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27、第三十五个童话

　　“走近我、靠近我，我的孩子。”雕像继续用温柔的声音、狰狞的面容诱导道，“让我来告诉你，你犯下了多么严重的过错。”
　　“你休想控制我！”多明尼克凶狠地回应道，“你这恶魔的产物！”
　　“我不否认这一点。”雕像笑了一下后说道，“但就因为这样你就拒绝和我交流吗？还是说你害怕和我说话，因为你知道你其实并不是那么坚定，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大神官？”
　　“神的侍者不会中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多明尼克冷冷地说道，“对付恶魔，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闭嘴。”
　　雕像低低地笑了两声，说道：“你比我所想象的要头脑清晰，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又没有让我闭嘴的办法。”
　　仿佛为了证明它的话，雕像在水中消失了，但是它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直钻入多明尼克的脑海，“你是个很会自欺欺人的人，你会反驳我的话，但没关系，你的心会让你知道真正的自己。告诉你吧，我的确是恶魔的使者，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来面目，而是你肮脏堕落的内心让我这样做。”
　　“闭嘴！”多明尼克大吼了一声，他闭上眼睛，冰冷地背诵着圣文，想要用神的文字让自己抵御恶魔的耳语。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雕像哈哈笑着说道，“我聪明的大神官，你一定已经发现了你那愚蠢的嫉妒心，既然这样，你就会发现你的行为并不是出于正义的。和那些无聊的恶人一样，你只是因为一些小小的，人人都会有的心理负担犯下了过错。你因为恶魔的气息偷了我，听清楚了！你偷了我！你知道偷窃是何等卑劣的罪责吗？不过你也是幸运的，如果你在奥玛的额头上看见了恶魔的痕迹，也许你就会对他痛下杀手了！和杀戮比起来，偷窃只是小罪！”
　　“真是狡猾的东西。”多明尼克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话，但却一无所获。他感到自己甚至越来越认同这些言语，这让他感到恐慌，那些铭刻在脑海中的文字也渐渐被遗忘了，这种遗忘又让他更加惶恐。
　　好在，他多年的阅历帮助他从这恶性循环中挣脱出来了。
　　“你说得没有错。”他说道，“我犯了错误，正如那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但同样的，我也拥有改正错误的能力！神官的谦卑在于铭记自己身为人、而非神的身份，我们哪有资格对自己做更多的要求？我们所知道的只是神教导给我们的，怎样做一个人的正确道路！在这条道路中……”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地说道：“如何弥补错误比如何杜绝犯错更加重要。”
　　随着他的话语，恶魔的笑声打了颤，那雕像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它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停地在黑白两色之间变化，雕像上的面容一会儿是狰狞的恶面、一会儿是慈悲的善容。
　　看着这一幕，多明尼克想这座雕像说不定并没有说谎。
　　它非善非恶，可能只是一个魔法物品，恶作剧一般地对人们设下种种考验。
　　想到这里，多明尼克面上忽然浮现出一股羞臊之意。
　　“我亲爱的孩子。”雕像再次开口道，“不要害怕。”
　　这一次，多明尼克没有那么抗拒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能被救赎的人，不存在不能被弥补的过错。”雕像缓缓地说道，“偷窃是不诚实的罪过，需要用诚恳来赎罪；嫉妒是不友善的罪过，需要用友好来赎罪。从今日开始，在整整七年之间，你不能说一句谎话，不能够对别人有一句恶言。看见恶行的时候，要进行耐心的规劝，看见善行的时候，要不吝于称赞。这听上去很容易，但实际上却很难做到。我亲爱的孩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牢牢记住它，这世上一切的善都是因它而发的，那就是始终秉持着宽容和理解。”
　　这番教诲完全符合神的典籍，哪怕是像多明尼克这样虔诚的信徒也挑不出其中丝毫的错处，甚至于他被这言语中宽容、仁厚的气息深深吸引了。
　　“我，我明白了。”多明尼克说道，他深深地向着雕像鞠躬行礼，将它虔诚地擦拭了一遍后带着他离开了。第二日，他以真诚的态度在众人面前做出了忏悔，也得到了谅解。
　　祭司和神官们应该表现得更加宽容。
　　而且这也是神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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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完全困惑了，魔王大人。”看着发生的这一切，迪蒙故作迷茫地向刚刚从雕像中幻化而出的魔王询问道，“我以为您要诱使他犯下偷窃之罪，可是您所做的似乎……”
　　“似乎是什么呢？”魔王整理了一下衣领，好整以暇地问道。
　　“似乎是在帮助他自省。”迪蒙说完了之前吞吞吐吐难以说出口的话，“这对于我们拿取他的灵魂似乎没什么好处。”
　　“哈哈哈，迪蒙，最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如果一个善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做了一件恶事又被我们逮到机会，他的灵魂也还是会落入恶魔的手中。”魔王哈哈大笑道，“就算他如今的灵魂变得纯洁友善又如何，只是更容易被染成黑色而已！”
　　“您说得我都糊涂了。”
　　“我问你这样一个问题吧，我亲爱的伙计。”魔王得意地说道，“如果让一个果断决绝、善于权衡利弊的人做出杀一人救百人的决定，他会觉得难过吗？”
　　“不会。”迪蒙说道，“他知道他做了正确的事。”
　　“的确如此，那么这个人在我们眼中就是无懈可击的，那么让一个善于体谅他人痛楚、具有同情心的人做出这个决定，他会如何呢？”
　　“他就会变得脆弱。”迪蒙眼里闪闪发亮，他已经明白了魔王的想法。
　　“正是这样！”魔王说道，“在这世上有很多没有正确答案的事，关键不在于决定本身，而在于做出决定的人的态度，我的好伙计啊，你还有得好学的呢！”
　　说完，他便带着大笑声雄赳赳地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迪蒙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是呢。”他轻声说道，“我还有的要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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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尔莎这几天都在寻找派恩的身影，不知道这个神采不够伟岸但气势颇为骇人的家伙在想什么，之前逼得这么紧，这段时间却怎么也不见踪影，莫非真的被他害怕的那些人抓起来了？
　　‘唉呀唉呀，这可难办了。’她想道，‘不过那些人既然能抓到他，是不是说明他们中有更聪明的人，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在她唉声叹气的时候，忽然感到前方的阳光被遮挡住了，她向左边挪了挪，那片难以忽视的阴影也跟着变幻了位置。
　　“你是来找我的，还是单纯是来找茬的。”爱尔莎问道。
　　“都不是，可爱的孩子，我是来解答迷惑的。”
　　那片阴影的真身是一位穿着黑斗篷的老妇人，她的形象无限接近爱尔莎想象中的女巫。
　　“你身上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她说道，“你可不能浪费它的作用。”
　　“价值连城的宝物？”爱尔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而后不屑地开玩笑道，“难道你指的是我的美貌。”
　　老妇人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那可不算是什么宝物，充满自信的女孩，我说的是你那条破旧的马鞭。”
　　“马鞭？”爱尔莎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的确早就怀疑那东西不同寻常，只是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作用。眼前这个老妇人虽然不一定可靠，但是她既然说她有答案，那么听一听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说，它有什么作用？”
　　“它能够让那些头脑简单的动物听从你的命令。”老妇人说道，“它能够帮助成为神殿里的神殿祭司，就是今天要选出的地位最高的那一位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