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寻回绯之眼》卿云歌CloudS

4、第 4 章

　　第二天，结束了工作的讲师遵照约定，走向车站前的咖啡店。

　　与他约见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毕竟是非常醒目的印象。

　　尽管坐在露天阳台的座位边缘，可每逢有店员或者客人经过，视线必然会朝着那个人瞟去。因此讲师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座位。

　　看起来年轻人先来了一会了，此时正在读着巴掌大的文库本，讲师对这书的标题有印象，那是本颇有名气的以冒险家为题材的小说。讲师一边坐下，一边悄悄地打量年轻人的装扮。与昨天的穿着不同，年轻人穿着朴素的白衬衫和黑长裤，胸口的纽扣开到了第二颗。完全看不出……凸起。至此讲师确定了年轻人确实是个“青年”，尽管确定了但仍然感觉相当遗憾。就算长得再怎么美，讲师也不可能对同性感兴趣。

　　长至耳下的金发随着青年的动作灵巧地随风飘动，同样摇动的还有他左耳上的耳环。尽管青年长着相当受欢迎的外表，表情却予人以冷硬的印象。说起来这个青年有笑过吗？面对这张昨天才刚认识的脸，讲师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青年笑出来的场面。

　　讲师在打招呼的同时，坦诚地提出了昨天在通话中说过的事。然后青年回答说:等做完了眼下的事之后，再来正式考虑这件事吧。讲师没明白，青年到底在指什么事呢？看着摆着奇怪表情的讲师，青年又说道:这是得根据情况来决定的事。果然还是听不明白，不过讲师也不打算多问下去了。

　　讲师向经过的店员点了杯咖啡，然后把从职场带来的几本升学的小册子摆在桌上。刚想向青年讲讲升入学后的待遇、优惠等等向学生们讲过的惯例的话题，话头就被青年的一句“话说回来”给打断了。

　　“这只是我私人的好奇心罢了，在你们的私塾中，XX大学医学部的合格率是多少？”

　　青年说的，是以落榜率超高而闻名的大学的名字，更何况是门道更窄的医学部。讲师深思熟虑了一番，比照着过去的数据，在青年模考成绩的基础上，最后回答道:成功率只有四成，但是你的话成功率就有九成了。问这种问题，难道是他打算往那所大学升学吗？

　　这么问了之后，青年静静地摇头。

　　“不，是我的朋友打算去考。”

　　青年嘴角浮现出的微笑，是多么令人惊讶自不必说了。讲师又劝诱道:不如，和朋友一起入学怎么样？但青年再次摇头。

　　“且不说我根本没有进学的打算，就连昨天的模考，也不过是为了确认你的脸才参加的。可是，竟然受到了这么盛情的邀请，还是真是在我预料之外。”

　　一边这么说着，青年向讲师伸出了右手，坚硬的物体落在桌上发出铿锵的声响。讲师瞪圆了眼，因为青年的右手上每根手指都缠上了锁链，明明刚才递册子的时候是没有这种东西的，难道是说话的时候，在桌子下面偷偷戴上的吗？

　　不对，比起这个，这是什么情况？他在做什么？

　　“问你一个问题。”

　　青年的语气，明显变了。

　　“你，知道行情吗？”

　　青年的无名指下，垂下了一条挂着圆形珠子的锁链。

　　讲师看了看锁，又仔细地看了看青年，然后咀嚼着问题。

　　行情？

　　那是什么东西？

　　凝视着低下头的讲师，青年沉默地放下了令讲师提防不已的右手，重新藏在桌下。

　　这个时候，讲师点的咖啡被送上了桌，他心不在焉地咽下这含着浓厚苦涩的液体。

　　“我的目的不是模拟测验。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进行稳妥的交易。”

　　恐怕这种语气才是这个青年的本来面目吧。讲师瞬间顿悟了。可是他到底在说什么呢？完全无法理解。难道，他知道关于宝石的事吗？不，这不可能。老妇人确实说过了，知道真相的只有自己，如果有其他的知情者，不可能在老妇人死后忽略钥匙的事。都过了半年仍然相安无事，这就是秘密并未泄露的证据。可是，这个青年是如何得知的呢？如果是敲诈勒索的话，犯不着特意盯上一个薪水微薄的私塾讲师吧。

　　正如此考虑着，青年把清醒至极的、决定性的话语摆到了讲师的面前。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我知道你拥有的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何处的钥匙的事。而且我还知道，这钥匙的入手方式并不人道。”

　　一瞬间手上的茶杯几乎就要脱手了，冷汗开始从身上疯狂地涌出。

　　他知道。

　　自己对老妇人见死不救的事。

　　但是先冷静下来！讲师在胸腔中重复着深呼吸。

　　就算说是见死不救，也多少有点时间差，在那种情况下也改变不了大局。就算一定要给讲师定罪，也不过是从玩具里偷走钥匙的程度而已。而且，如果不能证明玩具里藏过钥匙，那么罪名都不会成立。

　　更何况，在现场的只有自己和快死的老妇人而已，根本不可能暴露的。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在我回答你之前，先给你点，在你的周围会发生什么危险的忠告吧。”

　　为什么突然间……！讲师的喉咙间挤出干涩的笑声。

　　“危险”。眼前的青年，刚刚确实这么说了。

　　青年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讲师。

　　“渴望玛洁丽塔夫人名下财产的人非常多，大概是和里社会有联系的原因吧，不管表面上的圣人作态做得有多完美，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那些家伙非常贪婪，他们可不会老实地等待拍卖会开局。恐怕就是这几天了吧，就在这几天里抓到你，把钥匙夺走……那个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你是不是四肢健全。”

　　讲师发不出声音。

　　青年说的话实在太没有真实感了。

　　讲师不过是，想要比自己的财产更加富裕的钱财而已，这难道不是谁都有的愿望吗？

　　这个方法应该是实现愿望的途经里，风险最低的一个啊。

　　真是胡说八道。讲师嘲笑道。

　　就假设青年说的是真的，他确实不是来接受模考的落榜生吧。在这之上，还要假设他知道讲师的所作所为。可他要是里社会的人的话，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持有钥匙这一事实的呢？

　　这半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肯定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要把我的话当做谎话还是老实听取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正义的伙伴，也没有告发你的打算。不过，我想要老妇人的那个遗产，仅此而已。”

　　青年诚挚的话语响了起来。

　　讲师眯起眼睛，仔细的凝视青年。终于有了处于优势的感觉了，看样子他想要的东西，在自己手上。就是老妇人说过的那个，名贵又美丽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讲师如此提问道。根据回答也不是不能考虑转让。

　　青年毫不踌躇地回答道:

　　“绯之眼。”

　　讲师立即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检索这个陌生的词汇。

　　然后马上就找到了。

　　世界七大美色之一。

　　绯之眼。

　　居住在卢克索地区的少数民族窟卢塔族特有的眼睛。自从几年前遭到灭族的惨剧后，死后能够凝固住绯色的眼球，在黑市的拍卖会上能竞赛出相当高的价格。

　　那个行情就是——

　　静静地数着数字的零头，讲师无声地咽下了呼吸。

　　可以玩乐一生的数额。

　　讲师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然后问道:你买得起吗？

　　不管怎么说也有五亿戒尼，绝不是能够简单的拿出的金额。

　　但面对讲师的疑问，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希望的话，明早就可以转入你的户头。不必把它取出来，把钥匙给我，我会自己去金库取的。”

　　青年的提案非常诱人。

　　如果只是开玩笑的话这也太过了，啊不过，现在就以五亿成交还太早了。不，要是五亿这种数字都毫无压力的话，那就再加加价吧……

　　当讲师颤颤巍巍地伸出两只手指时，青年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但他仍点头道。

　　“七亿对吧，我知道了。那交易可以成立了吗？”

　　不，等等！讲师提高了声音。

　　还有多少？

　　还可以加到多少？

　　占优势的人是自己啊。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青年对于绯之眼有着异常的执着，应该更加的、尽可能地压榨。

　　这般思考着，讲师说出了钥匙的事。

　　要是找到了相应的保险箱，讲师要求看看里面的宝物。

　　啊，当然，自己对绯之眼其实根本没有一点想看的兴趣。只是为了提议把金额的交涉放在实物确认之后罢了。

　　讲师紧张地窥视青年的表情。

　　“我知道了，就接受你的意见吧。”青年几乎是即答。

　　讲师的心里响起了bingo。

　　看样子这家伙是相当想要这东西呢，不然没理由迁就讲师到这个地步。

　　既然条件谈好了，讲师收拾起桌上的升学册子。唉，不过这种东西也没用啦，反正明天，他就会成为有钱人了。

　　但是讲师还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对，就是那个保险箱。

　　哪怕是夺取了钥匙的讲师，花了半年都没找到半点线索，就算转让给这个青年，结果也是一样的吧。在得到巨款之前，能不能见到宝物都很难说呢。

　　不管多想抬高价格，算计得也太早了。讲师心里有点隐约的后悔。

　　青年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以比交易时稍显平和的语调说:没问题。

　　“让我看看钥匙。如果你认为我会拿着钥匙逃走，那就拽着我的左手吧。”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不让他看的道理了。再说不给他看的话，这事也毫无进展。

　　讲师从钥匙包里取下被聚焦的那把钥匙，交到青年手上。为了以防万一，讲师还是以绝对逃不掉的力道抓住了青年的左腕。甚至可以说是纤细的手腕，但是绝对不柔软，似乎经过了强有力的锻炼。

　　“……管匙吗，材质是黄铜，瓦西公司生产的最新型保险箱的钥匙，没有在这条街上公开贩卖的出租金库有三家，其中换掉了钥匙的公司有……”

　　讲师保持着捉住手腕的动作，哑然地仰视站起来的青年。

　　不过是几秒钟。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青年就找到了目标。

　　“——这就是所谓的，‘同行知门道’。”

　　讲师想着，自己一定是把疑问写在脸上了吧。

　　把钥匙还到他手上的青年如此回答了讲师，面上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