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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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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又是如何打算?”
张一氓的问话倒把洪凌波问住了,她只是敲诈惯了,还真没想到怎么办。小秋凑过来,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小妈妈,他的笛子好漂亮。”
这么近的距离,这悄悄话跟大声宣告没区别。这边张一氓自然听到了,再见洪凌波眼中一亮,已然明了,主动说道:“不如把我随身的玉笛送与贵师吧。”他却没提这笛子价值不菲,已跟了他十多年。
洪凌波暗道算你识相,她刚才听得小秋一提马上想到李莫愁素爱吹萧,她不喜欢那有些凄凉的萧声,每次听到搞得她也心酸酸的,换个笛子也许能好些。
“好吧,既然你如此心诚,我也就不客气了。”正想接过笛子,衣袖又被小秋扯了扯,转头看到小秋求恳的神色,探头过去:“怎么了?”
“让他教我吹笛子!”
看到两个小家伙又在咬耳朵,张一氓觉得这两个孩子实在可爱,索性就等这丫头来求他,只要她一请求,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应下来。
“咳咳。”洪凌波轻咳两声,想转换一下语气。她没想到小秋原来打上了学吹笛子的主意,暗悔刚才话说得太快了。“那个此事也没如此简单,须知那酒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绝品,而且,我把它们从安庆带到这里,一路上担心它们碎了洒了的,实在是操心不少。”
张一氓一愣,这话大出他的意料。他也不出声,静等这大人模样的小丫头往下说。
就看洪凌波义正辞严道:“这样吧,酒已然没了,也不知道你这笛子师傅喜不喜欢,咱们想回去博师傅一笑的打算也落空了。不如你教小秋怎么吹笛,让他学那么两曲,回去也好吹给师傅听,说不好还能让师傅开心。当然,我们小秋可是聪明伶俐的一棵好苗子,你得认真教他,不能敷衍了事。”竟是连消带打,就将他教小秋吹笛的事坐实了。
张一氓今天算是见识了这小大人有多讲理,再想及昨晚洪凌波喝骂洪七公偷酒的事,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七公偷了酒后他是如何赔你的?”
洪凌波不屑地撇撇嘴,恨恨道:“老叫花子跑得快,没办法,也只能让他丐帮的徒子徒孙赔回来。”
小秋接口道:“洪林哥哥他们现在可忙了,有好多事要做。”
张一氓微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心道丐帮都“栽”了,我也不丢脸,当下痛快应了。
这下子喜坏了小秋,这孩子好象天生就是个学东西的料,张一氓本就喜他粉嫩可爱,哪知道这一教下来,竟是情不自禁地尽心相授,让他慨叹孺子可教,动了几分收徒弟的心思。
他也问过这二人的师门,洪凌波只是一言古墓派以带过。她是担心李莫愁名头不好带来麻烦,反正说声古墓派倒也没错。说到小秋时却说没师傅,但小秋的功底他试探下来已是深谙于心,哪知道当他提出来时洪凌波却差点炸了马蜂窝。
“不行不行,这年头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咱们小秋可不能受那苦,东奔西走打打杀杀的,刀枪不长眼多危险。再说了你们做师傅的一个个都严厉得很,小秋可是小宝贝,吃不住别人的训斥。”
张一氓有些困惑了,“那小秋的功夫是怎么学来的?”
“自然是我教了。不过我才不强迫小秋呢,他爱学我就教,他爱玩我就放他去玩。功夫好不好的无所谓,我们是大大的良民,他只要没病没灾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
小秋用力点头,以示小妈妈说得正确,虽然心里还是期盼能武功高强威风八面,只是现在的他也渐渐学会不在外人面前与小妈妈说相反的话。
张一氓大为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这孩子的资质。”
“那有什么,你若想教就指点几下你得意的招式,小秋想练我也管不着,不过他不想练你也不能说什么,至于给小秋当师傅就算了,我可不想他哪天师门有难自己送上去当炮灰。”
本来张一氓还真去考虑洪凌波说的话有几分可行,没想到她最后爆出一句“师门有难”来,哪有这样的,别人拜师求艺都讲个态度恭敬,她倒好,大大咧咧不说,还生怕连累了她。泥人也生出三分火性来,张一氓冷道:“既如此,那倒是我多事了。”
洪凌波是人堆里打滚过来的,张一氓生气她哪能看不出来。当下笑道:“你不知道,小秋可是我的宝贝,向来是小秋有事小妈妈服其劳,让他给别人当徒弟受别人教训,我不舍得嘛。再说了,你跟我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你是成名的大侠,我是无名的菜鸟,咱俩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嘛。”她对她现在的身份运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张一氓倒让她说得哭笑不得,心想这丫头的嘴倒也忒麻利了。
雪又下了一日停住了,初停便艳阳高照,无风的冬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辞别了店里那些仍在四处奔波寻找藏边五丑的好汉,洪凌波踏上了归程。
马儿在雪地上放蹄疾奔,四处白茫茫一片。小秋与张一氓两个在车里学音律,每隔不久,车里便传出试吹的小曲。在这宽阔的天地间,洁净的空气中,耳边听着清扬的笛声,洪凌波头次生出在这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
天过午时经过一个小村庄,洪凌波将车赶到靠近路边的一户人家想要借个火热下干粮。下得车来正要进去,张一氓却拉住了她:“慢,有血腥味。”洪凌波一愣,转一想,要过年了,杀猪宰羊的有血腥味也正常。张一氓显然不这么认为,对着洪凌波摇一摇头,示意她不要轻动。自己则上前两步,猛一脚踹开大门,朗声道:“是哪位朋友,请出来罢。”
只闻得里面“桀桀”几声怪笑,门里跳出来五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人来,正是藏边五丑。
“哈哈,等了几日终于有小肥羊送上门来,看看,这几匹马真正不错,省得咱们兄弟辛苦了。”
原来这是藏边五丑第一次来中原。前番听得蒙古人要南侵,跑去请他们师祖金轮法王当蒙古第一护国大法师,他们几个得了这信,就不由得有些心痒。早闻得南宋是个繁华所在,想来见识一下,这次有了这个由头,自告奋勇说来打探消息,他们的师傅是个憨人,自然就被他们蒙哄过去,同意了。
这五人一路行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藏边五丑的丑字多半也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才被人冠上这个称呼。只因他们做得恶事多了,遭得众好汉围堵,本身功夫又不到家,便藏到这户人家家中,想避避风头,再回去练武,等武功精进再来找回场子。没想到正遇上了洪凌波一行,还带着几匹好马,不由得喜出望外。
“哈哈,藏边五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秋,你要不要上去练练手。”
一句话讲得两拨人轰然变色。藏边五丑是没想到来人一口道破他们的行藏,洪凌波是没想到真就让她遇上了藏边五丑,这这,神雕里可没说她洪凌波会有与这几人火拼的一天啊。心神恍惚下没有听到张一氓后面的话。小秋听得张一氓的话,心里浮上的第一个印像就是当初洪凌波痛杀蒙古贼人的英勇身姿,热血一个上涌,就想往上冲。亏得洪凌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对着张一氓怒道:“你什么意思,小秋还不是你徒弟呢你就让他打打杀杀的。”
张一氓慢悠悠道:“行走于这天地间,少不了遇上不平事,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出手的。”
这句话却意外地勾起了洪凌波的心事,嘴里轻念出一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只不过那时的她是笑嘻嘻地对着同学说得。
张一氓还没慨叹这话的至理,那边五丑耐不住他们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大声骂道:“几个小兔崽子也在老子面前喊打喊杀的,老子做了你们。”扬起手中的大刀,先照着张一氓冲了过去。
洪凌波将小秋抱住退开几步,心想由得张一氓去打好了。没想到五丑中功夫较高的三丑却向着她这边逼来。这三丑脑子还算够用,一看兄弟几个全上,张一氓也是轻松适意,毫不费力,就知道今天遇上硬点子了,看到洪凌波跟小秋,便想先制住这两个孩子,最少也能落个全身而退。
见得三丑的大刀迎头劈下,洪凌波身后就是小秋,她无法闪避,抬脚去踢三丑的手腕,这是她从跆拳道中演化出来的。若是踢中,那刀就得飞了,三丑不得已缩了回去。稍缓得一缓,洪凌波已从腰中取下软鞭。暗运内力,鞭梢逼直,直直向三丑砸下。这是她出道以来首次与人有博命的想法。杨过能向她问杨康的死,她又遇上洪七公,张一氓,这会她竟然与藏边五丑狭路相逢,这些都是出乎原书的意外,谁知道她洪凌波会不会在这样一场意外中出个好歹,尤其是身后的小秋,她不能让小秋有闪失。
三丑闪过鞭势,刀刃一平,削向长鞭,洪凌波手腕猛地下压,鞭子躲过刀刃,不等三丑变招复又一挑,鞭子尤如长剑般直刺三丑的小腹,把三丑骇得吓了一跳,急急朝后跃退。要说起来,洪凌波功夫远超三丑,不说别的,只要她左手扣着的冰魄银针悄无声息地射出,三丑就讨不了好去。只是她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出此下策,冰魄银针一出,人们自然知道她是李莫愁的徒弟。这五个人是金轮法王的徒孙,那大和尚功夫有一套,她不想在李莫愁树敌颇多的情形下又为她招来如此恶敌。再加上她护着小秋不能闪避,无形中就去了身法的优势,好在她是死过一回的人,颇有些临危不乱的风彩,再加上三丑的三脚猫功夫,她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那边张一氓倒是毫不在意,只管圈住了剩下得四丑,不让他们去帮三丑。一边应招一边观看洪凌波的招式,边看边啧啧称奇。那日他与洪凌波在房顶上“恶战”了一场,只是那时的洪凌波正是大失望加上大愤怒,状若疯虎,出手杂乱,他闪得也有些辛苦,今日才算是见到了洪凌波几分水准。见得洪凌波不闪不动,只凭手中一条软鞭,便将三丑逼得手忙脚乱,心中不由赞叹这古墓派真是人才辈出。
他们这边越来越轻松,藏边五丑那边却是暗暗叫苦,这中原看来藏龙卧虎高人不少啊,这个俊得像书生的不说,怎地遇上的小孩子也这般厉害。趁隙用藏语叽哩咕噜说了几句,然后一声呼哨,几人齐齐后退,竟然分五个方向逃了。张一氓与洪凌波不在意几人的逃遁,小秋却很是不忿这几人的怂包,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个雪团,照着落在最后的五丑砸了过去。他这挟愤出手,把洪凌波惊得差点咬掉舌头。那雪团去势极速,由于着急捏得不紧,雪粒还很松散,不住有碎雪从中落下。饶得如此,到那雪团击中五丑后心后,听得五丑闷哼一声,硬是将五丑砸个踉跄。
“哈哈,小秋你好了不起啊。恩,恩。”洪凌波连着在小秋脸上啃了两口,仍是意犹未尽:“我家小秋真厉害。”张一氓眼中的欣赏也是毫不掩饰。
小秋被洪凌波这么一夸,刚刚的那点不忿立时不见,觉得自己也很了不起,道:“小妈妈,等我学好武功换我保护你。”刚才洪凌波跟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他身前,他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将那坏蛋打倒。
洪凌波感动了,深深体会到了家有孝子的幸福感觉。“小妈妈知道,小秋是最好的宝宝,小妈妈最爱小秋了。”兴奋的她忘记了教育小秋中庸才是大道。
看着这“母子”二人深情告白,张一氓却不觉得幸福,半大的孩子给另一个孩子当妈妈让他一直不很适应,这会见了仍是觉得怪异。“好了,打完尖该行路了。”
提了干粮进院,这家的主人早已不在了,只有门口床上残留的血迹留有他们的痕迹。洪凌波暗下决心,等她武功有成,第一个先将这藏边五丑灭了。
几人用过饭后没有停留,春节就要到了,这一路洪凌波再没耽搁,终于在年二十九这天赶到了山谷不远的小镇上。
“老张,咱们要到了。按理说到了地头了我们该邀请你一块过去,但是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我师傅是李莫愁,不知道你跟她有没有过节,若是你们不对盘,那咱们就只能在这分手了,这年我们还想好好过呢。若你不介意我师傅在江湖的名声,我个人倒是很欢迎你来我家过年。”洪凌波正经道。
张一氓哈哈一笑,道:“当你要说什么呢,鬼丫头,你们古墓派不往终南山去就必是李莫愁一脉了,还以为我不知吗?”
“啊?你知道?那你还陪我们来,不怕别人说你跟女魔头坑瀣一气么?”
“他们哪个要说随他们去说,我张一氓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现下我倒是怀疑他们说的李莫愁是不是你的师傅,莫不是一个坏心眼的师傅也能教出一个好徒弟来。”
洪凌波半点没有被人夸将的喜悦,低声道:“他们说的也不全是假的,只是我师傅被人伤透了心,才做了些让人伤透了心的事,孰是孰非,我也说不清,不过,她是一个若要对你好便会一心一意的人,不似别的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被人伤了也不变心,倒是真的很傻呢。”
张一氓心有所感,李莫愁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再想想此人生平,也不由得叹了一声。
他这一叹倒叫洪凌波乐了,“我师傅好不好的你叹什么气,又不是你师傅。”
张一氓白她一眼:“既是到了,还不带路?”
小秋也急了,镇日听小妈妈讲谷里的事,这会马上就要见到小妈妈的师傅跟师妹了,他身上还背负着重要任务,就是要哄小妈妈师傅开心,不由得紧张地说:“小妈妈,她们不会不喜欢小秋吧。”
洪凌波下巴一扬:“我家小秋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超级漂亮小宝贝,哪个不喜欢?”一句话便将小秋的紧张消弥于无形,高兴得咯咯乐了起来。
张一氓微微摇头,这两个,整日拿着肉麻当有趣,偏还一点都不自觉。
马车刚一拐进山谷的坳口,洪凌波便再难抑制激动的心情,从车上跳了下来,飞到树上扬声大喊:“师----傅----,无----双----。”喊完心情犹自激荡,又大吼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