件事儿，本地人都怕着呢，哪里敢租，今日偏叫他碰了三个外乡人，不去骗他们还空着屋子塌陷吗？他和颜悦色地对三个书生说起家中有待出租的土房，见三人是举子哪里敢抬高价，就盼着三位哪一个都好，只要是高中了别忘了他就行。三人便以为他确实是好心。
　　小兵带了三人去看房，虽然房屋有些破旧，里面只有一张大木床，但确实可以躺三个大男人不假，三举人见状把租金分成三份，凑好了给了小兵。小兵掂了掂钱袋子，喜得哼起歌谣，心想今晚一定让婆娘加个肉菜不可！

　　三个举子聚在一齐，自然要谈花赏月吟诗作对，只一个晚上就认了异形兄弟，从拱手礼到拍肩膀，显然已经放下了心中戒备。期间，三人谈起如何处理一日三餐，三张嘴皮子说来说去，终于决定三人轮着各做一天。
　　如此，解决了吃住大问题，三人满足的睡到通铺上。不料，还未待三人睡熟，大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了，金指心中纳闷，锁门的是他，自然知道这门确确实实是锁好了的。而另外两人则以为是他一时忘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白衣的书生，他面容清秀，脸带浅笑，说话十分礼貌，“竟是不知屋内有人，打扰了几位休息。小生燕掌，正是去年来京偶感风寒粗过会试，今年圣上开恩，又开会试，便想再上京一试。上年小生便是借住这儿，以为今年也能借住，不想三位哥哥早一步到了，小生莽撞行事，望请见谅！”燕掌行李致歉。
　　三书生见对方态度良好，摆手让对方不要在意，又邀请燕掌住下，反正这床还有位置。金指让了个空位给燕掌，见他和衣睡下，本来还想问几句，但见旁边的两位已经睡下了，不好出声打扰。
　　第二日，天且未亮，燕掌唤醒三人。“三位哥哥，小生准备了一桌早饭报答三位让我借助一宿的恩情。小生想跟三位打个商量，因着会试将近，城中再无别处可容人住宿，我愿意日日准备好早饭换一个床位，不知三位哥哥可愿意？”三人见桌子上摆放了三个馒头、一只鸡还有三个贡梨，觉着这顿早饭实在丰盛，当然乐意应承燕掌这个要求。
　　金指嚼着冷掉的馒头，仿佛嘴里咬的是块石头，十分费劲儿，再想刚吃的一只鸡腿，也是冷掉的，还应约有些馊味道，也不知燕掌是在哪儿买来的。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答应了燕掌的请求，如果让他天天吃这些冷饭菜渣，他宁肯喝白粥！
　　燕掌心细，察觉屋中其他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了方才的愉悦，便问：“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金指直言，这东西都凉了，还隐约有些馊，实在不好下肚。
　　燕掌连忙道歉，便说明日一定准备更好的。这样三位书生才又恢复刚才的热切。
　　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的举子问燕掌，小兄弟何故不食？
　　燕掌推说：“已经用过了。我瞅着天色尚早，屋内却了光亮，不若点支香？”
　　金指在心内嘀咕，点香？点蜡烛才是吧！香能有多亮？那胡子举子闻言，立即从行囊里拿出一管佛香，便说这都是备着摆神佛鬼怪的，求个安心求个安心。
　　金指见燕掌对那香嗅了嗅，满足地摸摸腹部，觉得这人着实怪异，寻思着找个机会定要好好探看一下。
　　这日夜深，燕掌听着三位同居者都已睡熟，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下床推门，像是要外出。金指察觉到燕掌起来，本来就没睡的他只跟着两位书生装作打呼噜，让燕掌以为他也睡了。待燕掌出去了，他也跟在后头走了出去。
　　借着月光，金指隔了有二十多米，跟在燕掌背后，走了不知有多远，金指见身边的景色越来越萧瑟，似乎到了郊外。燕掌来到一处坟地，对天对地拜了拜，便拿起坟头前摆放的祭品，满心欢喜地走了。哎呀呀，居然贪的是死人物！许是胆大如金指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打定注意的，决计不会吃燕掌拿回去的食物。
　　他这边心里有了打算，外人却是不知道，以为他是自认为身份不一般，不愿意吃燕掌拿来的凉掉的食物。另外两人只当燕掌也是囊空如洗，只能乞来些冷掉的饭菜，但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户，只要食物看着干净也没被其他人啃过，又为何不能食用呢？
　　金指受了两人的冷眼，苦却只能自己咽下。只是他又开始纳闷，燕掌到底什么身份，何以落难到要去求了死人饭？又为何只有晚间出现，早上却是不见？他这边思索着走入了一间书斋，打算买几册难寻的书籍，不料却听到隔了一个架子，有书生在谈论他住那处。
　　原来他住的那个土房子死过人，就去年的事，死的是一个叫燕掌的举子，也是来考会试的，只可惜感染了风寒，苦于无钱看病，最后死在那屋床上。金指惊得掉了手中书本，这……这难不成燕掌是只鬼？
　　可不正是么，晚间回到住处，他仔细观察燕掌，这人竟是没有影子！
　　慌乱与惊恐已经随时间消磨了，金指抓住机会拉了燕掌到外间说话，先是恐吓他要将他的身份告知另外两个室友，再威胁他帮自己偷来这次的会试题目。燕掌读的圣贤书，修的也是圣人志，当然不愿意做这等腌臜事儿，只是他也更不想吓到了另外两人。他原是孤魂，还在这世间上也是因为一心牵挂功名身，方才会找上这三位举子，只愿自己未能完成之事也能由他人办到。奈何这番受到胁迫，只好在深夜间穿入贡院，找到了国子祭酒出的考题给了金指。
　　如此，金指果真靠了个好成绩，得了一官半职，燕掌心中有气，有惧怕金指到了地方上任会做了贪官污吏，便一直跟在他身后，好监视他一举一动。金指已不怕燕掌，知道他书生气重，绝对不做背后阴人的事儿，也就随他跟着。
　　金指家中只有一寡母，他接了母亲到了任上。燕掌见他虽不算是兢兢业业，也是勤勤恳恳，大理大义不偏薄，只在小事上露出坏习，约莫不过贪小便宜吝啬小气，于手下和民众，不失为一个好官。于是他也就甘愿协助他查案办事。有了燕掌的辅助，金指做起事儿来得心应手，不尽带动了乡里乡亲脱贫致富，就是对治水建坝也有自己的一派独特想法，上峰对他也很器重，没多久就升了他的官。

　　正所谓没有缘分不聚头，这样一人一鬼倒也相处融洽。直至金指老死，他一生未娶，始终相伴的唯有孤魂燕掌。旁人都不知这个，只道这金大青天老爷实在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为了治水救灾，连妻子都没有娶过一个，正是一心一意为人民！

　　多肉：金手指燕子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