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93、第六十一个童话

　　如果问恶魔们“尤杜拉”是谁，他们十有八九会愣一下，然后以手覆盖额头，感慨道：“哦，那个尤杜拉啊。”之后他们的手会慢慢下移直至完全盖住面部。
　　这种反应与凡人极其相似，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找不出其他的动作语言能够更好地诠释他们的心情了。
　　“哦，那个尤杜拉啊……”迪蒙捂着脸将上半身贴在酒吧台面上，语气中满是无奈。
　　在他的一旁，终点的表现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他突变的神色也表明他对尤杜拉的观感也是十分复杂。
　　“你问起她做什么？”迪蒙没有抬头，这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她找你了？”
　　“她找上扎克利这一次的目标了。”格兰迪姆回答道，“而且好像已经成功交易了。”
　　“那扎克利知道吗？”终点问道。
　　格兰迪姆摇了摇头，说道：“他看不出来的，尤杜拉并没有取走太过明显的东西。”
　　“正常的，这家伙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迪蒙说道，“过去我一直避免想起这个女人，但既然你想了解她，我倒是可以和你说一个与她有关的故事。”
　　格兰迪姆表示洗耳恭听。
　　“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一座村庄，那座村庄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很殷实，只有一户人家十分贫穷。”迪蒙说道，“这种‘不同’的存在向来都是被人类排斥、被恶魔欢喜的，所以当尤杜拉找上他们的时候，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他所说的大家自然是指他那些恶魔同僚们。
　　“恶魔中长期以女性形态存在的恶魔很少。”迪蒙说道，“因为就俗世而言，以男性身份行动会更加方便，因此尤杜拉就格外引人注目。也许是保持男性型态的时间太长了，我愚蠢的同僚们居然会遵循人间的无聊礼仪对尤杜拉表现得颇为礼让，真是奇怪，明明我们的本质是一样的。他们见她打算对什么东西动手的时候都不会上去争抢猎物，有时候甚至会讨论尤杜拉会使用怎么样的手段，并且毫不吝啬给予她一些帮助。”
　　在听了这话后，格兰迪姆再一次确定恶魔中也会有一些让人讨厌的傻子，当然这之中定然有迪蒙添油加醋的成分。
　　“和一般恶魔的做法一样，尤杜拉先提出了一项能让对方获得诸多好处的交易提案，她帮助那名贫穷人家得到了一只小牛，所要求的代价仅仅是一些记忆。”
　　“是什么记忆呢？”格兰迪姆问道。
　　“那户人家和村里人的美好回忆。”迪蒙说道，“恶魔们在知道这件事后就猜想尤杜拉要用的就是劝人复仇这一种老把戏。”
　　“你既然这样说，那看来不是这种把戏了。”格兰迪姆说道。
　　“的确不是。”迪蒙接着讲故事，“没过多久，因为养不起牛，那户人家就把牛杀了卖了，这时候尤杜拉又将一只乌鸦交到了农户手中，指导他利用乌鸦敲诈陷入桃色新闻的牧师，得到了一大笔钱。这一次她要的东西稍稍重要了一些，她拿走了农夫一家的良知，说实话这很奇怪。”
　　“当恶魔想要取走某个人的灵魂的话往往会将它污染，让他的良知自然而然地泯灭，如果直接取走的话就会降低灵魂的价值……就好比将装饰品上的珍珠宝石全部扣下来，整件装饰品的价值都被贬低了，而珍珠宝石的出售价格不能够挽回损失。”终点解释道。
　　格兰迪姆若有所思。
　　“那个农夫也是个蠢笨的，没过多久，他因为不着调的玩笑惹怒了全村人，他们将他送上了最近的法庭。也许法官那天心情不好，也有可能是尤杜拉用了催眠魔法，总之，就因为这么件小事，那个农夫就被判了极刑。巧合的是，主持行刑过程的就是那位被威胁的牧师。”
　　格兰迪姆配合地“哇哦”了一声：“那那个农夫可真是走运啊。”
　　比起被威胁的仇恨，还是声名即将毁于一旦的恐惧更有力量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都提醒尤杜拉趁早签订契约，但是她一点也不着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农夫和牧师达成了协议不仅逃出生天还得到了一大笔钱财。当农夫带着钱财回到村里的时候，尤杜拉怂恿那个农夫撒了个谎。”
　　迪蒙顿了顿，在制造出一些充满悬疑色彩的凝重气氛后他才接着说道，“农夫说，在村外的山洞里有一个巨大的宝藏，我是在那里找到这些宝物的。没有一个人会嫌弃自己的钱多，于是村里的人纷纷去那里查看，没想到那个山洞内有玄机，洞里的路不止一条，没人知道它们会通到什么地方去。在这个时候，农夫在尤杜拉的帮助下用巨石填上了洞口，留下那些人无助地被关在山洞之中。”
　　“然后尤杜拉就趁人之危地把那些人的灵魂全部都骗走了。”终点说道，“黑暗与未知，击溃人的理智的最有力武器，尤杜拉一开始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那个农夫，当然，犯下如此恶行之后那家伙的灵魂也是归尤杜拉所有的。”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迪蒙说道，“做事情粗野无比、贪婪无比。”
　　格兰迪姆若有所思。
　　“是个挺厉害的家伙呢，虽然是小聪明，但是有些家伙连这种小聪明也没有。坦荡荡的享乐主义，确实是比恶魔还要恶魔，堪称恶魔中的翘楚呢。”
　　“听到你这样的夸赞真是让我心情复杂呢。”迪蒙嘴角抽搐着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这家伙是在你意料之外的吗，格兰迪姆？”终点问道。
　　“算是吧。”格兰迪姆说道，“虽然我知道可能会有什么恶魔来搅局，但这么麻烦的……确实是蛮意外的。”
　　“如果你为此苦恼的话，我很乐意为你解决这个麻烦。”终点说道，“虽然我不像某些浮夸的家伙一样有这个计划那个计划，但如果单单谈论力量，我绝不会输给任何恶魔。”
　　“说什么为格兰迪姆解决麻烦。”迪蒙冷笑道，“你根本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你的义子保驾护航吧，不要忘记了，他的父亲也在格兰迪姆的目标名单上！”
　　“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是你，迪蒙。”终点冷冷道，“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啊，你以为你了解格兰迪姆多少呢？当然你对我而言也是一团谜，格兰迪姆。”
　　同样的话他不知道讽刺过迪蒙多少次了，所以被嘲讽的对象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而格兰迪姆则没有什么反应。
　　“尤杜拉……”她笑了笑，“有打交道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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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骗了。
　　在被扎克利拉出洞穴后，这个认知冲击着他的大脑，让夏佐不知所措。
　　他做了什么样的蠢事啊！居然在快要得救的时候被恶魔所欺骗，白白损失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损失了什么，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不安。
　　“你没事吧？”看见眼前人面色不好，扎克利有些关心地问道。
　　狐狸铁面具给他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深，他现在在看见这些受害者的时候都会想起他，为此而心神不宁。
　　若不是如此，他定然能够早一些看出夏佐身上尚未褪尽的恶魔气息，然而当扎克利恢复平时的敏锐时，属于恶魔尤杜拉的气息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接下来怎么办？还是像这样四处旅游吗？”扎克利问道。
　　“嗯？我吗？”夏佐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可能……没办法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那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让我和你同行吗？至少在我平息了内心的恐惧之前？”
　　如果是过去，扎克利应该会一口气拒绝吧。
　　但是……
　　“好。”他答应道，“但是我得先说明，我会经常去那些危险的地方，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