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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晋/江独家发表 ...

  •   第五十八章 强制性表白(下)

      卫霖看着那一大瓶怒放的蓝鸢尾,有点发懵。

      当初在程教授的“绝对领域”里,他面对白源“回头你成了植物人,我买束花去病房里插一插”的挑衅,的确用了“那你就买束蓝鸢尾吧”来反击,蓝鸢尾的花语“暗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问题是,白源到底知不知道?他搞这么一大束,就插在旁边的柜子上,正对着饭桌上的晚餐……什么意思啊他!

      卫霖当然不会荒唐地误以为白源在对另一个(有过节的)男人表达暗恋之情,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白先生压根不懂花语,误打误撞地买了,给自家餐厅来点文艺范儿的装饰。

      于是他把能看不能吃的花抛到脑后,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招呼搭档:“吃啊,快吃,特别是这松子桂花鱼,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白源怀着醉翁之意,很想两人面对面坐下来,举止优雅、眉目含情,时不时举起窖藏红酒,泠泠作响地碰个杯,至于真正的进餐,不过是双方交流间隙的点缀。可惜卫霖完全不是这个派系的,他揣着一整天粒米未进的干瘪瘪的肚子,抱着一大碗米饭稀里哗啦吃得欢快。白源一直没等到期待的画面,酝酿不出想要的氛围,脸色难免有些阴沉。

      卫霖见白源迟迟不动筷子,提醒道:“你不吃?不吃我可全吃了啊。还有啊,我的厨艺我心里有数,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我做的饭。”

      白源只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发自内心地说道:“很美味,手艺不亚于高级餐厅的名厨。”

      卫霖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不枉费我辛辛苦苦给你做饭。”

      白源心不在焉地边吃,边想着怎么给脸皮太薄(?)的卫霖创造一个表白的机会,闻言立刻顺水推舟:“为什么要给我做饭?”

      那还不是你硬拉我来的,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嘛。卫霖心道,但这么说太伤战友情,于是答:“为了答谢你呀,这次任务这么艰难,要是没有你搭档,我恐怕会遇上麻烦。”

      白源心想:我那天听他在办公室跟其他同事聊天,好像就是在说“不管撩妹还是撩汉,一开始都可以拿‘感谢’当切入点”,所以,他这是在撩我?他心底快意丛生,不动声色继续问:“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不会一顿饭就打发了吧。”

      卫霖还不知道被自己分享出去的撩妹心得给坑了,心想白先森真是得寸进尺,做了这么一大桌饭菜还不够?好吧,看在打怪、跳伞和取暖的份上……他咬咬牙,说:“再给你做两顿,不,三顿?”

      他做的饭虽然好吃,但白先生并非吃货,所以很失望,决定换条路走:“以后就是固定搭档了,每次进入‘绝对领域’,就等于把后背托付给对方;因为内外世界的时间差,有时会在里面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卫霖说:“呃……‘请多多指教’?不对,我干得挺好的,为嘛要别人来指教。那就是‘好好合作,彼此都不要拖后腿’?”

      白源有些暗恼:笨蛋,不好意思直接说“我喜欢你”,就委婉一点表示“我对你很有感觉,想尝试发展一下搭档之外的关系”,不会?你平时的伶牙俐齿都被狗吃了?

      狗不理卫霖觉得吃错药白源今天话有点多,而且思维旁逸斜出,飘来荡去的不着地。想到一万字的报告还没搞定,暂时没空再跟他闲扯,于是起身收拾碗筷,准备放进洗碗机。

      “别走!”白源喝道,“坐下来!”

      卫霖下意识地执行了教官式命令,随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你喝醉了?不会吧,才两三杯红酒而已呀。”

      白源焦躁地向后捋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的前额,眉头拧成了三股不能说的烦恼:“都说酒后吐真言,我倒是想把你灌醉。”

      卫霖哈哈一笑:“我们俩拼酒量,你肯定比我先倒。到时我就逮着你的黑历史问,什么‘洗澡时有什么特殊喜好’啊、‘几岁结束了处男身’啊、‘蜜桃胸和大长腿只能选一个选什么’之类之类,回答肯定特别有趣!”

      “这些问题真蠢,换一个。”白源皱眉说。

      “还不够火爆啊,”卫霖坏笑,“你想换什么?”

      白源决定帮他最后一把,如果对方再不上道,那就别怪自己不给机会了。他挪了挪椅腿,正面向卫霖,好整以暇地架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俨然一副考官、甚至是判官的形象,压低了嗓音说:“‘求你和我交往,行吗’——换这个。”

      卫霖不假思索地问:“求你和我交往,行——”

      “吗”字还没出口,他发现不对劲:什么问题啊这是,怎么感觉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等他改口,白源迅速地应了一个字:“行。”

      “……啊哈?”卫霖彻底懵逼了。

      白源盯着他,略带点调弄似的哂笑:“别装了,你不就是想要我这么回答你吗,现在如愿以偿了吧。”

      “什、什么……等一下你在说什么,我觉得我忽然听不懂地球语了。”卫霖用小指尖掏了掏耳朵,一脸疑窦,“我想要你回答什么?”

      白源猛地起身,逼近他。太过贴近的人身距离让卫霖觉得违和,不禁后退了一步。白源紧接着又逼近一步。卫霖处在大脑当机状态,接连后退几步,最后被夹在了白先生和双开门冰箱之间。

      摆出掠食者姿态的白源,一手撑着冰箱门,一手捏住了卫霖的下颌:“别躲了,像个男人一样,痛快点说出来。”

      “要我说什么?发什么神经啊你!”卫霖扒拉着对方如铁钳般有力的手指,“等等,你想跟我对戏?你演霸道总裁,我演傻白甜小白花女主?不,我拒绝这场戏码,太无聊了,好歹有点思想性和艺术性啊!”

      白源要被他气笑了:“谁他妈跟你演戏!要不是看在你死心塌地的份上,我为什么要极力调整心态去接受一个男人的表——”

      卫霖:“——等等!‘死心塌地’是几个意思?我他妈对谁死心塌地了?!”

      白源:“还死鸭子嘴硬?”

      卫霖:“尼玛虽然我被你绕得有点头晕,但这种越来越想揍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源:“想揍我?得了吧,你没这胆儿,也打不过,再说你就不怕我把你甩了,让你去默哀才开始两分钟就暴毙的恋情?”

      “恋、你、妹!”卫霖恶狠狠地吐出三个字,一拳就砸上白源的胃部。

      近在咫尺的距离令白源闪避不及,幸亏身手敏捷,在拳头着肉之前扭转了一下腰身,只砸在了肋部,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下他也动了真火:“蹬鼻子上脸了你!”随即也挥出了拳头。

      两人拳来脚往、刀光剑影地打了起来,彼此都颇有功底和火气,下手一点没含糊。

      白源一直想验证,卫霖的身手是不是只在“绝对领域”里管用,他在现实世界中是不是弱鸡,结果事实赤裸裸地摆在眼前——不是。这家伙很能打,比起在李敏行的“绝对领域”里曾经交过手的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同在餐厅和客厅里卷起一股破坏力十足飙风,顿时什物翻摔、碎片飞溅。白源花了好一番力气,才瞅准个空档,一个扫堂腿将卫霖绊倒在地,随即扑上去扼住他的双腕折在背后,同时沉身坐在他的腰间。

      卫霖昂着脸与地板保持距离,气喘吁吁地投降:“不打啦,还是打不过你……”

      白源惊觉两人原本好端端的交流方式,怎么莫名地走进了岔道,前几分钟还共进晚餐、言笑晏晏的两个人,后几分钟就拳打脚踢、一片混乱。他收回扼颈的手掌,皱眉道:“恃宠而骄。下次再出手袭击,我就……”他转头看了看对方紧翘结实的臀部,没忍住手痒,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卫霖的屁股上。

      “卧槽!”卫霖大叫一声,“你是基佬吗?哪有直男动不动就打同性屁股的!”

      白源冷笑:“我不是,你是。”

      卫霖怒道:“你说反了吧!”

      白源:“你不是gay?不是gay为什么喜欢我?”

      卫霖从头到脚整个儿都僵硬了:“……白、先、森,你到底误会了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我是有病么,放着又香又软的妹子不喜欢,去喜欢跟我一样夹枪带棒的大男人?”

      白源也愕然了:“你……你不是暗恋我?”

      卫霖石化的脸上,慢慢裂开了道道缝隙,随后“噗嗤”一声,彻底笑场。他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被人压着腰身爬不起来,就用拳头死命捶地板:“哎呀!哎哟喂呀!白先森……你太可爱了……你居然认为我在暗恋你,笑死我了啊哈哈……”

      白源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黑,万花筒似的变幻个不停。惊讶与难堪过后,涌上胸口的是满满的羞耻感,如同熔炉烈焰、火山岩浆,几乎要将他的自尊心给烧穿了。

      卫霖还在捶地,嗤嗤哈哈笑个不停。白源的脸黑成了极夜,起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跟拎闹事的动物似的,将他拽到玄关,门一开,搡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险些撞扁了卫霖的鼻子。

      他像只被赶出螺壳的寄居蟹,一脸无辜在门口站了半分钟,觉得自己今天简直亏死,给人买了菜、做了饭,挨了揍(互相揍),连特么一篇工作报告都没捞回来!

      刚才,白源满腔的恼羞成怒仿佛有了个宣泄口,将它们连同始作俑者一并扫地出门。然而这个举动就像饮鸩止渴,摆脱了一时的无颜以对之后,紧接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烦恼。

      他直挺挺地站在玄关,望着杯盘狼藉的餐厅桌面,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漠然状态,内心却如同一艘失了控小船,几乎要翻覆在惊涛骇浪间。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误会?他单方面脑补了一场子虚乌有的暗恋,还因此险些将自己活生生掰弯?

      他这是患了钟情妄想症吗?!

      这他妈真是——

      喉咙里似有无数刻毒咒骂喷薄欲出,但却不知对象该是谁,他只好一句一句地咽回腹中,把自己割了个遍体鳞伤。

      最后他用双手捂住脸,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像哽咽又像叹息的长音:“嗬……”

      门内、门外安安静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源捂着脸在地板上坐了很久,终于死里逃生般抽动了一下,艰涩地站起身,再次打开了房门。

      卫霖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门外是无尽的黑夜。
not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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