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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晋/江独家发表 ...

  •   第八十二章 第十二通电话

      白源坐在自家车上等卫霖,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过来。

      但对话似乎没有接通,他很快就挂掉了。

      白源从车窗内探头,招呼道:“上我的车。”

      卫霖说:“吃完饭我要开车回家啊,明天周五,还要上班呢。”

      白源:“接任务前我跟老胖子说了,今天占了我们的休假日,明天得还,他一口就答应了。晚上我送你回家,周一早上我去接你。”

      卫霖坐上他的车,笑道:“我怎么觉得麦克刘有点怕你……嗯,是忌惮你。”

      白源淡淡道:“他只是救颜雨久心切。”

      说话间卫霖又拨了一通电话,依旧没人接,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手机里有十一个未接来电,都是下午做任务时李敏行打的,也不知什么事这么着急,现在回过去又没人接了。”

      “大概正在忙吧。那家伙旧病复发,整天草木皆兵,一天打十几个电话也不足为奇。你不是已经帮他提交了复疗申请,估计两三天就批下来了,到时再进他的‘绝对领域’去看看。”白源发动车子驶出单位的大门。他想带卫霖去一家以格调高雅与食物精致著称的法料餐厅,以弥补上次没请成客的遗憾,自然不希望李敏行再来搅局。

      “我有点不放心。”卫霖皱了皱眉,心底浮起不祥的预感。

      白源只好安慰道:“这样吧,晚饭后再给他打个电话,如果还是没人接,我们就拐去他家瞧瞧。”

      卫霖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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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包厢里,卫霖看着菜单上贵得离谱的价格,感到有点牙疼,很想问白先森:咱们能不能不要逼格,吃点实惠的?但侍应生在一旁恭敬地候着,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白源就喜欢看他这副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能够牵动卫霖的情绪,令他更多地暴露出真实不设防的一面,于自己而言实在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朝卫霖递了个“放心,我买单”的眼神,白源连菜单都没翻,直接点了洋蓟松露鸽胸肉沙拉、鹅肝酱煎鲜贝、白汁烩小牛肉、羊鞍扒淋薄荷汁、波尔多七鳃鳗、焦糖蛋奶冻,还要了瓶赤霞珠干红。

      说实话每道菜都相当美味,但卫霖总有种每一口都咬在钞票上的错觉——哪怕不是自己的钞票,也是挺肉疼的。

      “你不会一天三顿都在外面吃大餐吧?”他在细嚼慢咽的同时问白源,同时想起对方家里那些崭新的厨具。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亿万富翁。”白源解释道,“平时的早晚餐都是家政阿姨在打理,但她前几天辞工回老家了,所以我先自己随便弄点对付着,等找到合适的人手再说。”

      “你会做饭?”卫霖不太相信地睨他。

      “会一点简单的菜式,当然跟你的手艺是完全没法比的。”

      “我啊,我也没法一天三顿地做饭,早晨经常睡过头,中午在单位叫外卖,只有晚饭会认真点准备,不过一个人嘛,也无所谓什么菜式啦。”

      白源意有所指地说:“我习惯早起,做个营养早餐什么的完全没问题,看来咱俩挺互补的。”

      卫霖一怔,笑起来:“你不会又想着拉我去你家住,用做晚饭抵房租吧?”

      “这样不好吗?”白源认真地注视他,“我也会给你做早餐,然后我们一起上班。你看,你连汽油费都省了。”

      卫霖笑得乐不可支:“我没有缺钱到这个地步啦!”

      白源:“你不缺,我缺。”

      卫霖:“你缺钱?别开玩笑了!”

      白源:“我不缺钱,缺你。”

      卫霖像只被掐了喉咙的猫,戛然无声了。

      耳根热得厉害,刚咽下的红酒,也像火苗般在肚子里烧起来。“……我说白源,你一个好好的直男,怎么说弯就弯了?”他用一种难得正经的语气叹道,“你究竟想清楚了没有啊!”

      白源一脸严肃,右手握住了卫霖搁在桌面的左手。他握得很用力,掌心干燥而温暖,似乎要借由这个动作与力度,将内心坚定而热烈的情愫传达给对方。

      卫霖纹丝不动,神色复杂,目光定定凝视面前的男人,又仿佛失去了焦距,穿透前方看到风雨飘摇、捉摸不定的将来去。

      他不说话,白源也不说,就这么紧紧地、固执地握着他的手背。

      半晌之后,卫霖长长地吐了口气,翻过手来,与白源掌心交叠、五指相扣:“还能做搭档吗?”

      “能,但不止是搭档。”白源说。

      卫霖慢慢微笑起来:“你真贪心。”

      白源反问:“你呢?”

      “我决定不落人后,也放任自己一次。”卫霖答。

      白源腾地起身,把包厢门反锁了。

      卫霖不自觉地朝靠背长椅的深处挪了挪:“干什么……这是公共场所……”

      白源二话不说,单膝跪在椅垫,伸手托出卫霖的后颈,低头就吻下去。

      这个吻既急不可耐又缠绵缱绻,带着馥郁的红酒芳香,简直要把人的骨头都熏醉了。

      卫霖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要向虚空中倾倒下去,全部的支点都在白源托着他的手掌心上,与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唇齿间的湿热,成百上千倍地辐射向全身,变成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战栗感,最后连心魂都震颤起来。

      他不知不觉地伸手攀上对方后背,指尖隔着衬衫,紧扣住结实有弹性的肌肉,被吻得头昏目眩。

      白源的唇舌长驱直入,用另一只手揽住卫霖的腰身,向后压倒在长椅的椅面上。

      卫霖忽然挣出了些理智,把身上的男人推出去一点,气喘吁吁地说:“白先生,你这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啊……我虽然自认为脸皮不薄,但也没打算在人来人往的餐厅上演活春宫。”

      白源用上臂撑住椅垫,急促地呼吸着,垂下来的发丝黏在濡湿的额际,看起来有种惊人的性感,简直与平日的冷峭尖锐判若两人。

      “抱歉……”他声音低沉沙哑,透出不太甘愿的克制意味,“你味道太好,我没忍住。”

      卫霖横过一只手掌盖住脸,心想:这他妈都是哪儿学来的招数!以前明明是性冷淡一样的画风,现在怎么像憋了三十年的老坛,突然就开了封(荤)!

      “怎么样,没了罩杯,吻起来感觉有什么不同吗?”白源乘胜追击。

      卫霖继续盖着脸,没好意思承认比上一次的感觉更美妙。

      白源低头在他捂脸的手背上轻咬,松口前又忍不住吮出一块橄榄形、湿漉漉的嫣红印子,边上镶着圈牙印,跟盖了个私人印章似的。

      “送你。”

      卫霖嗤地一笑,把手背上的口水往对方身上抹:“谁要啊,拿回去!”

      “你都吃进去了,还嫌弃什么。”白源调侃,任由他糟蹋自己的名牌衬衫。

      卫霖无言以对,转口催促:“起来。看着瘦,压人这么沉。”

      挂在墙边衣柱上的外衣,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白源不得已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放卫霖去摸手机。

      “是李敏行。”卫霖看了看屏幕,选择接通。

      手机另一头没有声音,一片沉寂。“李敏行?是你吗?说话啊,出什么事了?”卫霖连声问,同时按下扬声键。

      接着他们听到了非常细微的气流声,像断断续续的抽咽,又像窒息前竭尽全力的呼吸。卫霖脸色微变:“你是不是在家?”

      气音回应似的抽动了一下。卫霖立刻说:“坚持住,我们马上来!”

      白源已经抄起了外衣,两人迅速离开包厢,买完单前往地下停车场,发动车子朝绿林公园附近李敏行租住的房子驶去。

      七点多的晚高峰,正是市区道路最拥堵的时候,他们尽可能地争分夺秒,吃了至少两张罚单,到达目的地时仍用掉了大半个小时。

      李敏行家里黑灯瞎火,似乎挺平静,卫霖用力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防盗门是铜墙铁壁不好撬,于是他转到了面朝绿化带的客厅窗户那里——李敏行以前为了方便流浪猫进出,会留条巴掌宽的缝当猫洞,估计一时半会还没改掉这习惯——和白源合力卸掉了窗玻璃。

      为防黑暗中被偷袭,他们潜入时满怀警惕,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然而房间里空空荡荡。

      卫霖亮起灯,搜查每处角落,确认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家具、器物都好端端地待在原地,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地板也很干净,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主人不在家的空房。

      李敏行到哪去了,他是在这里打的电话吗?卫霖疑惑地啧了一声,走进厨房。

      厨房洁净得像刚搞过一次大扫除。卫霖转头问白源:“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李敏行有这么爱干净?”

      白源说:“我觉得他从住进来以后,就没做过大扫除。”

      垃圾桶微微动了一下,卫霖走过去,弯腰从中掏出了一只黄黑斑纹的小猫:“——这不是‘螺旋桨’吗?”

      白源接过来,花猫认出了新主人,在他掌中蹭来蹭去,抬起下巴求抚摸。

      “今天中午去单位前,我给它留了足够的猫粮和水,并且把门窗都关紧了,它是怎么溜出去的?”白源不太高兴地撸它脏兮兮的毛。

      “念旧了吧。”卫霖摸了摸猫耳根,“螺旋桨,你看到李敏行了吗?”

      螺旋桨在白源怀里打滚,小爪子不时挠着肚皮,似乎不太舒服。白源无奈道:“以后别在垃圾桶里寻食,你想吃什么我没给你买?”

      卫霖又打了个电话给李敏行,这次关机了。

      “他十有八/九出事了。”卫霖担忧地环顾四周,“这房子明显被人彻底收拾过,把所有痕迹都消抹掉了。”

      “欲盖弥彰。”白源说。

      卫霖点头:“我在考虑一个很荒诞的可能性——如果李敏行上次说的那些,关于车祸和火灾之类的,并非意外事故,而是真的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呢?”

      白源:“可我们进入过他的精神世界,那些监视、跟踪和追杀,的的确确是出自他的妄想。”

      卫霖:“可你也知道,同一件事,在做梦幻想与亲身经历时,大脑给予的脉冲信号是相同的——如果妄想与真实水乳交融地搅和在一起,李敏行那颗本就紧张兮兮的脑袋,又该如何分辨呢?”

      白源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一部分真实事件,被他的妄想掩盖和融合,导致我们也疏忽了?”

      “这很罕见,但并非绝无可能。”卫霖一手托肘,另一只手的食指轻点太阳穴,垂目思索,“假设真有这么个‘黑暗中的人’,不惜大费周章地对付李敏行,那么一定有个强有力的动机——他想得到什么?或者说,李敏行这样一个普通的程序员,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或仇视?”

      “——技术。”白源默契地接口道,“我曾经想过,‘绝对领域’里那个半成品的脑电波译码程序,究竟是李敏行自我意淫的幻想,还是潜意识中真实的存在?”

      卫霖说:“上次我们来这里,我也和他讨论过。我告诉他脑内和现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有些记忆你可以带出来,而另一些在潜意识中藏得更深的、触及大脑里我们全然未知的那一块领域的,那是属于造物主的东西,你取不走’。但现在,我也开始怀疑起来了,会不会真有人能把它们带出来——能化腐朽为神奇、被称为‘真正的天才’的那些人。”

      “李敏行是真正的天才吗?”白源问。

      卫霖再次走向书房,仔细翻找后,苦笑:“我不知道。但这里跟上次我见到的相比,少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又打电话到李敏行的公司,打听对方有没有在办公室或机房里加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李敏行像是失踪了。可失踪时间没有超过24小时,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当事人受到侵犯或身处危险,不符合立案标准,卫霖和白源最后打算先回去,等明天还联系不上,就先报警再说。

      两人刚走出李敏行的家门,拐过绿化带间的小径,与一名西装革履、脚步匆匆的男人迎面遇上。

      双方目光相触时,彼此都微微一怔。
not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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