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苍物语》沉沦荼靡

94、基地×分别×谈话一

　　“你们这些小子，真会让人担心哎，一会儿没照顾到，就直接和王对上了。”尼特罗边说边大摇其头。
　　“你以为我们想啊，是他自己来招惹我们的。”奇牙躺在床上龇牙咧嘴地说，那一脚伤得实在不轻，他起码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里是尼特罗在东部地区设立的猎人分部，虽然在奇美拉蚁的势力之内，但由于地下工作严密，还留有不少战力，并没有全军覆没。此刻屋内只有小杰还在这里，其他人都守在隔壁——苍月的房间。
　　“这个丫头还真吃香。”尼特罗笑眯眯望着对面屋子，如果能把这些人都留下来，对付奇美拉蚁就大局可定，揍敌客家加上幻影旅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啊。哪像自己的手下，厉害的不听使唤，炮灰倒有一堆。
　　“她自己肯定不这么想。”奇牙嘟囔道。看看那阵势，他要是被西索、大哥加上库洛洛联合审问的话，早有多远跑多远了。
　　“为什么不这么想？”小杰奇怪地凑过来问。
　　奇牙瞟了他一眼，看向别处：“没什么啊……”谁让你猜不到的，就不告诉你！

　　梦中的世界，小孩儿的赞叹声不时传来——
　　“太厉害了，太利落了，我这边还担心着呢，你那边就搞定了。”
　　“既然搞定了，”苍月一把拽起他：“为什么我会晕过去？”
　　“因为……我要和你说话嘛。”小孩儿歉然一笑之后立刻正容：“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杀死她，你实在太不小心了，这下子她虽然死，你的身份也再瞒不住。”
　　“我知道瞒不住，就算没有这件事，早晚也瞒不住，他们都不是笨人。”
　　小孩儿挠着头：“你就不能变一变？”
　　“变？”苍月失笑，“两辈子养成的性格，没得变了。”
　　“那你醒来打算如何？承认？”小孩儿问。
　　“你不是说过有十倍之痛么？这么严厉的惩罚，我可是很怕疼的。”苍月笑道：“所以，没打算说，猜到和承认是两码子事儿。”
　　“屁叻，你是因为怕疼才怪！”小孩儿吐吐舌头：“明摆着是没想通，要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想通了，说不定不用别人问，你自己就抖出来了。”
　　“那我是什么想不通？”苍月歪头问。
　　“我哪知道，不也就是些苍月不存在对这个那个谁都好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小孩儿哼了两声：“没事的话，你可以醒啦，我就是对你说这个——自己小心去吧！”

　　逐渐清醒的苍月低声咒骂：“这个死小孩儿，竟然踢我……”

　　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晃动着好几个人影，她下意识的伸手——
　　“啪！”
　　屋内立刻安静了，然后就传来西索开心的笑声。
　　“呃，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巴掌端端正正打在伊尔谜脸上，五道指痕浮起。
　　“没关系的。”伊尔谜微笑着抚上脸颊，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醒了就好。”
　　“啊……没事了。”苍月轻轻把手挣开，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旅团、西索、伊尔谜、库洛洛、罗伊斯和墨莲。她借起身的动作掩盖自己的表情：这个谎还真难混过去呢。
　　“今天这么闲啊，大家都围在我这里。”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见的是——一面墙壁：“嗯？”
　　“这里是尼特罗会长所建猎人分会的地下基地。”罗伊斯•梅柔声解释：“是在地底，窗户只是装饰，看不见外面的。”
　　“这样啊。”连个逃走的机会也没有了，苍月认命拉上窗帘：“这个……我既然已经醒了，大家还需要在这里耗着吗？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
　　“我在你没醒的时候就这么说过了，只不过没有人听。”门被推开，奇牙和小杰也走了进来：“关心你的人真多，是吧？彼岸。”
　　“本来我也想过来，可是奇牙不让，说什么这里人已经够多不需要我再来凑热闹。”小杰不服气地说。
　　“我说事实。”奇牙小声嘟囔道：“一屋子那么多人，空气也不好不是。”
　　这样确实是不好说话，总不能你一句我一嘴的吧？而且每个人必然都有几句私密的话想说……想到这里，奇牙不免狠狠瞪了其他人几眼：一堆电灯泡，就不能让他大哥和未来大嫂好好诉诉别情？

　　“你好好休息，身体还很虚。”第一个站起来的却是伊尔谜，只嘱咐了一句话便出去，他可以耐心等待，既然她已经回来。

　　“呵呵~~小花儿~♥”西索走过来，给了苍月一个面颊吻：“这里有一段时间不会有打斗，太无聊喽~我可要走了呢~♠小花儿有空的话，一定要来看我哟~而且大战的时候，也一定要叫我回来~那个叫普夫的——呵呵呵呵♥我下次一定会亲手杀死~~~”
　　他挥挥手走了，去寻找自己的战斗，既然苍月已经不会再有事，他也就不需要再留在这里，西索和苍月之间本就不是由眷恋与守护联系着的。

　　“既然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该走了，”下一个是墨莲：“彼岸小姐，有空的话，希望可以去我那里，让我尽一尽主人之谊。”
　　因为我不想点破身份，所以你也就附和吗？墨莲，果然是最圆滑的一个：“好的，我一定会去拜访。”苍月客气地说。

　　奇牙看了一圈，罗伊斯是不可能，那么第一次交流的机会就这么让给旅团了？
　　摇摇头，这还真是一群大方人：“小杰，我们也撤了。”
　　“咦？可是我还没和彼岸姐姐说话……啊！奇牙！放开我啦！”
　　“不打扰你们，慢慢聊吧。”奇牙拽死鱼一样把小杰拽出去。

　　“你……这个……”罗伊斯挠挠头，再看看库洛洛和杀气四散的旅团：“算了，你好好休息。”

　　最后一个终于也走了，库洛洛走到苍月身边，看着她：相同的发色与眉眼，看过那么多遍，只是以为相似的人，没想到却变成一个成真了的美梦。
　　“你……没有收到过信吗？”奇怪的问话。
　　“没有，没人给我写信的。”苍月平静回答。
　　“这样啊，怪不得都是查无此人。”库洛洛失笑：“那，过得好么？”
　　“一直都不错啊。”苍月退后，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你也知道的，团长——”
　　“你啊，不打算承认吗？还是只不打算在我面前承认呢？”库洛洛叹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幻影旅团的团员们也都退出去了，整间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没有什么可承认的，库洛洛，真的没有。”苍月浅笑，笑意未达眼底：“如果过去的事情只是过去，那么死去的人也只是死亡而已。没什么可以承认，也没什么可以挽回。”
　　“但是你在这里。”库洛洛沉声道：“那些只是无用的话，我是也曾如此想，但是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
　　“没什么不同。”苍月抬起头，看着他，看进他隐忍着狂喜与忐忑的双眸，看着不该出现在库洛洛身上的情绪：“真的，没什么不同。忘记了吗？库洛洛，苍月是你杀死的，亲手杀死的……”
　　一句话，似乎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交谈。
　　纵使活着又如何，苍月仍然是你亲手杀死的，这是不变的事实。
　　“所以……苍月还是不回来的好？”库洛洛终于明白她的意思。苍月回来了，昔日的一切也就跟着回归，如果苍月不回来，就可以有一段新的人生……吗？
　　“你错了。”他忽然站起身，贴近苍月的脸：“如果苍月不想回归，那就不应该再与我们有任何瓜葛。当你有一次融入我们之内，你就会发现，在我们这里存在的是谁，在你心里存在的——又是谁。”
　　不是彼岸，而是苍月，从苍月的影子，到苍月本身，一直存在的，都只是苍月而已。
　　“……真是，你又何必告诉我？只要你们可以将苍月抹去，就彻底抹去了啊。”苍月苦笑。
　　“如果有那么简单，你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库洛洛回答，他们都无法抹去对方，“你已经扎根了，抹去？除非——连生命一起夺取。”
　　库洛洛握起苍月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至少，我是如此。”
　　失去不代表忘记，而是无尽的噩梦与疯狂，无尽的思念与刻痕，留下的只有空洞而已。

　　“库洛洛，你知不知道，你在想说服人的时候，总显得很有魅力，很——容易让人信服。”苍月坚决的把手移开：“但是不变的仍旧不变，苍月已经被你杀死了。”
　　紧握的指节泛出骨骼苍白的颜色，库洛洛抓住她的手腕，握得很紧，似乎永远不想放开。
　　苍月低头看着，面色平静无波：一直到现在，这也仍是她喜欢的一双手，这也仍是她喜欢的一个人，他没变，她也没有改变。只是不能在一起，因为他亲手杀死了她，仅此而已……
　　没有任何多余的理由，只是如此的简单——杀与分开。

　　库洛洛放开了她的手，苍月揉揉手腕，露出笑容：她知道库洛洛会放开的，他一向最懂她的意思。
　　“旅团的刺青，还打算刺上么？”库洛洛突然问。
　　“这个不是我决定的吧，而是你们决定的。”苍月调皮一笑：“还打算给我刺上？”
　　“为什么不？他们都很喜欢你。”库洛洛也笑答。
　　“现在也一样？”苍月挑眉。
　　“不然就不会退出去了。”库洛洛哈哈大笑：“你以为旅团这么好说话？”
　　“切~我可从没以为旅团好说话，团长。”

　　屋内的笑声好一会儿才停止。

　　“旅团要去做旅团的事情，你去么？”库洛洛问。
　　“旅团的事情是指酷拉皮卡。”苍月叹息：“我就不去了，在这里帮助对付奇美拉蚁，不过——”
　　“想让我放他一马？”
　　“如果可以的话，他的债——便用别的方法还吧。”苍月说：“毕竟你们也灭了人家一族，就留个根儿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库洛洛很郑重的回答。
　　“……干吗忽然那么正式？”
　　“因为想对你保证，从今天开始，我对你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库洛洛站起身扣上衣服最上面的扣子：“好了，我该走了。”
　　说走就走，库洛洛竟然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一句，让苍月一怔，好半晌才轻笑出声：“什么跟什么嘛……”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