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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哀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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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的时候,望着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光,突然间回想起魔界。
那里永远只有不安分的雷响,没有昼夜之分。如今身处这人类都市的一角,繁华的夜景让人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感。
朿咀嚼完生菜,喝了口水,肚子差不多填饱了。她从来都没有胃空虚的感觉,只会在想要喝水的时候感到口干舌燥而已。
田中一家正在客厅用餐,自己吃着的东西都是秀一不久前亲自送进来的。
想必……他已经把又一个谎言公布了吧。
饭后,朿帮志保利一起洗碗。因为将要长期和这家人住在一起,让朿感觉到非常不好意思,所以才想要尽量多为他们做一点事。
“怎么好意思,我来洗好了。”
“没关系的,伯母。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啊……”
见朿如此热情,志保利也就不再推却。她逐渐放柔的目光落在白发女孩的身上,看着那奇特的异色眼眸,脸上满是安慰的情愫。
“朿,你是怎么和秀一认识的?”
“……嗯?这个……”
朿有些结巴:
“……我也说不清楚,就这么不知不觉……”
“秀一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不让人亲近,从小就是这样。我一直都不明白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时看着他,我常常会想: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吗?作为他的母亲,我竟然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真的是好可笑呢……”
志保利年长却不失优雅的脸颊闪现出一抹恍惚的微笑,不禁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沉浸在这充斥着淡淡哀愁的情绪之中。
“所以,当我知道你们关系的时候,我真的很欣慰。秀一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不仅有像浦饭幽助和桑原和真那样的朋友,更有你……朿,我由衷期盼你能够和秀一长久。”
“嗯……是啊。”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朿,只好一面低头刷着盘子,一面用近乎呻·吟的声音回应着。她对于南野秀一的过去并不了解,也没有办法作出详细的回答。
“呵……人上了年纪话也就自然而然多了,说了这么多你可不要介意啊。”
仿佛看出了朿的顾虑似的,南野志保利轻轻地笑了。白发的女孩连忙叫出了声:
“……不是的!”
“嗯?”
“我觉得……有像伯母这样的母亲,是秀一人生中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哦,是么?”
面对志保利温柔的询问声,朿尴尬地笑了。
“抱歉,我不太会说话……”
“朿,秀一有你这样的女孩陪伴,才是他的幸事呢……我也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
客厅另一端,本想要帮妈妈一道洗碗的藏马,看见二人温馨的谈话场景,嘴角扬起,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因为洗碗的时候接触了太多的水,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敲门,在得到了允许后走进了藏马的房间。朿将手上捧着的东西搁在了男子的书桌上。
藏马正在写信,见朿递着咖啡走进来,立刻放下了笔。
“刚才伯母教我泡咖啡,我就想着要不要给你冲一杯。”
“哦……荣幸至极啊。能喝到你第一次泡的咖啡……”
朿的关怀让藏马的心充满了喜悦。
他笑了。笑容如往常一般优雅而潇洒,而她的眼睛就被这样的美氤氲了。
那抹熟悉的气息又聚拢了起来,袭上朿的心头。
蔷薇的花香……
“怎么了?”
看着逐渐发呆的朿,藏马不由得拉住她纤细的手臂,问。
“啊……”
接触到男子肌肤的一刹那,朿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就像当年被妖怪们抓住时拼死反抗的情景一样。她仓促着:
“那个……我还是先出去吧,你慢慢忙。”
藏马的眼神落在迅速关起的房门上。听着那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内心浮起了消散不去的黯然。
“看来是很容易害羞的孩子呢……”
伴随着一阵充满慈爱的温柔女声,志保利走了进来。藏马一惊,忙起身,迎向母亲。
志保利在儿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她累了一天,脸上看起来有不尽的倦意。肩膀落下力度适中的按摩,儿子体贴的双手替她扫除疲倦。
这对母子像往常一样,其乐融融地交谈起来。
“妈妈对朿还满意吧?”
这是藏马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一件事。
“嗯,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第一眼印象就很与众不同。不过……好像稍微有些感觉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呢!”
“是吗?……妈妈喜欢吗?”
“只要秀一喜欢就好。”
志保利慈祥地说着,拍了拍儿子的肩,笑了下。
“真是的……妈妈总是这么说。什么事只要我觉得好就好,什么事都迁就我……”
“毕竟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是你啊。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一定会持久的吧。”
“是啊……”
藏马笑着长叹了口气。
“妈妈想知道,你们到底发展到哪种程度了?”
“……”
望着低头不语的儿子,志保利莞尔一笑。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底,那么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祝福这一对年轻人了吧……
“好了,秀一,妈妈不打搅你了。记得要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以后再找时间谈朿的事吧……”
……
***
……
“我们开始吧。”
有着银色长发的男人对她说。
梦境太过于真实,以致于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地颤抖,她听见自己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开始什么?”
……
“呼……”
睁开眼镜,田中家客房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朿忘记了,究竟什么时候,那个男人就在这里了。当她懵懂而不知命运为何物时,她就来到了这个男子的身边。那时的魔界混乱而黑暗。男子肃穆的脸庞下透露着妖狐的残酷。
她不得不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去慢慢回味刚才的梦。
自从她自尽未遂,到现在,可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有关魔界任何的消息。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发现自己突然很想知道,甚至……很想再见到他。
那个男人有着银白色的长发,宽广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圣洁的装扮,还有一双深邃而恐怖的薄金色眼睛。凡是接触到那个眼神的人,会从内心感到一阵冰凉。饱含了洞悉万物的桀骜,让人从心底慢慢结成冰。
从前的她很少敢于直视他的双眼。那双眼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温柔地吞噬了她所有的情愫。
这样的男人,在坚定地抛弃了自己之后,一定不会再想见到她的吧……
也许,如果盲目去寻找,只会再一次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再被他遗弃一次而已。
脱了线的泪珠又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滑落了,浸湿了她半个脸颊。
……
清晨,田中家的住宅格外宁静。
不知又在床上赖了多久,朿总算是在中午前爬了起来。客厅的饭桌上有藏马留下的便条。家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剩下朿一个。
志保利从秀一还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撑起了家中所有的事。因此,即使是再婚之后也依然闲不住,在外工作着。
或许我也该去找个工作吧……
只有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上,才能尽可能地将那深深烙印在记忆之中的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