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05、第二十八个童话

　　“看来这家伙的幸运绰绰有余。”看着影像中的情景，若伊由衷地感慨道，“说不定我有点多管闲事呢。”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个不会被任何存在打败的存在，这头让国王遭受了巨大损失的野猪也是这样，也许它的那个致命的宿命就是安东尼——一个偏远地区来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做得好这件事的年轻猎户。
　　“啊啊，反正也和我没有关系了。”若伊挠了挠头发，不得不承认，对方过了那么多年还能记得一只只见过一面的狼这让她……说不上感动，但绝对忍不下心去和他过不去，“唉，就这样吧，这小子真是好运。”
　　她又一次感叹了这一点，然后挥手打散了水中的影像，回到了王城之中，打算为自己找下一个目标。

　　无论是对碧玺王国宫廷女巫一职有意向或是喜欢对各种政事指手画脚的，几乎所有女巫对于宫廷女巫这个职务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巫身上没有什么异议，理由在于……潼恩在成为宫廷女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碧玺王国王家书院中的一部分珍贵书籍与女巫们共享了。
　　“哪怕只冲着这些书，让她做宫廷女巫就很值了。”
　　若伊听着同行的感慨，又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籍，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今天早上很热闹啊，你们有谁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又有人问道。
　　“听说是有人解决了那头作乱的野猪呢。”另一个女巫回答道，“而且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猎户。”
　　“潼恩为了这件事心情很不好。”又有女巫说道，“毕竟她还等着国王能够向她求助呢。”
　　“我记得……格兰迪姆似乎说过，这件事会有她发挥作用的地方。”若伊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而后后知后觉地想道，该不会是她多管闲事结果抢了潼恩的责任吧？
　　这样想着她稍稍感到了一点点的愧疚。
　　“不知道……不过那个叫彼得的小子真是大胆，他居然向国王要求娶公主呢……什么？你问我是哪个公主？当然是国王的小妹妹啊。”
　　若伊翻阅书本的动作顿了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那个解决了野猪的人叫什么名字？”
　　“彼得啊。”
　　“只有他一个人？”
　　“是啊，只有他一个。”回答若伊问题的女巫有些困惑地看着若伊，“你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吗？”
　　“没什么。”若伊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么普通的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这样的命运的人。”
　　“嗯嗯，你这么说也没错。”
　　若伊笑了笑，心想安东尼真是个笨蛋，居然把功劳都让给了他的哥哥，简直对不起她之前的仗义出手。
　　她又在心里暗骂了两句，心想一会儿就去看看那个白痴的蠢样好了。

　　黄昏的时候，若伊为自己施展了隐形术，进入了皇宫之中，找到了国王为贵客准备的房间，然而无论她怎么打听，却只知道国王为贵客只准备了一间房。若伊到了房间中，却没有发现有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心里不由痛骂这个笨蛋居然被欺负到了这种地步。
　　她对彼得没有兴趣，就回到家中准备了一下占卜的用具，打算看看安东尼在哪里。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什么结果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她又一次检查了一下占卜用具，确定没有损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一个猜测闪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一阵颤栗。
　　“不，不会吧……”
　　就算是再凶残的恶魔，在面对同胞兄弟（如果他们有的的话）也会留下那么一两分薄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干掉这天然的同盟。
　　“别开玩笑了，就安东尼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若伊觉得自己今天不占出一个结果是不会心定的，她换了一个占卜内容，果然得出了和她原先的猜测一模一样的答案。
　　安东尼……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永远留在了那座森林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伊忍不住咬起了手指，她知道这样空想是不会有结果的，干脆瞬移去了树林，凭着记忆找到安东尼的哥哥休息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点血迹，应该是安东尼在和野猪的搏斗中受了一点伤。
　　她在周围搜寻了一圈，艰难地找到了一点有人行动的痕迹，绿色的草地上印着红色的足印，看形状……足印的朝向应该是森林外。
　　若伊深吸了口气，沿着脚印指引的方向走去，等到她走到一座山谷上的独木桥前时停住了脚步，因为那个红色脚印在桥的中央消失了。
　　“混蛋东西。”
　　她怒骂了一声，用魔法把自己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盈，然后从桥的中央跳了下去，安安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但是另一个从独木桥上掉下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要认出安东尼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和若伊同他告别时所穿的一样，只不过多了很多血污。
　　他的眼睛还睁着，只是其中已经没有了神采。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这样的神情只能够用“万念俱灰”来形容吧。
　　“白痴……”若伊咬牙，帮他把眼睛闭了起来，“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我就是少提醒你一句，你就不知道去地方别人吗？就算是大哥又怎么样？人类不就是……”
　　不就是一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残害别人的存在吗？
　　若伊的手接触到安东尼的刹那，他最后的记忆也涌了进来，这过程让女巫感到一阵眩晕。她再次咬牙，努力分辨着那混杂记忆中的关键信息。
　　“安东尼，你会告诉国王是我杀了野猪的对吧？”
　　“当然会啊，因为哥哥想娶公主嘛。”
　　“那万一国王看出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就算他怀疑，我只要一直不承认不就行了，怎么说我们也是有功劳的，国王不会为难我们的。”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国王会给你大笔的赏赐……”
　　“哥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我是不会背叛你的。”
　　“哈哈，这个我当然知道……哎哎哎哎哎，那是什么？”
　　“嗯？”
　　再然后，就是可怕的失重感。
　　设身处地地重温着这段记忆地若伊“啊”地叫了一声，强迫自己从这逼真记忆中醒转过来，她看向安东尼的神情有些复杂。
　　“真是个笨蛋。”这不知道是她第几次这样骂了。
　　“像你这样的笨蛋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起死回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那样做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若伊不觉得自己应该为安东尼的愚蠢买单，但若是说要她什么都不做……她好像又做不到。
　　“至少……至少我得为自己出口气。”她本来想说“为你报个仇”，但又觉得以安东尼的个性没准还会希望彼得好好地活着，但这绝对不是让若伊心情舒坦的愿望。女巫将自己的自私本性贯彻了始终，决定依照自己的决定做下去。
　　她将安东尼埋葬了，在将他置于土下之前从他的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中。在回去的路上，她又同手艺人买了一只笛子。
　　回到她的住处后，她准备好了施术用的器具，召唤出了魔法火焰，将笛子和安东尼的头发放在一起烤灼，通过魔法将两者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样，笛子之中就蕴含了一部分安东尼的记忆，当有人奏起这支笛子的时候，听者的脑海中也会出现相同的情景。
　　那么现在剩下的问题是……
　　“我不会吹笛子啊。”
　　在计划的第一步就遇上难题的女巫苦恼地看着自己辛苦制作出的道具，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在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思考后，她终于得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决定把这个难题丢给现在的宫廷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