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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一切都会过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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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收购的事恕我不能答应,如果王室集团的复活要付出更名换姓的代价,那他不如就老老实实死在我手里嘛!哈哈哈……”老王平静道。
沈仲南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喝着他名贵的金瓜贡茶。今天的会面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老王在心里数次掂量这个比他年轻好几岁的企业家。早就听闻他很有手段,人也老练精明,不显山不漏水的就把大事给办了。
老王也是个老江湖了,但今次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要说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他有种多年来未曾有过的错觉,若是他老王这辈子能栽在谁手里,那可能就是他了。这个认识让他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比平时沉默了许多。
“王总,抛开企业不说,我想我们私下里也能成为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很能理解您对企业的感情,我也明白白手起家到今天是什么滋味儿。王室集团于您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但是人嘛,谁也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商场上的事儿就更不好说了。不管是对待企业还是对待人生,我觉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是明智之举。”
沈仲南一直微笑着,他的微笑像是练过的一样,老练,完美。若老王是个女人,怕是也要被他拿下了。他的那双眼睛就足够让人上当受骗。
他的那句“谁也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好像是一句威胁他的话。可他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值得他拿来威胁的呢?没有。难道是他过于敏感了?
“沈总说的对。当初创业我也是没想到能有今天,更想不到能和您这样的青年才俊交流意见。商场如战场,万事都要很谨慎。这一路走过来,风吹雨打就别提有多少次了,但是我都挺了过来,真正能让我倒下的人,恕我直言,还没生下来。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一直秉承着我的做事原则,倘若触及底线,我是不会妥协的。”
“王总的意思我明白。王室集团的今天完全可以写进商学院的教材里。早就听闻王总做事谨慎,滴水不漏。但是,人总有疏忽的时候不是么?”
老王左手夹着雪茄,在嘴边停了停。沈仲南的话里似乎在暗示什么。
可是他没再多说,喝掉那杯金瓜贡茶之后就告辞了。
“很高兴和王总交流意见,我先告辞了。”
老王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回家的时候妻儿都已入睡。他独自来到书房,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插-入硬盘。
硬盘里有太多的文件夹,被他分别用数字排序命名。
眼镜片儿闪过电脑屏幕上迅速略过的画面。老王有些焦躁,扣上电脑深深地叹了口气。
沈仲南早早地回了家,程真还没回来。头一回他回来早了,等她的功夫,他闲着没事就去超市买菜了。程真早就想在家吃一顿火锅,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他在冷冻区买了羊肉片,扇贝,还有一些肉串,酱料,还挑了些新鲜的苦苣。因为程真的到来,家里糖醋都不缺,买完了这些东西他就回家了。
一进门,他就给程真打了电话,关机。没电了?
沈仲南在他的卧室床头找到了她的充电器。
驱车前往科技展览馆,跟人打听一番,大会早就结束了。
沈仲南回到车里,又给程才打了通电话,程才正在床上大睡,说话的时候很不清楚。
“姐夫啊,我在学校呢。”
“你姐不在家,知道去哪儿了么?她电话关机了。”
程才揉揉脑袋,“不知道啊,她没给我打电话。可能去哪儿了吧。”
“能去哪儿呢?”
“哎?要不你给楚杰打电话问问,他们俩应该今天在一起吧。”
“对,我怎么忘了他。”
沈仲南立刻切断了电话,程才也从床上坐起来。
“程才,一会儿打球了,你上哪去?”室友问。
程才穿上衣服,抓了钥匙就走,“不打了,找别人吧。”
程才是打车回家的,他有些自责自己的疏忽。近来他在恋爱,程真也跟沈仲南在一起,他很自然地淡化了程真有抑郁症的问题,她会不会又在家里干什么蠢事?莫名其妙地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程才下了车,一口气奔上楼。
家里没人。卫生间地上有没干的水迹,应该是回来洗过澡的。
程才立刻给沈仲南打了一通电话。
“姐夫,我姐应该是回过家。”
“家里缺什么东西了吗,你看看衣柜。”
程才愈发紧张起来,一边去翻衣柜一边追问,“我姐怎么了?你们俩吵架啦?”
“没有,你先看看衣柜。”
“我看到了。”程才打开衣柜,“啥也没少。怎么,姐夫你怀疑我姐离家出走?到底出什么事了?”
“别瞎猜,有情况我会告诉你。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楚杰打开门,面色略微凝重,“沈总请进。”
“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沈仲南打电话找他,他说电话里不方便说,就把人请到家里了。
楚杰看得出沈仲南着急了,省去了寒暄直接把事情说了。
沈仲南至始至终面色都没有变化,只在他说完之后转开目光看向窗外。他手里翻弄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你们有联系么?”沈仲南问。
“没有。我也打过她电话,关机。”
“楚翻译,今天的事,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我明白。程真也是我的同事,她一向认真工作,没得罪过人。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干的这种事。”
楚杰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沈仲南很冷静,在楚杰家里就给几个朋友打了一圈电话。楚杰听得出那些人的身份,这个局那个长的,沈仲南在知晓事实的第一时间,请他们帮忙将负面信-息即刻删除封锁。现在是自媒体时代了,任何人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捅到全国人民都知道。
沈仲南没时间上网,不过他的朋友告诉他这件事在网上的确有一定的传播量,他们会用最短的时间进行清理。
回到车里,沈仲南翻到收件箱回复了那封邮件。
“你想过后果吗?”
邮件发过去许久,迟迟没有回复。沈仲南忽然感觉自己一身的技能和力气没处使。他只能拿自己发泄,狠狠地拍了几次方向盘。
冷静下来后,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焦急难耐间打散了那袅袅升起的青烟。
程真啊程真,你去哪儿了?
给她发了无数封邮件,各种他有的联系方式都用了,但是全都没有回音。
天黑了,程真在房间里望月。晚饭她没吃,只抱着一杯热水站在这,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有过无数次漆黑的夜晚,她看着程才放弃了自-杀的念头。现在,她好像可以不顾忌那么多了。但是,她却有了新的牵挂。
结束生命变成了一件难度越来越大的事。
喝完最后一口热水,她走出了房间。
房顶上有一圈围栏围着,高处风大,她被吹得险些站不住。她找到一个破椅子坐,顺便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总有人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也曾经这样相信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事情只是进入了历史,并没有过去。她带着那份苦涩和阴影活到了今天,有多不容易,没有人知道。
从来不肯放声大哭的程真捏着一截香烟,毫无预警地哭了出来。她捂着眼睛,抱着膝盖,在寒风肆起的屋顶哭得直哆嗦。
凌晨一点钟,城市安睡,只有月亮和路上的行车在提醒她,她还在人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时间仍在不住地前行。它残忍地从她身边经过,连个安慰的话都没有。
程真抱着自己的肩膀,走向那一圈冰冷的围栏。
许是人真地有第六感,程才在梦中惊醒,大声喊了一声“姐!”
房门开了,沈仲南看样子一直没睡。
“你怎么了?”
程才抹把额头的汗,仍是心惊肉跳,“我梦见我姐了,梦见她,梦见她站在楼顶,要做傻事。”
“她不会,放心。”
“可是我真地很怕她想不开,很怕她做出极端的事来。”
“你要相信她,她不会丢下你不管。”
程才捂着自己的脸,指缝里流出眼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姐夫,你告诉我。”
程才还不知道整件事,沈仲南也没打算告诉他。他年轻气盛的,万一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程真会更难过。
“那些事你比我清楚,她可能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程才颓丧地摇头,“我知道她很苦,以前被人欺负的经历她一直忘不掉,但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一切都好好儿的,怎么忽然就……我之前劝她看医生来着,她没听我的。我真傻,我应该想办法让她看医生的。”
“好了程才,你就不要自责了。相信你姐,她会回来的。”
这句话说给程才,也说给他自己。尚未找到她之前,他只能这么希望。程真,你必须好好儿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