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乱神系列》霞Oo虾

3、虎刺篇

　　在日夜不断推进之下，有些事物的轨迹也悄悄发生了变化。
　　自燕贵人一事之后，慢慢有一些人摸索出了让虹玉幻出人形的诀窍，此类人有个雅号叫玉琢师，他们需找成年虹玉与美人，让虹玉进食美人，以求获得有美人外形的野兽。
　　这无疑是杀鸡取卵的蠢事，偏偏就有爱好新鲜事物的富人给这些玉琢师以金钱支持。
　　当然，虹玉幻成的美人也有不同，它若只是食入一人，便只能化做那人，它若食入十人，便可集十人之美于一身，幻出一个新的面貌。
　　如此，“天下最美莫过虹玉”一语，流传开去。

　　这厢，猎人竞相捕抓虹玉，富人饲养虹玉为乐，那边，山林之中，石洞之内，一只近成年的虹玉被猎人布置在草丛中的兽夹所伤，正奄奄一息地躺倒在地。一位公子路经此地，见到了受伤的虹玉误以为是狐狸，便让小厮给它止血疗伤。
　　公子见小狐狸是只难得的杂色狐狸，于是养在身边当宠物，因对它十分喜欢，还给它起名为“虎刺”，希望它能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
　　虎刺对恩人很是亲昵，时不时听他念几句诗词，竟然渐渐晓得了人语。
　　因虎刺聪明伶俐，公子对它愈加喜欢，去到哪里都要带着。公子的一个朋友识得虹玉之貌，知晓这东西不是狐狸而是虹玉，让公子开价，隔爱让出。公子家世富裕，自然不会好友的要求，只说对虎刺实在喜欢得不行，不能割舍。
　　他这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转头找人把虎刺偷了出来，虎刺对这公子那个乖巧呀像只猫似的，可对着别人却不会如此，差点没把他朋友抓瞎了。这个损友找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与虎刺关在一个笼子里，又不给虎刺饭吃，虎刺野性未除，饿了自然要自己寻东西填饱肚子，利爪划破姑娘的皮，利齿咬断姑娘的颈，吧唧吧唧，把姑娘吃进肚子里。
　　虎刺在第二日果然变成了姑娘，只是算不得美貌。损友啧啧称奇，这果然是神奇之物呀，按捺不住又去寻了另一个姑娘，这姑娘长得确实漂亮，可惜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免不了耗损过多精气，看上去也就没那么好看了。虎刺照旧把这姑娘吃了，人形也有了改变，大体上是后来吃的那个姑娘的模样，细微处却隐约能看出第一个被吃的姑娘的容貌来。
　　损友心喜，虽然此时的虎刺还不是天仙下凡般出众，但只要照着这法子饲养下去，肯定会有那样的一天。先下赤朱国里最美的虹玉是举国首富房里的昙花仙子，据说已经进食一千五百二十二人了！
　　损友看着笼子里俏丽的虎刺，色心一起，拿出一枚药丸丢到笼子里想让虎刺吃下。这药丸是用燕子草为主料做的，虹玉食之即会意乱情迷，对身边之人露出妩媚之色，乖乖地把爪子与利齿收起，任由他人摆布。
　　虎刺在公子那见过药丸，知道这东西又苦又涩，只有它受伤时才会吃。现下它吃得饱饱的，而且身上又没有伤口，自然不会吃这东西，只是趴下身，含这那药丸玩。损友以为它吃下了，推算了药效时间，把笼子的门打开，一脸色相地靠近虎刺。
　　虎刺猛地挑起，脸上毫无表情，它终于找到了逃脱的机会哪里会错过，对这那歹人又是咬又是扒，直接把那歹人分了尸，然后匆忙跑出笼子，躲过屋子外头的人，寻着味道找到了它原主人的家。
　　公子还在为丢失了心爱的宠物而忧伤，捧着一卷书坐在自家庭院里，翻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进到脑子里，忽然听到一些异响，抬眼却见一个裸身姑娘四肢着地满脸惊喜地朝自己奔来，下一刻就扎进他怀里，用头拱他的胸口。他惊得手足无措，连声叫喊：“姑娘，姑娘，这有失礼仪啊！”
　　姑娘只会呜呜呜的叫，时不时蹦出两个字——“虎刺”，公子仔细辨认，听到宠物的名称，又去询问姑娘，但这姑娘除了“虎刺”以外，也不会说其他话了。无法，公子只得把外衫脱下给姑娘穿上，再让人好生看顾着。
　　公子的几个妾听说丈夫收了个不知礼义廉耻，大白天光着身子的女人入门，找机会围着公子打转，又说这个不应该又说那个不应该，烦得公子越加不喜欢这些叨唠的女人，宁愿去找只会呜呜呜叫的虎刺。虎刺又能呆在公子身边显得十分愉悦，让它整日穿束手束脚的衣服也可以接受，它脸上流露出的赤子单纯打动了公子，公子开始教导它识字晓事。
　　虎刺毕竟是野物，硬要它穿人的衣服它可以接受，但吃熟肉这就万万不能忍耐了，于是它总是在晚上偷偷溜出宅子，四处寻找食物，可能是吃惯了人肉，竟然也不爱找别的动物了。它隐约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不一样，好比那宅子外边拎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四名敲的男人，一见到它就露出思密秘的样子来，这表情它就在那抓它的人身上见过，于是十分不喜，便决定找这个人下手。
　　这段时间里，城里死了不少人，男的也有女的也有，死状恐怖，都像是被野兽袭击的。官府派人加紧巡查，弄得虎刺都不好再出去觅食了。
　　但现在的虎刺又跟之前的虎刺不一样了，它已经了解了人的行为举止，也稍懂人世法则，它知道明目张胆的吃人，只会拖累公子，只能转而吃生鱼片、生牛肉片，这些东西让下人准备就行了。
　　现下它与公子的关系已经不同了，因为在它读了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后，它就主动跟公子表态希望它能够跟公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公子一直觉得它是个特别的女子，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又十分纯洁，心中对它有几分爱意，自然愿意娶它做了妻子。
　　可是这决定引来了公子父亲的不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而且一出现就是光身不穿衣的，可见是个下贱身份，怎么能当他儿子的妻子？父亲的不同意并没有阻隔公子的意愿，反而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然而这毕竟是个父权为上的年代，儿子不听老子的话，老子只需要骂儿子一句“孽畜”便能将之打个半死。虎刺哪里能忍受别人伤了公子分毫，在夜里寻了个机会把公子的父亲咬死了。这家也就落到公子身上，这婚事当然是火速办好了。
　　之后，虎刺与公子恩爱非常，从前公子后院的那些小妾也被遣散出府了。待两年后，虎刺怀孕了，公子十分欢喜，天天贴身伺候。
　　虎刺却为难了，不知为何它脑子里竟然会蹦跳出要吃了公子的念头，这念头实在太强烈了，使得它有几次都忍不住咬伤了公子。公子见妻子有孕在身，脾性变得暴躁也不足为奇，只是笑笑说这是夫妻情趣，让虎刺不要忧心。可虎刺是直接把房门关了，再也不愿意见公子一面。公子也不想强硬对妻子做什么它不乐意的事情，也就由它去了。直到虎刺腹中胎儿五个月足了，一日夜间，虎刺似睡未睡，糊里糊涂地起身打开房门朝公子房里走去。公子难得再见到妻子，心里边喜悦不尽，凑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他哪里知道来寻他的可不是往日里爱慕他的妻子，而是追命的阎王爷！
　　虎刺只知道自己难得的满足了心中的念想，吃得饱饱的，便沉沉睡去。第二日晨早，来给公子送水的丫头看到睡在地上的夫人满嘴的血，而四周还散落了人的肢体与破碎浸血的衣衫，赶紧找了护院把夫人抓了报官。
　　这一场证据确凿的惨案哪里还需要审问，尤其是虎刺自己亲口认下了罪状，大官直接判了它死罪，只是念在它腹中有胎儿，还是这死去的公子的遗腹子，便把这问斩的时间压到虎刺生产完后。虎刺日日夜夜以泪洗脸，它对公子的情是万般真切，如今公子被自己吃下了，它也只想一并赴死，但到底惹不得肚子里公子留下的唯一血脉，所以苦苦忍受着。
　　待到虎刺生产时，产房外有官兵压守，产房内接生婆都快被虎刺的利爪划成花脸猫了，只能咬下让人绑了它双手，好不容易，虎刺产下胎儿，接生婆一看，惊呼怪物，手上都捧不稳了，直接甩了孩子，孩子落地吃疼了，呜呜呜的叫，虎刺刚生产完毕自然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爬起来只为了看孩子最后一面。哪只这孩子随它有一身彩色的毛发，却不是兽型而是人形，如何不是怪异！它有心保护幼子，然而接生婆的叫唤引来了外头的官差，它生下的孩子自然是被一刀捅死了。
　　虎刺仰天痛哭，那呜呜之声响彻了半座城，官差把它压到断头台，它心里念着也好，如此就是一家人在地府里团圆了。
　　虎刺的断头一落地，原型便显露了出来，旁观者诧然，这妇女竟然是只虹玉！

　　且不说虎刺下了地府，它心心念念的公子是否能够接受自己娶的妻子是只虹玉，而自己的孩子竟然是个异物这事。
　　但说虎刺死后，外人是怎么传言他们的：人们都说这公子别看外表俊朗，为人和善，其实呀是个猎奇的，什么新奇古怪的东西统统收入房内，这不是还把虹玉养来当老婆呢！还跟个野兽生了个怪胎！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多肉：虎刺梅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