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眉间》懒叶

4、第四章 落叶

　　千慕盯着木晓柯，平淡的目光竟然带着惊人的魄力。
　　木晓柯自然懂那之中毫不遮掩的赶人的意思：“……绫姐我先溜了啊！你们好好玩！”
　　“咣当”的声音，是木晓柯将大门扣上的声音，临走前她还给徐绫比了个心。
　　徐绫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拨了拨凌乱的头发，随手擦了擦脸上还没洗干净的泡沫，拎过高跟鞋，赤脚踩在地面上，低声道：“让让。”
　　千慕却不语，只是从徐绫手里拿过那双鞋，两人又僵持了起来。
　　徐绫闭眼：“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抱你。”
　　只是听见这几个字，徐绫瞬间红了眼眶。
　　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数个日日夜夜，和千慕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那时的千慕，也会在她狼狈受伤时，强势地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亦会在她失魂落魄时，给她最安全的避风港。
　　徐绫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冷声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是你单方面以为的，我从没承认过。”
　　千慕的脸上满是认真。
　　徐绫被她的坚持气笑了：“我们不合适。”
　　千慕没说话，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不由分说地抱住徐绫的大腿，一只手拿过她手上的高跟鞋，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她抱了起来，任凭徐绫怎么推她，也不放开。
　　将徐绫稳稳地放在了床上，千慕把高跟鞋放进了鞋柜，然后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和几片面包，没过几分钟便做好了两份简单的早餐。
　　徐绫早就饿了，闻到了香味，没等千慕叫她就跑了出来，闷声不响地坐在了餐桌前。等千慕端了盘子上来，徐绫飞快地解决掉了一个三明治，还觉得不太够，眼神偷偷瞟向另一份。
　　千慕将自己面前的推了过去：“我吃过了。”
　　徐绫不客气地开始吃起了另一份，唇齿间熟悉的味道就像通过味蕾直达泪腺了一样，一边吃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掉进了三明治里，弄得嘴里都是咸咸的。
　　千慕帮她扯了张纸巾：“别哭了。”
　　徐绫擦了擦眼泪，闷声道：“你走吧。”
　　千慕这次没拒绝，直接离开了徐绫的家。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徐绫却又觉得怅然若失。
　　算了，以前错过了的感情，现在也没必要继续了。
　　毕竟，彼此都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周一，徐绫去上班的时候，在前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明明那场面试都不欢而散了，千慕却真的来上班了，还真的当上了前台。
　　徐绫低垂着脑袋，想要快步从千慕身边走过去，却不注意今天穿的高跟鞋太高，一不留神就将脚腕扭了一下。
　　千慕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低声叫了一句：“阿绫。”
　　徐绫稳住身体，面色不虞：“我没事。”随即甩开了千慕的手，快速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天，徐绫总以为千慕会缠着她，或是给她添什么麻烦。却不成想，千慕倒是安安分分地干起了自己的工作，一转平时的性子，反倒能言善辩了起来，一天下来，全部门都在夸她做的好。
　　下班的时候，徐绫看着停在公司门口的那辆BMWi8，脚步停滞了一下。
　　从车里出来的当然是千慕，她将一个东西扔向了徐绫，徐绫下意识地接住了。那是一个黑色的小方块，上面印着蓝白格子的标识。
　　正是BMWi8的车钥匙。
　　“拿着吧，送你的。”
　　徐绫像握着烫手山芋一样，扔回去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却见千慕笑了笑，自己朝着地铁的方向走了。
　　木晓柯这时也下楼了，看着公司门口停了辆酷炫的跑车，眼睛大放光芒：“哇！这是谁家土豪的车啊？等等，绫姐，你手上的钥匙这是……”
　　木晓柯的眼神瞬间变得羡慕嫉妒恨：“这是你的车？你能买得起BMW？不会是千慕送你的吧？”
　　徐绫头痛地跺了跺脚，眼见公司下班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索性直接钻进了车里，一溜烟开走了。
　　她是第一次开这辆梦寐以求的车，不管是方向盘的触感还是踩下油门疾驰的速度，都让酥麻的感觉占领了浑身每一个毛孔。
　　迎着吹来的凉风，徐绫不由自主地将车开向了一个地方。

　　那是个清澈的湖，湖边有着葱葱郁郁的树木，湖上还有小桥。
　　那是她大学时最爱来的地方，她和千慕时常在湖边的长椅上坐着看看书，写写论文，互相笑着牵手。不过自从出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了。
　　徐绫把车停在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而后徒步走向湖边。
　　她远远地便看见有一人坐在长椅上，正翻着一本书。封皮是白色的，簌簌的风声和翻书页的声音，便组成了这安静场面的唯一伴奏曲。
　　那人正是千慕。
　　徐绫走过去，将BMWi8的钥匙递在她面前：“还给你。”
　　千慕抬头，却没伸手去接：“送给你了。”
　　“我不要。”徐绫摇头，“我是喜欢这辆车，但是我会自己赚钱买。”
　　千慕沉默了半晌，还是接下了那个钥匙：“你还在恨我吗？当年没有第一时间找你。”
　　徐绫笑了笑：“没有。”
　　千慕看着她的眼睛：“那我们还有可能吗？”
　　徐绫本想说没有，眼神相交的时候，却又不忍心对着千慕受伤的双眼说出否定的答案。
　　于是她说：“也许吧。”
　　千慕却坦然地笑了：“就算没有，我也能创造可能性。”
　　徐绫又道：“也许吧。”
　　湖边的树时不时落下来一两片树叶，恰好落在了徐绫的眉间。
　　她正欲伸手拂去，却见千慕将它轻轻掸下，在徐绫的注视下，轻轻地在她眉间一吻。
　　徐绫没有推开她。
　　也许像千慕说的那样，也许像自己想的那样。
　　感情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千慕手里白色封皮的书上写着黑色的英文，也同样画着落叶似的图案，恰好和湖边的树叶非常像。
　　书名是——《The Well of Loneliness》.

　　——《落叶眉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