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66、第十二个童话

　　要从月光石王国到达碧玺王国的王城需要经过一大片荆棘地，为了避免脚掌被这些张牙舞爪的植物刺破，科拉和亚撒分别对众人的靴子施展了魔法，让它们无比坚硬。
　　“你的魔法真好。”费奇抬起脚，在荆棘上踏了踏，果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科拉的咒语有和亚撒的咒语一样好的效果，而她施咒的时间比亚撒更短，“你是在哪里学到的？”
　　“从命中注定的地方。”科拉给出了一个故弄玄虚的答案，这让费奇不满地鼓起了嘴。
　　“你可真是不会聊天，不会交朋友啊。”费奇抱怨道，“就不能真诚一点吗？”
　　知晓费奇所拥有的光荣欺骗史的尤金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嘲笑。
　　科拉并没有被费奇的脸所迷惑，这位旅者有着如同刀一样冷酷又明亮的内心，当和她对上视线的时候，就算是尤金也感到心里一阵紧张。
　　对于科拉拒绝的姿态，费奇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但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风中忽然传来了呜呜的哭声。
　　配上黄昏时分泛红的天际，这声音实在是有些吓人。
　　“要去看看吗？”亚撒向众人询问道。
　　他的眼中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我们身上带着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吧。”费奇扶额叹息道，“你怎么这么急着要去找下一个？”
　　“去看看也没有关系吧。”科拉说道，她这话一出口，众人才发现她和亚撒一样都是一个好奇心旺盛，喜欢四处寻麻烦事的人。
　　尤金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那就去看看吧。”他说道，“不过得量力而行，你们两个都是。”
　　四个人，三票赞成，剩下的费奇也只能和往常一样嘟嘟囔囔地一块跟去了。
　　“说真的，尤金你未免太顺着亚撒了吧。”他抱怨道，“明明骂他的时候那么凶、那么严肃，我还以为你能坚持自己的观点多久呢。”
　　尤金当作没听见这话。
　　他们顺着哭声的方向找去，发现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正低着头哭泣，等她抬起脸，他们才发现这个女人极为年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应该用少女来称呼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遇见强盗了吗？”亚撒问道。
　　“是我的教母。”少女抽泣着说道，“她比强盗还要蛮横可怕。”
　　“发生了什么事？”科拉问道，她半蹲在少女的身边，等着她的回答。
　　她似乎对这件事颇为上心，甚至比她聆听碧玺王后的故事时还要认真。
　　“我和王子相爱，她将我逐出了家门，将我置于这片荆棘中流浪。”少女简短地说完了自己的故事。
　　“那你的母亲呢？”科拉又问道。
　　“她偷了教母的莴苣，将我作为赔礼道歉的礼物。”少女的哭声更响了，“我的命运从一开始便是个悲剧。生我的人抛弃我，养我的妄图操控我的人生，就连美丽的爱情也受到了阻挠。”
　　科拉那冰冷深沉的眼神中闪过一道亚撒看不懂的情感，她轻轻地抚上了少女的头发，为她清理上面沾上的泥土。
　　“你可曾将你的想法告知过你的教母？”她问道。
　　少女伤心地摇了摇头，“她一听说我让王子进入了房间，便剪了我的长头发，将我赶到了这里。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暴跳如雷的样子，我的心中满是恐惧。”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哪里有什么打算呢？不过是苟延残喘地生活罢了。”少女说道，“吃着荆棘，喝着露水，就这样活着罢了。”
　　“你……”科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你和我们一起走”地邀请说出口，而是换成了另一个问题，“你的教母住在哪里呢？”
　　少女摇了摇头。
　　“那你住的地方有什么特点吗？”这一次问问题的人是亚撒，他似乎也对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里有一片莴苣田，一片很大很大的莴苣田。”少女这样说道，“而且那些莴苣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的，从来不会腐朽，就像是美丽的绿宝石一样。”

　　在这一带，莴苣可以说是稀缺玩意儿，一大片的莴苣田可以说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和我们走吧。”亚撒说道，他说得那样快，他的同伴们甚至来不及阻止，费奇又露出了牙疼般的神情，而尤金也一如既往地用一声叹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就连对这位少女的经历有着不一般的态度的科拉也对亚撒露出了惊奇的眼神。
　　“嘛，这应该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麻烦吧。”亚撒摸着头说道，“只是顺路送这位姑娘去看看她教母，看看这件事还有没有回还的余地而已。”
　　“你说得轻巧。”费奇嚷嚷道，“我敢打赌，她的教母肯定不是好惹的人物。”
　　“至少我们和她的教母不至于是‘必然的敌对关系’。”亚撒笑了笑说道，“只是聊聊天而已，又何必在乎她好不好惹呢？”
　　费奇绝望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尤金，片刻后，回想起这位前冷血杀手对亚撒的屡次妥协的他又把求助的眼神收了回来。
　　“怎么样，和我们一起走吧？”确定团队中没有更多的反对意见后，亚撒再一次对少女发出了邀请，“一起去见你的教母。”
　　“不！我不去！”少女忽然嘶吼了起来，活像只发疯的野兽，“我绝不要见到她！我明白了，你们也是她的走狗。”
　　亚撒被她推得向后退了两步，有些惊奇地看着少女的变化，“只是谈一谈。”他强调道，“她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害你的。”
　　“她的言语就是刀，就是剑，就是可怕的火苗。”少女抱着头吼道，“见鬼去吧，我才不要再听她训斥我呢！她想把我变成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这简直是做梦！我绝不会让她得逞，那个该被送上绞刑架的巫婆！谁要是把我送回她那里，谁也一样该受诅咒！”
　　她话语中的怨毒实在是太容易令人生出畏惧了，亚撒虽然不害怕什么诅咒，但也不愿意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好好，你不要激动，我们不会逼你的。这只是一个建议，一个普普通通的建议而已。”亚撒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试图让少女的情绪平复下来，“这里有些水和面包，我们把它们留给你，希望你健康。”
　　“滚开！”少女余怒未消地说道，“不要让我再瞧见你们！”
　　于是亚撒他们只好离开了这里。
　　“她是发疯了吗？”费奇抱怨道，少女凶暴的态度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我们可是好心好意啊。”
　　“不管是谁被自己的教母扔到了这种地方自生自灭，他的脾气都不会好的。”亚撒为那位少女辩解道，“她确实处于最叛逆的年纪，也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会有这样善变的态度也很正常。”
　　“听上去你似乎很有经验。”费奇开玩笑道，“你不会也有过这样的叛逆吧？”
　　“当然有过。”亚撒说道，“不过只是一些小事，没有那么严重。而且我妈妈是位非常聪明的商人，我可斗不赢她，也说不过她。”
　　“我们似乎很少听你说你家里的事。”费奇好奇道，“你妈妈的身体好吗？”
　　“好得很。”亚撒回答道，“我妈妈和爸爸都很好，他们之间的感情也非常好，祖父祖母偶尔会来拜访，不过还是姑祖母来得比较多。叔叔伯伯之类的就来得比较少了，就算来拜访多半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需要向妈妈借钱。”
　　费奇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看来你们是一个大家族啊，你怎么舍得离开家来这么远的地方。”
　　“爸爸说，男孩子应该去四方看看。”亚撒说道，“而且我也想做一个有能耐的人。”
　　“你现在已经很有能耐了。”尤金说道，“你可是一个法师。”
　　“一个法师算不上有能耐。”亚撒说道，“一个能帮到别人的法师才是有能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