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名字 ...
-
5月中旬，雨天
进入了梅雨季节的天气，湿热让人时常的心生烦躁
星野汐喜欢下雨，却不喜欢被淋湿
每当下雨的日子来到，世界仿佛是安静的，一切吵杂的声音都被雨声掩盖，此时可以睡上一个安心的午觉，或者坐在窗户边上，看水滴顺着屋顶落下来，一串一串的，能看上很长时间
上学的路上，她在商店街的店铺玻璃上，看到一张被淋的湿漉漉的海报
最上方的两角已经垂了下来，湿哒哒的粘在中段的部位
也许是被底下的宣传语吸引了注意，少女不禁走上前去，伸出手把垂落的上半部分捻了起来，因为本身就沾了水，很容易就贴回了原来的位置
星野汐把那张海报用手抚平，手掌下有些皱褶的触感，粘上了些许已经开始掉色的纸屑
「星空与世界」
近未来幻想系时空穿梭展览，6月1日东京视觉艺术馆
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看展览
虽然大多数看的都是画展和艺术展，偶尔看一看这种天文系的也不错呢
等星野汐回过神来，自己那伸出伞下保护区域的半边左手已经湿的透透的了，还没穿短袖校服，她从西装外套到里面的衬衫都淋湿
为了应景，星野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擦，我要迟到了”
在这发了这么久的呆，还淋湿了大半边衣服，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处
少女快步的向学校走去，脚下的水花在路边迸溅着飞起，一滴滴透明的消散在空气里
“前辈，你这是…”
玄关换鞋子的地方，从对面连通着体育馆的走廊走出来的月岛萤看着她不断在滴着水的袖口，皱了皱眉
“一大早就玩湿身PLAY？”露出月岛式的嘲讽笑，他走上前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递给她
看上去应该是刚刚结束晨练换完衣服的样子，星野汐总在自己不想遇到月岛的时候遇到他，也是缘分
“不用了，多谢关心”她伸出手挥了挥，本想代表拒绝的意思，不料袖子上的水滴都随着动作直接溅到了少年的脸上
顺着眼镜玻璃的镜片落在嘴角边，留下一道水痕，晶莹剔透，在他白皙的下巴那里消失在衬衫与脖颈间
“这下你可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吧”
看他眯了眯眼睛，少女有些尴尬，本以为会被好一顿吐槽，没想到对方只是把毛巾又塞了过来
强硬的卷在她不断在滴水的手腕上
“星前辈，可不要感冒了哦”
留下侧脸那一如既往淡漠的神采，少年转身上楼了
解开西装的扣子，她把衣服甩了甩挤干了剩下的水，挽起衬衫的袖子，用少年的毛巾擦了擦湿湿的手臂
“喂星，你怎么湿透了啊”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夏季梅雨的潮湿感，最后一排与后面黑板的空间里挤挤攘攘的塞满了撑开的伞，更是觉得水汽四溢
“恩，不小心”星野汐懒懒的回答道
“这不是月岛的毛巾吗”眼尖的西谷一下就发现了少女挂在课桌旁边挂钩上的浅蓝色毛巾
“啊是刚在楼下碰见月岛的时候他借我的”
这种如同解释一样的解释让她忽然觉得有点慌乱，西谷到是没有介意这些细节
“我就说嘛，因为跟我的毛巾是同款的，总怕搞错”
少年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掏出抽屉里的水果糖扔进嘴巴里
闻到细微的果香味，星野汐陷入了短暂的空想
觉得最近的月岛少年，好像存在感特别的强
今天的雨也一样下个不停，直到放学之后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惯例的周三，是她去美术部的日子
“星野，感觉你好久没来了啊”
一进门就被同社团的女生招呼道，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最近排球部事情也挺多的”
果然总是兼顾两边确实是不可能平均完成的事情，少女吁了口气，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架起画板
周三的美术部和平日里不同，以往每一天的人物素描和景物临摹总让人觉得无趣，但周三是特殊的日子
森田部长也有说过，好像是很早以前美术部留下来的惯例
周三是自由话题日，每个周三可以根据当日定下的主题来随意的画自己喜欢的东西
不需要固定形式，不计入麻烦的成绩考核，只画自己思想中呈现的那个主题
她做好前期准备的时候，黑板上已经写好了今天的主题
“今天的主题，总觉得很模糊呢”
“以往的也不清晰呀”
“就是比以往更加摸不着头脑啊”
“这也是以前的美术部留下来的主题之一”
周围的叽叽喳喳声传进她的耳朵，她眯着眼睛去看黑板上的字
正如他们所说一样，每期的主题虽然都是没有概念的东西，都是从前代社员留下的记录里随机抽取，今天的主题确实让人摸不着思绪
“「存在」啊，是让我们画行为艺术吗？”
“啊哈哈，别闹了”
“部长来了，快画吧”
好像是巧合一般，星野汐只觉得不相信世界上有纯粹的巧合，但真的当她上午还在思考月岛萤的存在感越来越深刻的时候，下午画的主题正是存在
让以往都笔下毫无顾忌的少女也顿了顿
要随便画写别的吗…她迟疑了
“怎么了星野，今天倒是不像平时那么直接啊”森田部长笑了笑走到她边上，看她毫无动作，觉得很是新奇
“没有思路吗？”没有回应，男生又问了一句
“算是吧”
星野汐转动着手里的画笔，感觉眼睛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有些轻微的干涩
“没有思路的时候，你脑子里第一个想起什么，就画什么就行了”部长的声音如流水般清晰，少女本已经有了打算，却依旧没有动手
但她的眼神已经渐渐找回了集中力，想必已经明白了“画下第一笔的时候，就会没那么困难了”
他不再多说转过身去别的人那里了
原处的少女轻轻叹息，有雨珠像水帘一般密密的击打在玻璃上，连成线，聚成水流，缓缓的滑过心里
她从画箱里摸索着拿出几个颜料，记在调色盘中间最大的空当处
刷子沾上的黄色带着夜晚的温柔，将悬挂在画布中央的新月染上闪烁的亮光
黑夜的背景沾着蓝色与灰色相交接的细长云层，这里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闪烁，唯有那弯弯细长的月亮在下勾的尾巴留下如雨水般的水滴
落在深不见底的水面里，和一圈圈被打破平静的圆形波纹一同，消失在深夜
那条毛巾被她早上的水渍打湿，沾着些泛黄的雨水
从带回家的包里翻出来的时候，摸上去还带着些水湿的触感，星野汐把毛巾洗干净挂在洗手间的小窗台上，本想就这样挂着吹干
回到房间里，听着那窗外的雨声，想着这几天没有毛巾他的练习会不会有些不方便，她又懊恼的下楼把毛巾拽了下来
带着吹风机上楼，嗡嗡的吹了一个小时才把它吹干
“如果能出太阳就好了”至少也想放在阳光下面晒的稍显柔软一些
但这样的季节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星野汐有些遗憾的把毛巾叠了起来，蓝色与白色相见的毛巾，对于一个男生来说，没有可爱的花纹，没有多余的色彩，就像月岛萤的性格一样，冷冷清清的一条冷色调的毛巾
把它放在桌上，少女盯着那向着她这面的毛巾边缘，回忆起今天白天西谷说过的话
那样活泼又阳光的西谷，居然和月岛一样用这么颜色单调的毛巾吗..
真是看不出来啊
但同样的款式，在部里练习下来，一头脑热的时候，会很容易拿错吧
想到月岛那看起来就很爱干净，拿错了别人的毛巾时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立马驳回了自己脑子里刚刚冒出来的想法
“多管闲事做什么..”星野汐告诫自己，拉开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但是..
少女几乎是败给了自己的脑神经，不按照最初的想法去做的话，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她叹着气，从抽屉里找出了针线包，一面吐槽太不像自己的样子了，一面站起身，拿过桌上的毛巾
翌日
雨停了，尽管天空还是一样的阴沉，但至少不用打着伞去上课
姑且为了以防万一，星野汐仍然带上伞
想着跟昨天的时间差不多，也许会在鞋柜那里碰见月岛，却没有
不然就还是部活的时候再给他吧，想着把毛巾交给少年时的场景，她不由的摇了摇头
如果被菅原看到了，起不又要嘲笑她是不是喜欢月岛了
她喜欢月岛吗？
那个自大，狂妄，腹黑又毒舌的一年级小鬼
有时候却出乎意料的让人觉得可靠，甚至偶尔的一两个举动，也让人紧张
可那只是他的玩笑，他的恶作剧游戏
她知道，这些举动不含任何多余的意义，所以，她不会喜欢他的
这天下午，因为美术部临时的召集要求，她仍是没有去排球部
“这周末在长野有一个现场的写生与展示活动，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兴趣参加”
原来是有外出活动，她以前在东京也有过这样的活动
那时候毕竟是大都市，想要去写生往往都要去周边商业化不那么严重的小城市，因为排球部的关系，几乎没怎么参加过
如果有的话，她还是很有兴趣参与的
只是..这周末好像是高校联赛选拔赛的第一场，初次就不去这样合适吗..
“既然大家都很感兴趣，那我就向主办方提交报名申请了”
森田部长的声音打破了星野汐的思绪，她在发呆的时候没想到居然已经决定了
“因为有人数的规定，刚好跟我们部门的8个人相符，请大家务必不要缺席”
听着不容拒绝的说辞，少女不由的叹了口气
既然来了，也不可能开完会就走，留下参加今天的实物临摹，她有些觉得对不起大家
等到她上完色，天又开始下起雨来，树叶被风刮的呼呼作响
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星野汐洗干净自己的笔刷，从部室最后一个锁上门离开
结果，还是没在今天把毛巾还给月岛
不知道，他有没有很困扰呢
应该不会吧，只是一条毛巾而已，还能有多让人牵挂啊
星野汐嘲笑自己想太多，当她回班上拿好书包走到玄关去换鞋子的时候，看到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大门口带着耳机的背影
暖黄色的发色，略微能看到耳朵上架着的眼镜，那副只看背影就透过来的疏离
把鞋子扔在地上，少女换好走到他身侧，男生斜挎着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从袋子里抽出洗干净的毛巾，她直直的伸出手进入他视线的范围内
“谢谢”
少年拿开一边的耳机，刚好听见她细弱的声音，撩起嘴角，他抬起手去接那毛巾
像是故意的似得，手指擦过少女略微温热的指尖，感觉对方触了电一样的一秒钟收回，月岛萤笑了
“这次怎么这么诚实的道谢了？”
“因为我懂礼貌”星野汐一本正经的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
“前辈你还真是可爱”他笑嘻嘻的拉开包的拉链，把毛巾塞进去的时候，似乎瞄到了一眼和自己原先物品不同的地方
好奇的又抽了出来，月岛萤用指腹的地方摸了摸那边缘绣着的名字
“因为西谷说，你们的毛巾是一样的，怕拿错”
这样如同解释一样的解释，因为他，是第二次了
感觉空气里的湿热侵袭了脸颊，星野汐的断句都有些不稳
“那也不用前辈这么麻烦吧”少年始终低头看着那块写着与月同名的罗马音
“也算是经理应该做的事吧”
“唉，只是因为是经理才帮我缝名字的吗”好像有些失望，他的尾音都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那是当然，你还以为有什么”受到少女的瞪眼，月岛萤越发的觉得她最初时那份完美的公式应答已经出现了破绽
不由得想继续深入，把它瓦解“我以为，是因为我，前辈才这么用心”
他俯身，话语就在耳侧般近在咫尺，星野汐微微一震，像是要避开似得往前走了一步
便是走出了教学楼，想立刻逃开这个让她总是无法应对的家伙
“不要乱讲，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她撑开伞，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边走上前，少年接过她的伞，修长的手指握住伞柄的部分，他笑的迷人
“因为我一直在等前辈啊”
如同这寂静的雨声一样，他的声音清透
她不喜欢月岛萤
星野汐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不断的，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