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心驰

25、第 25 章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张大壮放下电话，高兴地就差高歌一曲。钱拿着了，弟弟的工作也有着落了。有个有钱的人攀攀还真是爽啊！
　　张大壮刚想吹起口哨，一回头就见程真在他身后站着。张大壮吓得哎呦一声。
　　“我的妈呀，怎么也没个声音，吓死我了！”
　　张大壮拍拍金链子，眼睛转悠一圈，“我得走了。”
　　“等等。”
　　程真站到眼前，张大壮抹了一把脑袋。
　　“沈老板，是沈仲南么？”
　　坏了。她听见了。

　　周四的清晨，沈仲南乘坐的飞机回城了。他只有一个小行李箱，估计装几件衣服就满了。程真猜测那里面顶多装了一两件衣服，外加充电器，笔记本电脑，剃须刀等等。或者那里面就只有重要文件，穿的用的像他这种人随时都可以买，穿过了就扔掉。
　　程真忽然站在沈仲南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沈仲南正在讲电话，用的是法语。他看见程真，很惊诧，但还是坚持把电话讲完了。

　　程真能来接机，他是怎么都不能相信的。难道临时有会？他的一手资料上没写啊。
　　他放下电话，左右看看。
　　“一个人？”
　　程真点点头，“嗯。”
　　“临时有会了？这次去哪，走多久？”
　　他把行李箱立在脚边，像是要陪她等飞机。
　　“你什么也没带？”他发现程真只有一个小挎包。
　　程真又点头，“嗯。”

　　“你还没告诉我飞哪里。”
　　身边人来人往的，各种口音的行人络绎不绝。程真等人潮过去了才问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程真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的眼睛甚是夺人心魄。被他这样凝望的女人怕是没有招架能力的。他真是生得太好看了。不知道是修来了几世的福，换来了这一世完美的皮囊和让人仰慕的人生。

　　“你看着我干什么？”沈仲南被她看得有些热了。
　　程真收回目光，“为什么帮我还钱？”

　　沈仲南颓丧地闭上眼睛，暗自叹口气，妈的，那个张大壮嘴巴真是能跑火车。

　　“昨天我去送钱，我听见你们打电话了。你为什么要帮我还钱，还答应给那个张大壮的弟弟善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眉头皱起来，像是很反对他的做法。

　　“既然你都知道了……”他把行李箱换到另一侧，还是立好了。手掌扶着拉杆。
　　他看向她说：“你真不知道吗？我为什么这么做？”
　　他一问，她便垂下眼眸。

　　身旁有一对即将分别的情侣，正在忘情亲吻。
　　沈仲南望着她，她望着地面叹口气。

　　“你不需要这样的，这样我还不起你。”她声音很低。
　　“我不需要你还。”
　　“我这么说可能显得很不知好歹，可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怎么面对你，我该……我该怎么处理这种关系？”
　　沈仲南静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对我很反感，我做的这些事全都让你感到不舒服，有压力？”
　　“沈先生，我们之间还有工作关系，这样就有点尴尬，我最怕一些不清不楚的账。可是你，我和我弟弟欠了你太多。虽然堵我这个窟窿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事。你帮我还钱，我不值钱的自尊心有点不舒服。您实在没有理由这么做，也没有道理。”
　　“有，我有很充分的理由和道理。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事。”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程真说不过他，只好说：“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什么样的合适你告诉我。”
　　“反正，不会是我。你一定不缺红娘，你的伴侣应该是女明星或者大家闺秀，反正不会是我。”
　　沈仲南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他在那里看见了些不一样的风景。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所以你怕我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程真忽然脸红起来，但仍保持着淡定。被他这么一问，她心跳加速了。
　　看她的表情反馈，沈仲南忽然心动起来。他感觉自己像中了彩票似的。

　　“说实话我很感谢你，也很感动。你是第一个对我们姐弟这么大方的人。不知道程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的事。我不习惯别人对我太好。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她脸上露出倔强的羞涩来。
　　沈仲南心里开出一朵花来，笑说：“你不是要飞哪里，是专门来接我的？”
　　她嗯了一声。
　　“程才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我知道那些话不能概括你的人生，我知道你们两个相依为命。辛苦你了。”
　　他深情地望着她说：“我不需要红娘，我只对你一个人着迷。”
　　还有后半句话他给咽回去了——我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对你动了邪念，日思夜想得要得到你。

　　沈仲南那张冷淡乏情的脸上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看上去竟温柔极了。

　　程真摸摸头发，指指外面，“我们……我们该出去了。”
　　“好。”

　　沈仲南有人来接，是另一辆她没见过的商务车，司机也是穿西装的。他把行李箱交给司机，为程真扶着车门，请她先上，然后他才坐上来。
　　刚一上车他就接了一通电话，“是。我还有半小时到，不用了，程翻译跟我在一起，嗯。”

　　他放下电话，程真问：“怎么了？”
　　“有个视频会议，挺急的，你得跟我一起去。”
　　“没问题。”
　　“听说法方与我们的合作有点动摇，可能是有人在旁边吹了什么风。”
　　“上次我们一起见的那个？”
　　“就是他。”
　　“不是已经确定意向了吗？”
　　“没到签合同的关头，一切皆有可能。”
　　“那沈总您怎么想？”
　　“拿出诚意，就像谈恋爱一样。”
　　他忽然看向她，程真脸又红了。
　　“除了诚意还得有底线。”程真说。
　　沈仲南赞许地微笑道：“跟了我几次，变聪明了。幸好我们之间有合约，你要是个商业间-谍，我会输得很彻底。”
　　“沈总说笑了，我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他没回答，定定地看着她，程真脸红耳热，如坐针毡。

　　这一场漫长的夹枪带棒的会议，持续了五个小时，沈仲南拿出了所有的诚意与对方周旋。法方当然是有他的条件的，沈仲南早有准备，从秘书手中拿过文件夹亮在镜头前。
　　“不知道贵方对进入内地市场有多大兴趣？”
　　法方人员等的就是这个，谁都知道中国市场大，发展前景无限量。这一场会议最终是达到了目的。拖拉了这么久的战线，沈仲南成功了。

　　结束会议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半。沈仲南先跟部门所有工作人员表示了感谢，然后就放大家回家睡觉去了。

　　程真头一回跟他到这个时间，平时也有过临时的加班加点，但没有晚到这个时候。

　　从下飞机到现在，沈仲南连口水都没喝过。
　　程真在大厦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米稀用热水冲开，还有面包和烤香肠。

　　她一进车门，就带进一股香味儿。她把东西递给他，“吃点东西吧。”
　　沈仲南的确很累，也很饿。尤其这一刻。
　　“给我的？”
　　“嗯。”
　　他深深地看着她，把她看得汗毛倒竖。
　　“你不饿啊？”
　　“饿，谢谢。”他看上去相当感动。
　　“不客气。为什么有种受宠若惊的表情，您都已经在我家里吃过饭了。”
　　“那是蹭来的。”

　　东西很快吃完了。他下了车，绕过她这边打开门，“下来。”
　　“干嘛？”
　　“下来。”
　　程真下了车，站在他与车门中间儿。

　　“您……有什么事？”
　　“帮我开车。”
　　“我？”
　　“嗯，我想睡一会儿。”
　　“开去哪儿啊？”
　　“我家。”
　　“我不认识路。”
　　他坐进副驾，脑袋伸出来，两手叠放在车窗上，“有导航。”

　　程真抿了抿嘴唇，又挠了挠额头，硬着头皮上车了。

　　沈仲南在她上车前就把手机导航调了出来，等她车子开起来，他就歪着脑袋睡了。

　　他一定是很累了。

　　根据导航提示，眼前这个高档小区就是他的家了。有钱人住的地方，果然不一般。
　　他住在二十二层，下了电梯就是他家。

　　“程才上次来的就是这里？”程真问。
　　“嗯。”

　　他点开开关，屋里亮起来。程真换上一双男士大拖鞋，跟在他后头，匆匆瞥了一眼，跟程才说的一样，的确很大。

　　“文件在我书房，你坐着等我一会儿。”他边解领带边说。
　　“哦。”
　　程真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等着，很快沈仲南换了套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过来了。

　　“这份协议你看看。”
　　程真打开瞧了一眼，“翻译好的。”
　　“嗯，你拿回去校队一下。”
　　“他们拿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校对过了。”
　　“我相信你。”
　　程真余光里知道他在看她，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合上文件夹，说：“那我走了。”
　　“好几天了，不想我吗？”他低声说。程真感觉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她站起来，“我得走了，程才在家等我呢。”
　　“他今天住校。”
　　程真愣了。
　　“我怎么知道是吗？”他站起来，自问自答道：“我当然知道，你这两个月的工作行程我都知道，你弟弟的课程表我都能背下来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那天晚上之后我就一直在想……”
　　他走过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你从来不在半夜发邮件给我，从来不会跟我发信息聊没用的。我很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我好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