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39、第三十九章-化身博士

　　“所以……”赵青喘了一口气，问身旁跟自己挤成一团窝在死马肚子底下的陈家洛和石中玉，“我们现在怎么办？”

　　枪声是停了，问题是他们现在又都没了坐骑，冲出去能干点啥？

　　没等陈家洛回答，不远处的清军队伍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令他们顿时认为，清军已经开始进击了。

　　在军队面前，武功再高的个体，最后也只能成为炮灰，这是不争的事实。

　　“阿青姑娘，”陈家洛长长地叹息一声，望着赵青，目光中充满了歉疚，“对不起。”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什么对不起！”赵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禁更觉得这人婆婆妈妈，让人分外的看不上。

　　换了另外一个人，不是应该说能认识你很高兴，今生不枉，来生再见之类之类的吗？

　　何况，现在这局面是谁对谁不起，还真不好说。没准是穿越之神看不惯赵青一直吐槽金大侠的剧情，故意提高难度给她来个团灭，也未可知。

　　陈家洛却毫无自觉性，沉重地摇头：“若不是我，也不会连累到你们……”

　　赵青提着竹枝，犹豫着要不要像对石中玉那样，给他头上来一下子，蓦然听得马嘶声近前，有人叫道：“姐姐！”

　　“兰兰！”

　　“小姐姐！”

　　石中玉抢在赵青之前，猛地冲了出去，果然见一白一红两骑马疾驰而来。眼看她们身后的清兵已举枪待发，一急之下和身扑上，一把拉住苗若兰的手臂，抱着她滚下马来。

　　赵青也明白过来，方才清军枪队没有动静，倒不是等他们出击之类，而是这个时代的枪械必然的硬伤，击发一次之后，装弹的过程无比漫长，往往等不到下一次开枪，战场局势就已发生变化。

　　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反应迟钝，若早出去片刻，说不定就能早点跟赶回来的苗若兰她们会合，闯出一个缺口。

　　然而此刻，枪声再响。

　　看起来清军虽然把他们看作敌人，却根本没有正面对决的意思。左右就这么几个人，开枪打死完事。

　　赵青能做的，只有从三匹马的尸体后面探出身去，把滚成一团的石中玉和苗若兰拉进这个临时的掩体。

　　而另一边，陈家洛也恰恰同时把香香公主带了进来。

　　“你们回来干什么！”枪声呼啸中，赵青气急败坏地嚷，“兰兰，你忘了我说什么了！”

　　从弹雨中跑出来的苗若兰脸色苍白，嘴角却挂着平静的微笑：“这可怪不到我！是她——”说着，向香香公主瞥了一眼，“——先转回来的。姐姐不是让我保护好她的安全么？”

　　赵青气得伸手捏她脸：“你总有理！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也不能一直放枪。”陈家洛在旁边喘着气道，“等这轮枪放过，只怕骑兵就要冲锋了。到时候上去拼了就是。”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事到如今，没有谁的命是特别宝贵的，只能拼出一个算一个。

　　赵青忍不住想笑。有谁听说过穿越主角稀里糊涂死在乱军当中的呢？

　　也说不定，她从来就不是主角。眼下身边的这些人，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主角。

　　枪声渐渐变得稀稀拉拉的，最后完全停了。陈家洛缓缓站起身，神情变得非常沉静。

　　一如赵青在飞狐世界里见到的“另一个”他，在世界终结时的样子。

　　——等等，世界终结？

　　赵青蓦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腰上前抓住了他手臂。

　　“等一下！”

　　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制地拉长了。赵青看到陈家洛有点惊讶地向自己转过头来，同时也听到不远处呼啸而来的子弹的声音。

　　在她的身后，几个少男少女同时发出两种语言的惊叫。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至少刚刚被打中的时候没有。而且她还有闲心想了一下，这个时代的枪械果然不怎么给力，要是在电影电视剧里，自己早就应该被打飞了。

　　然后她就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久※违※了※的※分※隔※线※

　　第几次了，这是？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在山谷的岩洞里。赵青很是发呆地看着那无比熟悉的火堆，心想总不会是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吧？

　　这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穿越出《侠客行》，还是从苗若兰掉下山谷的时候？再不然，连石中玉也没存在过，她压根就是一个人在这里待出了癔想症。

　　赵青百无聊赖地打算坐起来，这一动才发觉胸口剧痛，好像肋骨都被打断了。

　　“哎哟我的妈——”

　　她这一叫，眼前立刻探出几张脸来，一个个都盯着她不放。

　　“姐姐！”

　　“阿青姐姐！”

　　“阿青姑娘……”

　　还有一个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好吧，原来不是做梦。

　　“等等，不对啊！”

　　这一次赵青起得相当利索，震惊之下，半天才察觉出疼来，两手环抱着胸前，几乎要流泪，但还是定定地望着陈家洛和香香公主不放。

　　为什么他们也能穿越过来啊？

　　“阿青姑娘，你……你休息一下，不要乱动。”

　　陈家洛只能这么安慰她，但是越安慰，赵青的心里就越疑惑。

　　难道这两个人也脱离原剧情，成为穿越团队的成员了？还是说，这个山谷本来就能容纳任何剧情世界里的人物？

　　“姐姐，真是好险！”看着她愣神的苗若兰，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伤势，连忙解释，“那一枪差点就真打到你了！”

　　“差点？”赵青觉得这话十分奇怪。那颗子弹分明正正打在她胸口，为什么还会说“差点”？

　　不过她现在确实也不太像真中了弹的样子。

　　苗若兰温和地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玉儿的弟弟，阿天。”

　　“不是你这到底什么跟什么？”赵青被彻底绕糊涂了，自己又在胸前摸了摸，除了像演过一次胸口碎大石一样疼痛之外，倒是真没有伤口。蓦地，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便一把抓了出来。

　　“玄铁令？”

　　正是她离开《侠客行》世界之前，石破天送给她的那块玄铁令。眼下那刀枪不损的坚硬表面上，俨然出现了一个凹坑。

　　——没想到连铁片挡子弹的桥段都出现了……

　　赵青无奈得只想翻白眼。知道没中弹以后也不觉得太疼了，把玄铁令放回怀里，就开始四下摸那根竹枝。

　　“姐姐，你找这个？”石中玉递了过来。这确实不是一根简单的竹枝子，经过这么长时间了，跟刀剑又磕又碰，居然一点都没有损坏。

　　但赵青的目光停留在竹梢那两片嫩绿的竹叶上。仍然是两片竹叶，一片不大，另一片更小，仿佛刚刚长出的幼芽。

　　这两片叶子，一片是从《侠客行》世界回来以后长出来的，另一片则来自《雪山飞狐》。这让赵青更加疑惑了。

　　就算刚刚穿回来的书剑并没有走完剧情不作数，那之前的《飞狐外传》呢？为什么也不计入其列？

　　还是说这竹叶根本是瞎长的，没有任何意义？

　　赵青快要被这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弄疯了。从穿越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她到底为什么穿越，要完成什么任务，还是说，她就永远地在这个新的世界里生活下去了。

　　哦，也别说没人告诉过，至少，袁公对她讲过《越女剑》世界的规则，不是吗？

　　袁公……他究竟是什么人物，他在赵青的穿越历程中又起着怎样的作用……

　　“姐姐……姐姐！”

　　赵青猛地醒过神来：“呃，怎么？”

　　石中玉像她平时一样耸了耸肩：“我们没吃的了，去打鱼吧。”

　　几个人似乎同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们身上带的干粮食水，都已在被清军包围并试图突围的过程中被迫丢弃了。

　　——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想到又要整天吃鱼的日子，赵青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然后她以平日的姿态举起手中的竹枝，凭空挥了挥。

　　“走走走，打鱼去！吃饱了再说！”

　　石中玉和苗若兰兴高采烈地跟上她，而陈家洛，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出他们是这里的东道主，也和香香公主一起走了过来，一副打算帮忙的样子。

　　赵青大喇喇地走在最前头，刚迈出洞口一步，整个人就像被急速地冻住了。

　　在她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说矮小是跟普通人的身高相比的，实际上作为一只猿猴，这个身形已经有点过分大了。这只通体都是纯白颜色的大猿，像人一样直立在地上，前肢环抱，作出人类抱臂的动作来。

　　在它的右前爪中，赫然提着一根和赵青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竹枝。

　　白、猿？！

　　赵青的脑袋里像是訇然炸响了一颗炮弹。她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而只是本能地横过竹枝，挡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则拼命地向后挥着，想把那几个人都赶回山洞里去。

　　“别动！都别动！我……”

　　话嚷了一半就接不下去了。赵青晓得自己不是眼前这白猿的对手，早在《越女剑》世界、还有《侠客行》世界，都曾经被他毫无悬念地一剑击飞。

　　所以说什么“我挡住他”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这白猿，可不正是赵青授剑的师父——袁公么！

　　“咡！”

　　白猿突然发出一个声音，活像是个感叹的语气词。随即他张开双臂，空着的那只手一伸，就把赵青拉到一旁来。

　　赵青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却没有躲开。

　　“阿青，怎么有两对？”白猿的问话声音压得很低，但他们统共就站在这么大点地方上，这句话当然所有人都听见了，却谁都不明其义。只是这语气和问话中有没有敌意，他们也都可以分辨得出。

　　一时没明白过来的，也只有赵青一个人。

　　“什、什么两对？”想着袁公那神鬼莫测的剑术，赵青哆哆嗦嗦地应答。她实在不知道袁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意图。至于突然变成白猿这事，反正她早知道袁公的原形就是白猿，居然一点没惊异。

　　她不知道别人看着她跟一只白猿有问有答的，早都快把眼珠瞪出眼眶了。

　　白猿的眼珠也没安生，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已经把赵青身后的四个年轻男女扫了一遍。

　　苗若兰和石中玉手拉手站在一边，陈家洛护着香香公主站在另一边，很明显的两对。

　　“到底哪一对是？”

　　“是什么啊？”赵青忍不住了，“什么哪一对啊？师父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师父？！”后面四个人，倒有三个人异口同声。

　　夭寿啦！神仙姐姐管白猿叫师父啦！

　　白猿倒是一点也没意外，顺理成章地继续跟赵青扯皮：“跟你过来的那一对啊！范蠡，还有西施！你倒没变，他们这一改模样，有点不好认……”

　　“范、范、范……”赵青懵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种念头就像一缕烟，飘飘荡荡的难以抓住。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她的目光已经跟白猿一起，朝身后的四个人溜过去。

　　※莫※名※其※妙※分※隔※线※

　　在确定白猿没有敌意之后，众人最后决定还是回到山洞去说话。每个人、包括袁公自己在内，都有一肚子疑问需要别人的解答。

　　“师父，你说范蠡和西施也跟我一样穿过来了？”

　　这是赵青的第一个问题。她始终忘不了在世界的尽头，那一对伙伴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景象。但在那之前、和之后，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也没有能力去寻找别人的下落。

　　白猿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

　　“应该？”赵青捕捉到这个不怎么确定的用词，“不是你把他们送出来的吗？”

　　既然袁公出现在山谷，那至少说明了一点：这个山谷确实是为赵青这样的穿越者设计的中转站。而当初在世界尽头袁公出乎意料的举动，说不定只是把他们送出的必要手段。

　　然而这个推论马上就被推翻了。这回白猿摇了摇头：“若是我当时在场，怎么会让他们落入别的世界去！”

　　“什么？你说……”赵青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量震惊了，一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才好，“你说你当时不在场，是什么意思？把我们从那个世界弄出来的不是你吗？”

　　“弄出来……”白猿咯咯笑了。作为猿猴来说，他的笑未免太诡异了一点，“你说的也对。把你们从那个世界‘弄出来’是真，但‘他’的目的，可不是要让你们获得穿梭时空的能力啊！”

　　赵青听得一头雾水：“‘他’？他又是谁？”

　　“他就是我，但又不是我。”白猿的神情猛然间变得严肃，“我为了改变这世界而生，而他，为了阻止我而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按：《化身博士》，英国作家史蒂文森所著科幻小说，讲的是善良的杰基尔医生分裂出邪恶人格海德先生的故事。后来Jekyll and Hyde成为心理学中“双重人格”的代称。
在这没什么人看的阶段，袁公暗绰绰地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