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坑里等红杏》叶弭

5、回家

　　闫安开奥迪A4L载季海希回到季家花园餐馆。

　　郑宏军跪在地上，他的母亲季海希的姑姑季冬英正拿着扫帚抽他。

　　郑宏军的女朋友夏文看见季海希，叫了一声，姑姑丢下扫帚哭着奔来，抱住季海希大哭。

　　“念念啊，这可怎么办啊！”

　　季海希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有三天时间可以想办法，拍拍姑姑的背，推开她，慢慢地走到郑宏军面前，蹲了下去看着狼狈的他。

　　他头发凌乱眼睛也红红的，看着季海希想说话可嘴唇哆嗦了半天发不出声。

　　季海希抬手打他，可是她的力气早就没了，一巴掌落在他肩上根本没什么力道。可是，那软绵绵的巴掌却像锤子猛砸郑宏军的心。

　　“念念，对不起！”

　　“哥，你怎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呢？”

　　“对不起！念念！对不起！”

　　季冬英甩手又给他几巴掌：“你这个混蛋！他老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吗？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还担保？三十的人了，你有几个臭钱啊？”

　　“阿姨，别打了！”夏文心疼郑宏军，死命拦着季冬英，可心里也有对郑宏军的怨气，踢他一脚：“想想办法！”

　　“念念，别管他们，他们要作死就让他们去死。上一次搞的倾家荡产，害的你妈陪了一条命，这才好了几天……”季冬英越说越难过，想起过世的嫂子，不禁捂着脸大哭。

　　哭了一会儿，季冬英指着郑宏军大骂：“你去换你舅舅，把你押在那儿。是你签的字，凭什么让你舅舅替你受苦？没你舅舅，我们娘俩早就死了。你快去快去！”噼里啪啦的巴掌像雨点落在郑宏军身上，他跟乖孙子似地忍着不动。

　　“姑姑，打也没用。只有三天时间，借不到钱就把他们两个拿去抵押。借到钱……”季海希对着虚空笑了笑，“我离开这儿，不要这个爸爸和哥哥了。”

　　“念念，别借钱了，我跟你走，让他俩自生自灭。”季冬英上来就拉季海希的手，态度十分坚决。

　　夏文扯扯季冬英的衣服：“阿姨，他们拿了韩叔的房子做抵押……”

　　季冬英怔住，忽而想起来这件事，顿觉头痛，摇摇晃晃的坐下，两眼直勾勾的瞪着郑宏军，怒其不争。

　　韩勇和她是半路夫妻，待她很好，虽然嫌弃郑宏军不求上进，但是和季有根季海希相处融洽，外人不知道的一点看不出来他俩是半路夫妻。

　　也不知道季有根用了什么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动他拿房子出来抵押！要连累韩勇和韩依惠无家可归吗？

　　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三天的通知，半个小时内来了将近二十波的客人，时间已是中午十一点多，季海希吃了药上楼睡觉一直没下来。

　　闫安不敢走可也知道，他在这里就是个讨厌鬼，那几个回家的店员从他面前走过时，每个人都给他一个白眼。

　　对于季家来说，他却是不能得罪的主。到了午饭时间，四个菜放桌上，一阵阵的香味飘进闫安的鼻尖，饿的他快坐不住了。

　　就在他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厚着脸皮让郑宏军做个蛋炒饭的时候，郑宏军喊他一起吃饭，他嘿嘿一笑，飞快的跑去坐下。

　　季海希下楼，看见闫安坐在桌旁没什么反应，她吃不下，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低沉的气压压的闫安想跳脚。

　　急急忙忙的吃完饭，闫安坐在门口玩手机，实则偷听他们谈话，把信息传给蒋西坤。

　　他离开座位，郑宏军支吾着说：“要不，我去S市求求他们？”

　　“干嘛？上次羞辱的你还不够吗？”季冬英丢下碗筷，抬手抹了把泪，眸子里是怨恨的光。

　　季海希闷闷的道：“先跟霍凯达借，能借多少是多少。”

　　季冬英抓住季海希的手，头点的像小鸡啄米，“要不，去找胡一柯看看呢？两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季冬英的话没说完被郑宏军打断，“妈，当年念念拒绝胡一柯，而且又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知道人家肯借钱？”

　　季冬英恶狠狠的瞪他，“你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和你舅舅作死！”

　　郑宏军被骂的低下头。

　　没错，高中同学胡一柯，富二代，从上学就开始追求季海希，季海希觉得这人花心一直没理他。后来，她上大学跟他说的很坚决，不要再来骚扰她了。

　　那之后，胡一柯真的没骚扰，不过也就此断了联系。这五年为了躲债，她几乎不和所有的同学联系，找胡一柯借这么多钱，还真的有点开不了口。

　　为什么这一次要把姑姑和郑宏军扯进来？她想扔下父亲逃得远远的都不行。

　　已经走投无路了，那就厚着脸皮去借吧。

　　最后一次，借到钱她就离开这个家，不会帮他们还债，再也不管他们，一个人走到哪是哪吧。

　　季海希出门借钱，闫安得跟她一道去，为了防止季家人逃跑，坤少又派了两个人过来坐店。

　　闫安不敢让季海希开车，又嫌弃那辆破旧的二手普桑，开着自己的奥迪A4L载着季海希来到霍凯达的理发店。

　　上一次出事，霍父就不肯帮忙，说念在到云安受了季家照顾，给两千块不用还了。

　　季海希不明白，曾经那么好的两家，怎么说变就变。就因为他们穷得一无所有吗？

　　“季姐！”理发店里有个眼尖的小妹发现了季海希，推开门笑眯眯的迎出来：“今天怎么有空来拉？”

　　“找你们老板。”季海希笑笑，瞥了一眼闫安，跟着那妹子进了理发店。

　　“老板在楼上，洗头吗？”

　　季海希摇摇头，回头看着跟进来的闫安，“你要不要洗个头？”

　　季姐的朋友就是老板的朋友，妹子以为闫安和季海希的关系匪浅，立即热情的上前：“帅哥，水洗还是干洗？”

　　“不洗。”冰冷的语气和他面瘫的脸一样的让人难堪。

　　“我就在楼上，你总不能连我们私人谈话也要听吧？放心，就这一个门，我跑不掉的。”季海希冷冷的臭他一顿，在理发店员的惊讶目光下，丢下闫安上楼去了。

　　知道闫安会跟上来，季海希推开霍凯达的门冲进去，把正在偷看带颜/色网站的霍凯达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关掉网页，红着脸问：“你……”

　　“元宝，我家又出事了！”

　　“又咋了？”霍凯达的脸瞬间从红到白。

　　“有人跟着我……”

　　外面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闫安推门而入。

　　霍凯达看了季海希一眼，见她默认，就知道跟人的正是眼前这位，便笑着问：“你是……？”

　　闫安手指季海希，走到沙发旁坐下，见茶几上有咖啡，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念念，你朋友？”霍凯达盯着闫安的自来熟动作，走过来坐在对面。

　　季海希摇摇头，也坐下，再抬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我爸……又出事了。”

　　“你说啥？”霍凯达睁大眸子，像是被雷劈了。

　　季海希把事情说了一遍，霍凯达看着闫安，“是这位大哥？”

　　“我没你大。”

　　霍凯达眼神怪异，就连季海希也忍不住看了面瘫闫安好几眼。

　　闫安好似看不见他俩眼里的怪异，自顾自的说：“我看起来就没你大，实际上肯定没你大。你跟她差不多吧？”

　　霍凯达尴尬的点头，“我比她大一岁。”

　　“是咯，我才二十五。”

　　“是是是，闫总年轻有为。”霍凯达握拳放唇边轻笑，转头问季海希：“借了多少？”

　　“两百万，一年四十万利息。”

　　亲乖乖！霍凯达差点跳起来，季叔可真是敢呐！“那，闫总，既然是一年，为什么现在就催着还钱呢？”

　　“那哪成！签合同的时候就说好了，挪作他用就立即还钱。再说，你季叔就是个骗子，骗了我们坤少。”

　　“坤少？”

　　“是呀！钱是借的我们坤少的，蒋西坤。”

　　霍凯达微微一怔，“江宴的蒋西坤？”

　　闫安自豪的点头。

　　这下可难办了，霍凯达本想要是一般人，可托关系通融通融，按照季家的实力，一年还利息不难，至于本金，到时候可以再签协议，哪怕把利息提高了也成。

　　可偏偏债主是江宴的蒋西坤，虽然他已经开了三家店，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可却没有到蒋西坤这一层面上的人。

　　“闫总，你能不能稍微避一避，我和念念说下钱的事？”霍凯达起身笑眯眯的做出请出去的姿态。

　　闫安环顾一周，确实没有逃跑的小门，除非从窗户跳下去。瞥一眼季海希，女人嘛，哪有男人那么利索。

　　没有被人请出门的尴尬，干脆的走到门外，把门留了一道缝，站在门外监视。
　　在他出门的时候，霍凯达坐到季海希身旁，声音不高不低：“念念，你家里能拿出多少？”

　　季海希举出三根手指，霍凯达又说：“我这里差不多能凑个五十万。”只不过，五十万这三个字说的很小声，外面的闫安只能听到他们说话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要我说，你别管了，不行离开这儿。”霍凯达压低声音：“他们这些放高利贷的，拖上一年半载，能拿到本金就谢天谢地。你总不能被你爸拖累一辈子。”

　　季海希无奈地摇头：“我想过的，可是他们拿了韩叔的房子做抵押。万一真的拿韩叔的房子去拍卖，姑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