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31、第三十一章-幻灭

　　程灵素和赵青一样，听到赵半山的名字，就想起红花会，然后想起那个胡斐无时无刻不挂在心上的袁紫衣，不禁要退缩，但赵青望着她说了一句话。

　　“同来何事不同归？”

　　程灵素的身体就颤抖了一下，自然是想起了出药王谷、到苗家、一直到进京城都和胡斐一路同行的过往。她也能感受得到，胡斐虽没有钟情于她，但两人之间的情谊，不会比其他兄妹甚至是恋人少。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她是那么爱胡斐，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一心一意地盼望他好，又怎么忍心有一朝弃他而去，让他独听雨声、回忆着自己为他缝衣的往事，黯然神伤？

　　那自从进京一刻，就丝丝缕缕盘绕上心头的别离决心，便在此时被程灵素生硬地抛了去。她看着赵青点了点头：“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

　　没问清地址就窜出门去、不得已在城里乱转了半天的胡斐，终于等到了赵青一行。再怎么看不上这个突然冒出来、就被苗人凤和苗若兰真当作神仙捧的女子，眼下胡斐也不得不换了副好脾气，虚心打听苗人凤和红花会诸人会面之处。赵青便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竹枝头前带路。

　　没走几步，她左右看看身边的人，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黄胡子，一个老阿姨，一个小道士，”赵青一个一个指点着，最后指到自己身上，“再加上一个牧羊女。你说咱们这一群人唱的是哪一出？”

　　石中玉也跟着哈哈笑了：“要是还有个小尼姑，就更全乎了！”说完习惯性地捂住头，直接往胡斐身后钻。

　　赵青一愣，倒没敲他的头，目光在胡斐和程灵素身上转了转，就收了回来。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

　　几个人来到那一片芦苇茂盛的郊外时，苗人凤父女和红花会诸人都不见了人影。除去芦荡中那一片打斗过的痕迹外，便再看不出什么指示他们去向的端倪。

　　“算了，”赵青耸耸肩，倒也不觉得意外，“我们先回去。苗大侠肯定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啦。”

　　有原著光环加成，料想红花会那些人不会出什么事。就算出了，对于赵青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说到底，自己还留在这个世界里，不就是想看看热闹么？

　　胡斐自然要比她热忱得多，但此时别无他法，只得有点失望地转了个身。

　　这么一来，远处那骑在马上的一个窈窕的身影，便瞬间映入眼帘。

　　“袁——”胡斐一下子兴奋起来，易容都挡不住满脸的喜悦，抢在别人之前迎了上去，“袁姑娘！”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赵青没去看袁紫衣长什么样，却转头看了一眼石中玉，不知道是京城地面邪，还是这孩子修炼盐酱口已有小成。

　　马上人蓦地勒住了缰绳。胡斐立刻明白过来，伸手把脸上粘的胡子撕了去，又招手叫程灵素：“二妹，二妹，是袁姑娘啊！”

　　程灵素静静地垂下眼帘，一边往前走一边挺直了脊背，也抹去了脸上的易容之物。袁紫衣这才跳下马来，对着他们一笑。

　　“胡大哥，程家妹子，你们怎么会到此？”

　　叫得亲切，但笑容中充满了疏离，令本是一团热火的胡斐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赵青本来带着石中玉站在十步开外，想等他们好好叙旧，看见冷场，就走了过去。

　　“袁姑娘。”

　　袁紫衣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胡大哥，这位姐姐是？”

　　“她是苗伯伯的……呃……”胡斐拍了拍脑袋，好容易想出词儿来，“朋友！苗伯伯的朋友，阿青姑娘。”

　　赵青冲胡斐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的介绍，又重新转向袁紫衣：“红花会的各位，现在在哪里？”

　　“嗯？”

　　袁紫衣很明显地警惕起来，但胡斐马上拉住了她：“袁姑娘，听说红花会各位当家都来了？赵三哥呢？我想见见他！”

　　赵青看着袁紫衣不动声色地甩开胡斐的手，忍不住在暗中冷笑了一声。

　　男女授受不亲倒是不假，但胡斐对袁紫衣早已暗生情愫，这事袁紫衣自己也知道，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你看现在，乌发如云，紫衫盈盈，正是好个如花美眷，你还能管得了胡斐不心动？

　　如果说胡斐一直在渣程灵素，那袁紫衣又何尝没有渣胡斐呢？

　　“大哥，袁姑娘，”在旁边咬了半天嘴唇的程灵素终于开口道，“我先回去了。”

　　“嗯，对，红花会的各位英雄，所住地方一定十分机密，我们就不去打扰了。”赵青心想还是识相一点，人家渣不渣的都是人家的事，自己却别在里头搅和，于是招呼着石中玉要走。袁紫衣似乎有些急了，先伸手拉住程灵素，又转过来向着赵青施礼。

　　“阿青姑娘不要见外，既然是苗大侠和胡大哥的朋友，那也是我们红花会的朋友。几位若不肯来，待会赵三叔见了我，可要骂我了。”

　　这明摆着是不想跟胡斐二人同行了，胡斐却还没理会，也帮着劝。赵青是无可无不可的，见程灵素回转，也就点了头，跟着袁紫衣前行。

　　“到了。”袁紫衣牵马停在一处小院门前，打断了胡斐的问长问短，“请各位稍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这一进去就没再回来，倒是赵半山亲自出来，先让进赵青他们去，跟着朗声长笑，抓住了胡斐的手。

　　“好兄弟，你可当真长成大人了！刚才听苗兄说了不少你的事，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赵青一进门，就看见苗人凤和无尘正站在一处，手里倒持了长剑，两人比比划划说得正热闹。苗若兰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转眼见了她，就像见了救星一样扑上来。

　　“姐姐！”刚喊了一声，又回头去瞟苗人凤，“爹爹你看，姐姐他们等急了，找上门来了。”

　　“哎，别！”赵青心想苗人凤那人，你说这个他会当真的，没准就要过来赔个礼，赶忙摆手道，“我们是跟胡斐会合了，所以送他过来，跟苗大侠、还有赵当家的见见面。”

　　苗人凤却还是收了长剑，向无尘一拱手：“道长剑术精妙，今日一会，令我心怀畅慰，改日还要再来领教。掌门人大会之事，苗人凤定不负众位当家所托。”

　　“嗯？”赵青眉梢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没有去问。眼前这些人才是倾盖如故、生死相托的知己，她才犯不上为谁打算什么。

　　和胡斐聊得正欢的赵半山也听到了，过来和无尘对视一眼，便道：“那就有劳苗兄。方才那孩子正好回来，叫他来拜见一下苗兄。”

　　“哎，兰姐姐，”石中玉听得一头雾水，过去拉了拉苗若兰的衣袖，压低了声音，“他们说的什么呀？”

　　苗若兰却看了一眼赵青，才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红花会打算破坏福康安的掌门人大会，因此派了人混进去。正好爹爹也要赴会，便请爹爹暗中相助。”

　　赵青顿时恍然大悟：那混进掌门人大会的，不是袁紫衣又是谁！

　　记得原著里说袁紫衣从出场就到处抢人家的掌门，一直抢到京城，得了个“九家半总掌门”的头衔。原来这不是少年人一时性起，而是红花会早有预谋？

　　也对，不然他们在回疆呆得好好的，非要千里迢迢进京做什么？

　　这时袁紫衣又已被叫了出来，以晚辈身份向苗人凤见礼。赵青忍不住扯了下苗若兰，附到她的耳边。

　　“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们家胡斐的心上人了。”

　　“真的？”苗若兰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袁紫衣，最后点了点头，“这姑娘真不错，又能被红花会委以重任，阿斐果然有眼光！”

　　赵青“哈”的一声失笑，连忙捂住了嘴：“我说你还真大方！你就不吃醋？”

　　苗若兰淡淡一笑：“我现在看阿斐，就和看玉儿一样，都是我的弟弟。我只会希望他们好好的，不会吃醋。”

　　赵青无语，回头去看石中玉的表情，果然见这小孩脸色有点发青。苗若兰却没理会，眼珠转了转，就过去揽住了苗人凤，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苗人凤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这时候也禁不住嘴角有些往上翘，目光明亮地看了一眼袁紫衣，又去看胡斐。不知怎么的，赵青看见他的神情，忽然有些奇妙的预感。

　　“无尘道长，赵兄，”苗人凤又向两人拱了拱手，“不知陈总舵主去了哪里？在下有些事，想当面与他商量。”

　　按说无尘和赵半山都是红花会的老资格了，很多事务直接就可以作主，这时候听苗人凤提起总舵主来，不禁有些奇怪。

　　赵青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错不了了，苗大侠的那个隐藏爱好又要犯了……

　　“苗兄，有什么事……”无尘只问了一半，就被赵半山示意打断。

　　“总舵主方才会过苗兄之后，便说身子不适，回房歇息了。苗兄可是有什么要事？”

　　苗人凤哈哈一笑：“也不算什么紧要大事。只是我看这位袁姑娘年少有为，听说与阿斐也颇有交情。各位都知道，阿斐是我义兄胡一刀之子，这些年我一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因此不揣冒昧，替他向红花会提亲，求娶袁姑娘可好？”

　　——他说了！他真的说了！

　　赵青默默地擦汗，心想这剧情神展开到这种地步，可不是自己的锅啊！

　　——呃，不过，促成苗人凤和胡斐相会的，好像真是自己……

　　除去铁了心要置身事外的赵青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表情也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无尘和赵半山再次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除了惊喜，也有些微的尴尬。

　　苗若兰有些欣慰地微笑，而胡斐则在惊讶之余，换作了狂喜的神色。他转头看向袁紫衣，袁紫衣却不知为何偏过脸去，避开他热忱的目光，脸色也变得苍白一片。

　　比袁紫衣更为苍白的，是几乎没有人关注的程灵素。当她意识到无人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眼圈顿时红了。

　　“不，不行！”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开口反对的，竟然是袁紫衣本人。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像一根棒子，把刚刚飘上云端的胡斐一下子打落尘埃。

　　“袁姑娘……为什么！”

　　袁紫衣拼命摇着头，不再说话，眼泪却已夺眶而出。

　　“是这样的，”徐天宏的妻子周绮走了上来，把神色痛苦的袁紫衣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紫衣是个孤儿，自幼被她师父收入门下，因她天资聪颖，早被定下传承她师父的衣钵……”

　　“那有什么关系！”胡斐不可思议地喊道，“她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不会阻止她！她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她！”

　　然而袁紫衣哭得更厉害了。周绮叹了口气：“紫衣的师父是峨嵋派的前辈高人，所以紫衣……从小就出家，皈依佛门了……”

　　“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在胡斐声嘶力竭的叫声中，袁紫衣挣脱了周绮的怀抱，用一双泪眼瞪着他，伸手在头上一揭，万缕青丝就直接落下地来。

　　那不过是一顶编织精巧、几可乱真的假发。

　　“阿弥陀佛！胡施主，请自重，莫要亵渎了佛祖。”

　　胡斐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个恢复了佛门弟子身份的姑娘一眼，便大叫一声，跑出门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按：《幻灭》，巴尔扎克所著长篇小说。本章题目只用字面意思。
总舵主还是没出来，我对他很服气……都敢跟我耍大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