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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无名剑冢3 ...

  •   第十章无名剑冢3

      一时间,鲜血氤氲而出。

      “阿愿!”

      秦远聆慌了。他的心连同身子一道猛然一抖,便再也动不了一分一毫。这一瞬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连呼吸都停了那一瞬,遑论说话。

      他使完了身上九成的力气,终于动了动薄唇,艰涩地吐出一个字:“你……”便再也说不下去,后悔之情溢于言表,他也没法子让自己再看着花愿想怎么捱过如此长的通道,何况这通道中的危机怕远不止现在经历的这样。

      宁远道跑在前,已然快看不见他的踪影。秦远聆想他一定也不知道自己这边的动静了,只盼他不要也出什么事才好。若是能一个人通过这廊道,最好能想个法子联系上自己,否则三个人都会进退维谷。

      ——啧,这事不好办啊。

      他憋了老大的劲,闷声问花愿:“你还好吗?”

      花愿受了重伤,却仍然嘴上不饶人:“你看我还好吗。”气鼓鼓地一甩头,束起的马尾末梢轻轻扫过秦远聆的脸,毛茸茸的触感令秦远聆一顿,仿佛心里也被挠得痒痒的。

      秦远聆被他说得极为尴尬,只好将现状默默看在眼里,干咳一声:“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你有想法吗?”

      “想法倒是有,就看某些人愿不愿意了。”

      花愿重伤之下竟还促狭地笑了笑,揶揄道:“可不知秦大师兄有没有这个胆?”

      秦远聆默了默,也只点了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答不上。

      花愿开玩笑倒是知晓适可而止,只看秦远聆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知自己的玩笑再开不下去了。否则若自己真的叫他去干些左右为难的事,他不去做还好,若真做了,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琼华丢了个大师兄,二师兄宁远道倒是可以不顾自身处境地竭力帮自己开脱,可是又有谁会听呢?难不成还要琼华将嫌疑集中在自家仅剩的掌门亲传弟子身上,然后“查明真相、绳之以法”?或是“水落石出、清理门户”?

      这明摆着十万个不可能。他这么想道,遂又开口:“哎……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用担心我,我暂时没事,箭没穿透,堵住了伤口,流血不算太快。既然已经这样,可否麻烦你接下来卖些苦力?或有一线生机。”

      秦远聆原本听他说话有些哭笑不得,偏偏又不能对着一个重伤的师弟发作,这下听他说得认真,想来是真的了,当下点头应了,又听花愿接着道:“你将手伸过来。”

      秦远聆乖乖将手伸过去。

      原本二人是背对背的走位,便于相互照应,此时就有些不便了。虽然秦远聆听见花愿受伤时立刻就要转身,但到底来不及完全面向他,只胡乱用手堵住了他往外冒血的伤口,便不知如何是好了。现下花愿让他伸手,其实他也是看不见花愿要做什么的,只有全然放下心任他动作。

      忽而,秦远聆的手心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之意。但没过多久,那东西却好像吸收了他手掌上残留的花愿的温血,逐渐变得不那么冰冷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原本握在花愿手中的那把匕首了。但他试图收拢手掌时,却猛然发现,那东西虽然长得像匕首,却似乎并未开刃,手握得越来越紧,却竟然一点疼痛之感也无。他努力地想转过身子去看个明白,却无奈碍于周围冰蚕丝密集,再不能动弹寸缕,只得心焦地等待着花愿的解释。

      没想到花愿玩笑之心又起,笑道:“你猜这是什么?”

      秦远聆终于忍不住火起:“猜你大爷!赶紧的说话!该怎么办?”

      花愿却打趣上瘾了,不紧不慢道:“嘿,琼华首徒竟也会骂人?”

      秦远聆很想转过身去瞪他一眼,又或者打他一巴掌——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急?他自己性命不保了还有心思跟别人开玩笑?遂啐道:“老子本来就在军中长大,跟一群粗人混在一起,从不吃素,骂人又怎的?我师尊都没管过我!要命的赶紧说正事!”

      ——我不仅骂你,我还想打你呢!

      “好好好,这就说……小少爷,小军爷,小仙长,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较真啊?”见秦远聆闻言就要不顾周围围困之势转身来挠他,赶紧话锋一转:“这把匕首呢,目前尚算来路不明,不过也凑合着能用。”

      秦远聆讶异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就当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束手就擒的好吧。这匕首有一奇异之处,还是我上次进这剑冢时发现的……”

      “小祖宗,咱们长话短说行不行?”

      “行。总而言之,一会你就先用这匕首试试看能不能把冰蚕丝割断。”

      “……好。”

      秦远聆刚刚应了,准备去割那冰蚕丝,却被花愿劈手将那匕首夺了回去。只听他在身侧有些虚脱地低声道:“还请你……稍等。”说罢也不知拿着那匕首干什么去了,只听见依稀有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簌簌作响,不绝于耳。

      片刻后,花愿终于将匕首奉上:“拿去。……可快着些用。我……等不了多久了……”

      “你的等不了多久是多久?”

      “最多……一炷香……咳咳咳!”花愿说完,突然猛咳不止。

      秦远聆闻声大骇,连忙要转过头去一探究竟,却仍被花愿用轻飘飘一句话拦住:“当务之急,切不可忘。”

      “哎……”

      ——早叫你不要耽误时间了,说那么多废话!

      秦远聆长叹一声,心中腹诽完毕,取过那匕首,丝毫不敢再耽搁,便动手开始割那些冰蚕丝。

      刚挥了一刀,便觉不对。本来那匕首应是未开刃的钝刀,但刚刚秦远聆用了五成力去割那冰蚕丝,那听闻是刀枪不入的冰蚕丝竟一道儿齐齐断了。他“咦”了一声,又转头去看花愿。

      前几次他想要转身去看他,总是因为周围蚕丝碍事,一耽再耽,不曾得见,端的是心痒难耐,急不可耐。这下终于看到,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花愿本就已经重伤,但原本好在伤口被箭堵住,血还流的不算猛,伤口也并没有扩大的趋势。然而他这回头一瞧,竟见花愿伤口处血流不止,伤口竟似被刻意划大,一身洁白的校服早已被条条血迹染得艳丽无比,衬得他脸色苍白得发青,显然当真撑不了太久了。

      秦远聆被眼前所见骇得一跳,连忙想要跑过去帮他处理伤口,却无端被花愿拒绝:“我无事,只是失血过多,有些累了……你赶紧完事,扶我过去睡一会……”

      秦远聆突然一阵心酸,喘不过气来,也提不上力气。

      “好……”

      秦远聆答完一个“好”字,穿透花愿身体的那支箭尾上的冰蚕丝便应声而断。他面无表情地缓缓转过身去,心中却只有难以言说的慌乱,微微仰起头来,似在向天发问。然这窄洞之内,何来青天?

      一道血光闪过,前路十尺之内,再无阻碍。

      秦远聆拼着十成力一刀一刀地挥出,只见那血光渐弱,刀刃也似乎就随着钝了。他也不愿再多想,只管一个劲地斩落那冰蚕丝,斩落那前路的障碍。

      花愿在他身后,一声不响地等待这段坎坷的结束。

      前方渐渐可以传来及其轻微的喘气声,秦远聆料想是宁远道已经结束了这趟短暂又漫长的亡命之旅,正就地休息。

      “宁师弟?”

      “哎!大师兄你们这么快……终于到啦?”

      宁远道兴奋地大声问道。他本以为身后两人即便不会凶多吉少,但至少也会多花些时候想个稳妥些的办法,再徐缓图之,逃出生天。可他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秦远聆将信将疑的问句,一时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这么快就到啦”到了中途急急停住,将“这么快”换成了“终于”。

      眼中很快倒映出两个身影。

      “大师兄你……他怎么了?”

      宁远道甫一看见他俩,先是惊喜了一下,直到两人越来越近,才发现花愿身形委顿,整个人几乎都挂在秦远聆身上,雪袍变成了血袍,当下骇了一跳,整个人直接从地下跳了起来。

      “他……情况有些危险,咱们恐怕一时半会不能再往前了。”

      花愿在秦远聆斩落最后一根冰蚕丝时终于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此刻已经呼吸渐弱,是真的命在旦夕了。

      宁远道蹙眉道:“那可怎么办?”

      秦远聆面上仍是毫无表情,手上还握着那把已经变得通体黑亮的匕首。

      “这匕首是……?”

      宁远道一直跑在前面,当时也没注意花愿手中所用匕首,只道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防身武器。只是现在看来,那匕首通体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原本还闪着普通金属光泽的刀身,现在却变得亮黑亮黑的。

      秦远聆当然也注意到这把匕首有异,虽然当时并没有细想,但现在既被宁远道提出,虽然可以回避他,但这个问题却一直在那里,避不开,躲不掉,藏不来。

      他干咳了一声:“这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匕首是他的,他现在受伤不轻,昏迷不醒,先将他料理好再说吧。”

      宁远道觉得大师兄说得在理,也不多问,乖乖跑过去帮着秦远聆扶着花愿平躺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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