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撩汉守则》小秋露白

9、第九章 风雨欲来

　　第二日，阿虎匆匆冲进了客栈里。

　　“公子，王三疯了！”

　　“疯了？”

　　阿虎道：“王三家住在长安城西郊，从这客栈离去后，就回了家中，整日闭门不出。李琅去找过他，没过几日，王三就疯了。”

　　李琅来过同福客栈，知道王三的事，还去王三的家中找了王三，明显就是深入调查了这件事，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没有在卷宗中记录这件事呢？李琅究竟在隐瞒什么呢？

　　“李琅是陇西李氏之后，祖上曾助太|祖得天下，父亲承袭的安远伯，这爵位现由他大哥承袭。李琅是世家之后，家境殷实，也是太康十年的进士，现任刑部王尚书的门生。”

　　从身份看，李琅是属于王尚书一派，是陛下的人。

　　储彧回了刑部，想要见李琅，却发现李琅告假在家。

　　储彧去了李家，拜访李琅。

　　储彧乘马车，他坐在马车中，听着外面的马蹄声，闭着眼睛，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掩盖其中。

　　行了约两刻钟，储彧便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窗外。

　　一台轿子与马车擦肩而过，那轿子的模样甚是怪异，正面的四个方向上，每个角都安着一盏灯，这大白日的，那灯竟然亮着。

　　“那是崔太师的轿子。”阿虎道。

　　储彧也看到那轿子上的‘崔’字。

　　“在这朝中，崔太师和段丞相斗得最凶，这两人不止上朝时吵，平时见了面一言不合也吵，除此之外，两人还爱攀比。比如之前那逃将冯莽，段丞相在朝上列出冯莽的五条罪状，第二日，崔太师就会列出冯莽的十条罪状，并且无一与段丞相相像。再比如，段丞相夜视不好，于是在轿子前安了两盏灯，崔太师瞧了，便在自己的轿子上安了四盏灯。无论什么事，崔太师都要胜段丞相一筹。崔太师出生清河崔氏，家境殷实，自是有这个资本。”

　　所以才有刚刚那轿子的不伦不类样。

　　“……”储彧皱眉，他还真看不上这种攀比的风气，对崔太师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很快的，马车便停在了李府外。李琅知道储彧来访，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今日见李琅，倒是比昨日脸色好看了许多，虽还有一些惨白。李琅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头发用一根丝带束着，笑容爽朗，平添一股闲云野鹤的气质。

　　储彧盯着李琅额间的那点朱砂痣，想到了崔和翎的那些话。

　　“李主事这几日休沐在家，都做些什么呢？”储彧问道。

　　“阿兄的幼子刚刚出生，我便临摹一些书帖，待他大了一些，好教他识字。”

　　“李主事与令兄感情甚好。”储彧道。

　　李琅的脸微微红了，似有些不自在：“阿兄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李主事前几日可曾去过同福客栈？”

　　李琅垂着眸，脸色倒是镇定：“我身体有些不适，这几日都呆在家中。”

　　储彧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琅送上了一杯茶：“储侍郎，可是那案子又什么进展了？”

　　“王三疯了。”储彧道。

　　李琅愣了一下，半晌后，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储侍郎已经知晓了。”

　　“你既知道王三的事，为何不记载在卷宗中？”储彧的眼神锐利，“李主事，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李琅叹了一口气：“并非我不想记录，而是不能记录。”

　　“为何？”储彧问道。

　　李琅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抿了一口，然后道：“我便告知储侍郎几件事，以储侍郎的智慧与敏锐，想必知道我的苦衷了。”

　　“第一件，六个月前，陛下前往泰山祭祀，求的是风调雨顺。”

　　陛下求得是风调雨顺，而在长安城中、天子脚下，却突现前朝死将阴兵现世。这件事，针对的明显是当今圣上，是这个王朝。

　　储彧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此时，才窥见其中一角。

　　“第二件，王三见过阴兵现世。”李琅道。

　　所以，任何关于王三的事都不能记录在卷宗中，当知道王三疯了的时候，李琅反而松了一口气。

　　王尚书要他查的，是谁在背后造谣，他查到最后，却发现这不是谣言，而是真相。

　　李琅又如何不惶恐。

　　储彧却不信这神神鬼鬼之事。神鬼缥缈，某些人不过想借神鬼之事，行叛逆之事。

　　他辞别李琅，离去，行了一段距离，转头望去，便见李琅正站着，目送他远去，李琅的脸像是蒙在一层阴影中，怎么也看不真切。

　　储彧回到同福客栈，下马车时，天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雨。门口，少年站在那里，瞧见他下马车，连忙打着伞走了过来，替他挡住了雨。

　　崔和翎推着储彧的轮椅进了客栈，低声道：“这雨下得甚是怪异，明明前一刻还是万里无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下的。如今这时节已是深秋了，天气不该这么多变才对。”

　　上了楼，进了屋，崔和翎在椅子上坐下，撑着脑袋瞧着储彧。

　　这人真是好看，五官轮廓很深，浓眉，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每一处似乎都经过精雕细琢，竟是寻不出半分瑕疵来。

　　“你该回家了。”储彧突然道。

　　崔和翎痴迷的眼中突现一抹清明。

　　美人要赶我走了吗？

　　崔和翎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但是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家境贫寒，父亲贪财，虽有阿娘护着我，但是她此时却不在家中，若是我回去了，那……崔寄风必定来纠缠。若是崔寄风以钱相逼，父亲可能就答应了。”崔和翎一脸哭唧唧道。

　　少年的眼睛瞪得大大，颇为可怜，很容易让人腾起一股保护欲。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总想到他未着寸缕的模样，这种想法令他喉咙有一些发干。储彧将那股奇怪的念头压了下去，令自己的心绪恢复往日的无波无澜。

　　“那你便一直不回去？”储彧问道。

　　“待我阿娘回来了，父亲便不敢明目张胆地见钱眼开了。”崔和翎道。

　　储彧不会将这花儿一般的少年往火坑里推，所以便没再提让崔和翎回家之事。

　　储彧瞧着少年那清澈的眼神，心念一动，又觉得那恶霸崔寄风实在可恶。若是崔寄风撞到他手里，无论他父兄是谁，储彧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储彧看着卷宗，偶尔记录，崔和翎便在一旁磨墨。储彧觉得这少年实在乖巧，第一次破了例。

　　罢了罢了，这一次他便多管一次闲事，护着这少年吧。这长安城虽处处危机，崔太师也是权倾朝野，但是他若想，还是能护得这少年周全的。

　　“若崔寄风逼你，你可暂且呆在我身边。”储彧突然道。

　　少年望向他，眼神中呈现出狂喜的光芒，漂亮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储彧幼年时候养过一只狼，那只狼出现这种目光的时候，便会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脸。

　　那是小狼崽子展现喜爱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