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19、第十九章-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胡斐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赵青能听出那其中充满着懊悔与罪恶感。

　　“因我而死，和我亲手杀他，又有什么两样？”

　　法盲没药医啊！赵青在心里咆哮，只是看在对方已经很难受的份儿上没说出口。

　　“可是你不跟兰兰解释清楚，岂不是让她终生痛苦？”

　　“姑娘，你不明白……”胡斐摇摇头，“她如果无人可恨，会更痛苦。”

　　咦，看不出这人还挺细心的嘛！赵青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原书里确实提过，胡斐是个心思精细的人。

　　只不过精细的人又怎么会一直误会是苗人凤害死胡一刀的呢？

　　赵青想着，立刻就问出来了。胡斐则再次摇头。

　　“我没有误会苗人凤有意害死我父亲。当年平四叔——就是抚养我长大的人——曾对我说过，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我武功没有大成，他怕我贸然前去报仇，无法得手。”

　　“胡说！你年轻的时候不是还想杀苗人凤来着？”

　　胡斐愕然看着赵青：“我什么时候……今日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苗人凤，何谈杀他！”

　　“啥？”赵青一下子变得比他还要惊讶，几乎要跳起来了，“你说你没见过苗人凤？你没去过他家？也没帮他找大夫解毒？”

　　“姑娘何出此言？”胡斐怔怔地和她对视，眼神一片迷茫，“兰妹……兰妹也不会凭空说出这些事啊？姑娘是听谁说的？是否另有其人？”

　　赵青又仔细端详他半天，发现确实不是想刻意隐瞒的样子，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么说，那些发生在《飞狐外传》里的情节，这个属于《雪山飞狐》的胡斐并不知道？不是一个人的故事？有两个胡斐？

　　或者不如说，有两个“飞狐”相关的世界……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赵青试探地说：“那么，你是真心爱兰兰，不是把她当成袁姑娘或者程姑娘的代替？”

　　“什么圆姑娘、方姑娘？”胡斐愣了一下，就把这当成了某种考验，语气也认真起来，“胡斐一生，只爱兰妹一人！就算……无法和她厮守，我也希望她幸福安康，一生顺遂。”

　　行吧，果然不是一个世界……

　　那就不能用《飞狐外传》里那个胡斐来衡量眼前的人了。

　　赵青也叹了口气，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你以为她听说心爱的人杀了她父亲，还能一生幸福？”

　　“我……”

　　“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青语气严厉，带着不容分说的味道。胡斐看了她一阵，渐渐露出在班主任高压之下写检查的学生的神色。

　　“苗大侠误以为我对兰妹非礼，想给我个教训，便将我带到这边山上来……”

　　这段故事的前因，倒是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两人各展所长，争斗不休，其间虽然有片刻交谈，但解释的机会还是白白溜了过去。

　　“等等！你说苗人凤问你和胡一刀的关系？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既然这个胡斐不像外传那个对苗人凤误会那么深，这种时候应该说实话的啊！

　　“我……”胡斐尴尬地咳嗽一声，“我当时想，他既然认为我是人品卑劣之人，我又何必提先父的名字？而且先父之死、我流落江湖，他总也有些责任……”

　　说白了就是犯小脾气呗！非要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呗！

　　赵青气得不知如何，顺手在胡斐那颗鸡窝头上呼了一巴掌。胡斐闷闷地哼了一声，身体摇晃了两下，向后靠在石头上。

　　“喂，你……”赵青又有点慌了，想过去看他，却见胡斐摆了摆手。

　　“无妨，有些脱力罢了。多谢姑娘关心。”

　　赵青冷笑了一声：“不为了兰兰，你当我乐意关心你？后来怎么着了？”

　　后来么，自然就是两人从山顶打下了悬崖，同时落在一块凸出山壁的大石头上。

　　那巨石看着是嵌进山壁的，其实已经摇摇欲坠。两人为了争个活命的机会，才真正开始生死相搏。其间苗人凤使出一招“提撩剑白鹤舒翅”，但他有一痼癖，使这招前背心必然耸动一下，当年与胡一刀比武时就被胡夫人看破。这一次则被胡斐拣了这个漏。

　　胡斐一刀劈下，却突然心生犹豫，那根充作兵器的树枝便停在半空。

　　苗人凤被他抢占机先，本已放弃抵抗，见到他停止进击，不由得呵呵一笑，后退一步，便从巨石上跌落下去……

　　“什么？”赵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胡斐，“苗人凤是自己……”

　　“他使提撩剑白鹤舒翅时那习惯，我娘曾记在我家刀谱之上，是以我也知道了。想必在我提前进招克制他时，他猜到了我身世。”

　　“那、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比如照顾他女儿之类的？”

　　胡斐缓缓地摇着头：“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赵青顿时觉得苗人凤这人逻辑真心清奇。你之前不是还以为这人是色狼，和他打生打死吗？就因为知道了他是胡一刀的后人，就这么放心撒手了？

　　还是说，这家伙其实是在报复当年的胡夫人，把亲生儿子丢给他这个毫无育儿经验的单身汉？

　　所以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到底有没有一个靠谱的啊？！

　　赵青在心里疯狂吐槽的同时，也听到山道上渐渐清晰起来的一众脚步声。

　　※换※个※地※方※接※着※吐※

　　“阿青姑娘，还有玉儿兄弟，”胡斐郑重地一揖到地，“多谢你们救了兰妹性命。”

　　赵青不知道怎么还礼，只能连连摆手。石中玉却转过脸哼了一声。

　　此时他们已经身在玉笔山庄的客房。那杜庄主果然不敢怠慢了苗若兰，一见她来求助，立刻叫家丁仆从全都出动，把赵青和胡斐一起接回来，又派人绕路到悬崖下面去搜寻苗人凤的下落。

　　刚刚喘过口气来的胡斐，就被赵青逼着把刚才讲过的事又对苗若兰说了一遍，苗若兰却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

　　——得，看来胡斐这次是彻底出局了。

　　赵青瞥了一眼还在义愤填膺的石中玉，不知该不该憋住不笑。

　　“原来二位乃是世外仙家，”胡斐对苗若兰的态度当然最为敏感，只不过现在无法可想，只能尽量找些别的话题，“可笑我初见玉儿兄弟的时候，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石中玉挺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又不像你那么奇怪！”

　　赵青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胡斐自管收拾干净了，却仍然顶着一脑袋野人般的乱发，石中玉则打扮得整整齐齐，连头上发髻都梳得一丝不乱，确实比胡斐看着正常多了。

　　胡斐却笑了一声：“满清鞑子入关已逾百年，小兄弟这前朝发式，若到了人居之处，难免……”

　　一句话没说完，赵青已经“噗”地喷了出来。

　　还真是疏忽了！现在是大清朝的世界，石中玉这个打扮，不被人当成反清组织才怪！

　　“我明白了，”赵青拍着石中玉，“以后要注意这个问题。”

　　“以后？”石中玉的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悟，“姐姐，你是说，我们……”

　　一直木然坐在那里的苗若兰，也仿佛听明白了什么，向赵青的方向转过头来。

　　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仆从连连躬着身跑进来：“苗姑娘，胡爷，还有……这两位，苗大侠的……呃……已被找到了，现停在外面厅上。”

　　语声很急，但又结结巴巴的，那一个“呃”的长长的停顿，已经让所有人明白了其中含义。

　　赵青伸手挽住了苗若兰，又抱紧了她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稳住……我们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此时此刻，他们都愿意相信，他们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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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苗人凤那张称得上安详的面容时，苗若兰还是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浑身软绵绵的，赵青只能跟着她坐下，靠在她身后。

　　“给苗姑娘搬把椅子。”杜庄主在旁边闷闷地吩咐。

　　厅上站满了人，除了玉笔山庄的人，还有个面带刀疤的独臂人，胡斐叫他“四叔”的，自然就是养育胡斐长大的平阿四。

　　看起来，平阿四在胡斐心中很有威严。胡斐进厅的时候就和他交换了个目光，然后一转身，对着苗人凤的遗体拜了下去。

　　苗若兰一直无声地看着这一切，目中没有一点波澜。杜庄主问她后事该如何办，她也只说：“听凭杜伯伯安排。”

　　赵青叹了口气，却突然挑起眉梢，把胡斐拉到一旁来。

　　“这事，你打算怎么着？”

　　胡斐只当她叫自己表态，忙道：“苗……苗伯伯与我父亲是挚交好友，我自然当仁不让！”

　　“谁问你那个了！”赵青心想，跟讲老例儿的人说话就是费劲，你看他这就惦记着当孝子打幡儿了，“杜庄主为人……再怎么样，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在人家里设灵堂也就罢了，钱总不好叫人家出吧？”

　　“哦！姑娘是说……”胡斐恍然点了点头，却冷不妨差点被赵青接下来的话噎死。

　　“我不是叫你出钱，我是说……那闯王宝藏……”

　　赵青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但胡斐还是险些摔了个跟头。

　　“姑娘，你怎么……”

　　“我是神仙我什么不知道？你就跟你爹一样死心眼！那些……东西，你死看着它有什么用？还不趁早拿出来，就算……反不了朝廷……赈济穷人，也是善事不是？”

　　胡斐瞪大了眼，像看外星人——如果他知道有外星人的话——一样看着赵青。赵青却一脸嫌弃。

　　就不明白这些武侠人了，头脑僵化得跟石头一样。你反清，你反清你拿钱出来招兵买马啊！你别天天光顾着那点家仇啊！你说你又不造反，又不搞慈善，就跟个地狱三头犬似的守着山洞，最后叫人打通你吃经验升级掉装备吗？

　　这要是还在原著里也就算了，现在这剧情，眼看着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得没边了，赵青打算让它往正常人的认知上靠拢一下。

　　至于苗若兰……伤心是一定的吧？哪怕她知道还可以去做些什么，眼前的伤心也无法避免。

　　看来，要等丧事都办完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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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又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米兰·昆德拉所著长篇小说。
本周榜单字数比较多，加更一章。明天照常更新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