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22、第四个童话

　　少年的力气很大，他调整了一下绳结的位置，让七名强盗处于同一直线，而后拖着七个人大步地向前迈进，他面上没有一丝疲态，甚至悠然地吹起了口哨。
　　“对了，我还没有询问过你的名字，我是来自北方小镇的贝蒂，你呢？”
　　“希尔保特。”少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我来自哪里，因为我的父亲不允许我这样做。”
　　“哦？”他这样说反而让贝蒂更加好奇了，“这是为什么呢？”
　　“他认为我会让他丢脸。”希尔保特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一点也没有被这件事伤到心。
　　贝蒂面上一红，为自己的好奇心感到了羞耻，她不说话，希尔保特也不会主动提起话题，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最后贝蒂先忍不住了，她咳嗽了一声后说道：“你原来打算去哪里呢？”
　　“月光石王国。”希尔保特迅速地回答道，“我听说那里是巫女和魔鬼的聚会之地，这世上有一大半令人尖叫恐惧的故事都是发生在那里。”
　　“可是月光石王国不在这条道路上啊。”贝蒂惊讶地说道，她为了做生意特意研究过通往各大王国的道路，通往月光石王国的道路与她目前所在的这一路线间有着巨大的偏差。
　　听见她的话，希尔保特也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他皱着眉，有些懊恼地说道：“嘿，真倒霉！我早就该猜到老婆子的记性可不大好。”接着他将自己会踏上这完全错误的方向的缘由解释了一番，“我在某个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分遇上了一个老婆婆，她虽然面容丑陋、戴着黑黑的兜帽像乌鸦一样阴森，但她的心眼挺好。一块小小的面包，解除了我当时的饥饿。我倒的确可以用野果充饥……但那会让我的舌头发涩，她是个好人，这没错。但也许她上了年纪，脑子糊涂了，当我向她询问月光石王国的所在地时，她为我指了这个方向。”
　　“既然这样，你现在还要去月光国吗？”贝蒂问道。
　　去玫瑰城只不过是一个建议，如果希尔保特原本就有自己的目标，贝蒂不希望因为自己这不知道正确与否的建议打乱他的规划。
　　希尔保特为这个问题困扰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还是决定先去玫瑰城，我听说月光石王国让人害怕的原因是那种叫做鬼怪的东西，我家乡的牧师曾经为了让我学会害怕假扮过……说实话，如果鬼怪真的像他装扮的那样的话，那可真的是让人失望……你所说的玫瑰城里的女巫似乎靠谱一些。”
　　贝蒂见他已经做下了决定也就不再多言了，她甩动了一下马的缰绳，同时向前方张望了一下后说道：“我们马上就到了，七个强盗……除了能换一匹好马外应该还能有几十个银币。”
　　“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希尔保特说道，“我能好好地吃一顿饱饭了，外面的东西真贵，上次我用十个银币才换来了一块面包，在我的家乡，可是能吃上半头牛呢。”
　　繁华地区的物价确实要比田间小镇贵上不少，贝蒂在第一次进入玫瑰城的时候也有相似的感受，但十个银币一块面包这个价格哪怕是在橄榄石王国最繁华的玫瑰城都算得上离谱了，显然是有的商家看希尔保特傻傻的，刻意欺骗他的钱财。
　　“你现在饿吗？”贝蒂问道，她从包里拿出了两块蛋糕，那是她在出门前为自己准备，“不介意的话，请尝尝我的手艺吧。”
　　“你真是个好人。”希尔保特以敏捷的动作拿过了蛋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多久，就连他手指上沾着的蛋糕碎屑都被他舔干净了。
　　“味道如何？”贝蒂期待地问道。
　　“啊……”希尔保特愣了一下，而后回答道，“吃得太快了，我没有尝出来。”
　　贝蒂：……

　　山下小镇的镇长是一个穿着昂贵的丝织衣服，留有两撇小胡子，浑身充满商人气息的男人，当他因为叩门声打着哈欠走出门，看见了被捆绑着扔在地上的七名强盗的时候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但他的眼珠很快又滴溜溜地乱转了起来，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喂！镇长先生，我要用这七个强盗换一匹骏马……”希尔保特看了一眼身边的贝蒂，得到了她鼓舞的一点头后又加了半句，“还有五十个银币。”
　　“好的好的，这当然没有问题。”镇长敷衍地说道，他走近了两人，慢慢地绕着那七名强盗踱步，努力摆出认真严肃的神情向希尔保特询问道，“真是些壮硕的男子汉，他们真的是强盗吗？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他们试图抢夺我的财物。”贝蒂为希尔保特证明道，“镇长先生，难道你没有瞧见他们身边的武器吗？”
　　“哦，当然当然。”镇长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女孩，认出她是附近颇有名望的商人后勉强地退了一步，但他依旧不打算这么轻易地交出赏金，于是他又说道，“可是就算是强盗也是有差异的，你看，抓住了一个犯案多起的匪徒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贼所应得的奖励应该是不同的吧，一个犯下的案子和秋天苹果树上的苹果一样多的盗贼当然值得骏马和银币，可是我看如今在这里的这几位还年轻，大概这种买卖也没有做过几起吧。”
　　这一次反驳镇长的并不是贝蒂，出乎意料的，本来应该尽可能隐瞒罪行以求得轻判的强盗们在此刻纷纷嚷开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是瞧不起我们吗？觉得我们会为了少受一些惩罚就随便剥夺这个年轻人的荣誉。告诉你，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瞧不起你这样的人。”
　　贝蒂对他们的这番发言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他们之前对她所作出的“只要交出财物就不伤害被劫者”的承诺并不像是空话，她曾听人说恶人也有恶人的规矩，如今看来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七个人一起嚷起来的动静可比贝蒂、希尔保特两人的争辩喧闹得多，四周的小镇居民渐渐围了过来，指着镇长议论纷纷。此时镇长才紧张了起来，他重新换上了和蔼的语气说道：“请原谅我的小心谨慎吧，勇敢的冒险者，要知道这抓强盗的赏金都是来自于小镇上所有人的捐赠，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地处理呢？既然确定了他们的身份，我自然会把马和银币给你们，以此来对你们的义举表达感谢。”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避□□露出不合时宜的“可惜”。
　　“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劳烦您现在就将马和银币给我们吧。”贝蒂说道，她知道面对镇长这一类所应当使用的是“速战速决”的策略，若是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知道他又会有什么新借口。
　　“对，现在就给我们。”希尔保特也说道，他的思维虽然有些异于常人，但他可不傻，自然能够瞧出这位镇长并不是真心想把赏金给他们，在说话的同时不忘挥一挥自己的拳头表示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
　　镇长看了看笑容可掬的贝蒂，又瞧了瞧露出不悦之意的希尔保特，最后还是决定不要为一点小便宜冒无谓的风险，去马厩挑了一匹还不错的骏马，又数出了五十枚金币交给了希尔保特。
　　“你可要小心啊，这可不是笔小钱。”他说道，“外面的道路可不太平。”
　　“谢谢你的提醒。”希尔保特说道，他随意地将钱袋子别在自己的腰间，一下子跨上了骏马，那原本还有些不安分地喷着气的畜生一下子老实了下来。
　　“我们走吧。”他对同样骑上马的贝蒂说道，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兴奋，“我简直是迫不及待了，我想知道这家伙能跑得多快。”他夹了夹马腹，“我们来比比看，看谁能先到镇外的第十棵树那。”
　　贝蒂看着他的笑脸，感到似乎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燃起了已经告别她许久的年轻人的好胜心，“我可不会输给你的。”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