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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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像被一道道灰色的绸缎层层裹住，不断呼啸着的风只是将它们带着滚动，却吹不走一丝一毫
“雨，一直不停呢”
星野汐和月岛萤坐在码头边上一座空荡荡的小亭子里
少年正在摆弄着他的手机，靠在一颗柱子上懒散的坐着，手脚都细长的挂在一边
“岛上好像没有宾馆”
月岛萤文不对题的回答她，震的星野汐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找宾馆干什么？”
“今天肯定回不去了，现在已经7点了”
他竖起自己带着手表的手在空中一晃，少女咬了咬嘴唇
“我跟哥哥说过了，明天一早回去，反正他们今晚也要在由比滨岸上的酒店住一晚”
月岛萤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慌张，仿佛对于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完全不感冒
处理事情平淡又冷静，凸显的反而星野汐像后辈似得
也是，面对不是和心动的人一起遇到大雨天的海边回不去的场景
也不会有多么激动吧？
而她却是跟喜欢的人在这样特殊的场合里要共度一夜啊
星野汐从防水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日暮夏花的电话
少女明显对于后来没有和星野汐回合的事情十分焦急，听到她更是要在岛上住一晚才能回去越发表示担心
“没事的，你帮我跟辅导员说一声，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恩恩，谢谢啦”
好不容易才安抚好日暮夏花挂上电话，后面又吹过来一阵大风，直接把她的头发从后面掀飞了
“哈哈哈，你现在就像一只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带”
月岛萤看着她乱七八糟的脑袋笑出了声
“你别跟阿黑一起练习久了连语辟也学坏了”
她无语的把头发一缕缕的顺平，还是有风不断的吹来，这时候就觉得女生的长发真的好麻烦
动不动就黏在脸上，动不动就被口红黏住
坐在一边的月岛萤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他的眼睛从黑漆漆的大海上绕回到少女凌乱的脸颊上
伸出一只手去帮她捉住捣乱的发丝
“你错了，前辈”他语气平淡，身体仍靠在那个有些掉漆的柱子上，手指碰到了少女柔软的皮肤，手中的发丝附着着海边特有的潮湿感
“我不是跟黑尾前辈学坏的”他十分认真的替自己辩驳“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他盯着面前忙着和头发打架的少女，眼底的神采幽暗
从小到大，在大人面前装乖，在同龄人间不屑他们的友好游戏，有人说他太不诚实，总说些口不对心的话
但他从不觉得自己像他们说的那样，相反，他认为自己过于直率
觉得不行就是不行，觉得愚蠢就是愚蠢
每个喜欢她的女生都说，我好喜欢你，喜欢你那细致的眉眼，喜欢你那和同龄人不同的成熟
而她们，说着喜欢的她们，是真的了解他吗？
面前这个同样说喜欢他的少女，是喜欢表面上那个假装明事理的他呢，还是喜欢那个原本就讨人厌的他呢
“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啊”
星野汐将发完信息给辅导员的手机合上，这里顿时变得又暗了一些
她转过头，从少年的手中抽走了那一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在而后，抬眼望过去，对方仍然是一副觉得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的表情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真讨厌，绝不是什么乖孩子”
“这么讨厌，你还喜欢我？”
对于月岛萤总把她喜欢他这件事挂在嘴边，星野汐真的很无语
每次被他那样明明白白的拿出来调戏，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他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挑起眉毛，居高临下
眼睛里面的金色因为周围昏暗也变的颜色深沉，但镜片的反光却总让有些光彩一闪而过，总是这样笑着，说着明明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却摆出完全无关的样子
少女叹了口气，承认自己心里那份说不清的理由
“可能我就是喜欢你，那个讨人厌的样子”
月岛萤出神的看着她仿佛无奈自己是个受虐狂的叹息，伸手撑住自己的下巴
这是第一次听见不同的表白
少女说她喜欢他的，就是那个讨人厌的样子
明明话语里是带着些说自己讨厌的意思，为什么却还听起来这样悦耳呢
心里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被撬动了
就像山口揪着他的衣领，叫唤着让他醒醒的时候一样，他明白别人对自己的想法，甚至自己也有些理解了
但总还是没这么容易认可
此时此刻，外面的雨有些下小了，滴滴答答的顺着树叶滑落在草丛里，弥漫着一股雨后林间的野生气息
少年少女在没有人的亭子里躲雨，周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打扰
他们互相说清楚内心的想法，好像是谈情说爱的最佳气氛
剩下的，只差一个吻来升温
这才是17岁花季应该发生初吻的最佳环境
而第一次的嘴唇相碰却是因为毫无理由的情绪导致
刚刚才有一丝情愫膨动的幻想在星野汐的脑神经里戛然而止，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仍然让人有些心存芥蒂
更别说，她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去开口问月岛萤那时候到底是为什么做了那样的事情
“前辈”
少年截住这时间里的沉默开口，她恩了一声转过头，还没来及听见下句
旁边就有人打断了此刻好不容易变得好起来的气氛
“喂~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回不去的话可以去神社借宿”
码头负责收款的大叔打着伞走过来，脚下踩在水坑里也毫不介意
“这个借给你们用，明天带来码头还给我就行了”
大叔向他们丢过来一把折叠伞，星野汐措手不及的去接，还是没有抓稳
伞还没落地就被身旁的少年接住了，他挥了挥手中的伞开口“谢谢”
大叔笑嘻嘻的摆着手离开了
“那我们趁着雨小的时候去神社吧，也不早了”
“嗯好”
站起身，星野汐走在前面还没几步，身上就被少年的外套盖了上来
“你大腿后面压着两道印子”
月岛萤走到前面撑开伞，路过她身边时带着笑意开口
她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长时间光着腿坐在这样的长椅上，腿上肯定留了印子，想必一定很难看
没有多说什么，穿上了少年的外套，他的身材高挑，外套的尺寸穿在她身上也刚好盖住了大半部分的大腿
袖子太长根本没法伸出手来，拖着两个长长的空袖管，活像个小僵尸
这条路不长，但是到达神社的时候，她发现月岛萤的半边膀子还是淋的都是雨
少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在屋檐下甩手
“可不想再被你说一次没有在雨伞下面照顾好你”
他一边甩掉身上的雨滴，一边用余光瞥了她木讷的表情一眼
“啊..”
原来他还记得，上一次下雨他们一起回家的时候，淋湿了一头一脸的自己说过的玩笑话
总觉得好像有点开心
参加这次的夏令营还是对的
星野汐嘴角的笑意就算有所克制还是略有显露，看在眼里的月岛萤在心里又默默的说了一句白痴
“你们是..？”
从里侧听见外面的声响，走出一个穿着狩衣的老爷爷
“因为下大雨，我们临时被困在岛上了，想在这里借宿一宿可以吗？”
星野汐立刻礼貌的像对方鞠躬，月岛萤也难得一见的听话，跟着一起弯下了腰
“啊...原来是借宿的人啊，到里面来吧”
老爷爷没有一点惊讶，反而十分热情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甚至给他们准备了晚餐和换洗的衣服
这间神社并不大，甚至说跟其他地方的神社比起来略显的更小一些
所以多余的房间也只有仅仅一个，星野汐洗完澡换上干净的浴衣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好一会了
她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
只是因为特殊情况才要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而已
绝不是什么有意义的男女同房共度一夜什么的
心里吃了最起码十个人字，她才紧张兮兮的拉开了借宿房间的门
然而，里面没人
浪费了她那么长时间的思想准备，忽然觉得有点心塞
不知道月岛萤去了哪里，星野汐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也没有见他回来
出门在走廊上张望了一下也没有找到他人，不由得觉得有点奇怪
她拉开通向后院的门，走到中庭看见神社管理员的老爷爷正靠在石阶边上坐着
“爷爷”
老人听闻转头看见她跑过来，笑着招了招手
“有三色团子，一起吃吧”
爷爷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盘子里，上面漂浮着几片细小的花瓣，走近就闻到一股清香
“爷爷你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生了吗？”
坐在老人身边，她握着那杯茶笑着道谢
“他啊，好像是去后面的海滩了”
“海滩？”
“从那个小后门出去，就能走到岛屿另一侧的海滩”爷爷指了指后院灌木丛旁边的一个小木门
“难得下了这么大的雨，现在停了之后，应该景色很好吧”
将那一盘三色团子推到她眼前，星野汐捻起竹签塞在嘴里一个“这里很少下雨吗？”
她嘴里呜呜咽咽的，还没完全咽下去
“是啊...就算由比滨的岸上下雨，岛上也很少下雨，偶尔下的小雨也不会阻碍渔船和回岸的快艇”老爷爷出神的望着已经散去乌云露出明月的天空
“那我们还真是倒霉，遇上大雨”
“你们不倒霉，反而应该是遇上了难得才有的景色”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这座岛上慕名求愿的人很多，他们都听说这座神社求愿很灵验才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来来往往的人们”
“以前也有过很多次，遇上这么大的暴雨而回不去由比滨岸上的人们，因为是个普通自然小岛，没有地方建多余的宾馆和旅店，那些回不去的人们往往都会来神社借宿，这间房间也就这样一直留了下来，为因为回不去而踌躇的人们提供一晚的居住地”
原本只是想问一下月岛萤的去处，现在听着老人的故事她却有些出神，不由得想要继续听下去
“这也是海岛的传说之一，因为大雨回不去而在岛上留宿的人们，再第二天离开的时候一定可以解开自己的心结”
“但是后来雨下的越来越少了，已经很少很少有人因为这样的大雨而在这里的神社借宿了，上一次将这个房间借出去，好像至少是20年前的事情了”
少女有些惊讶，爷爷却一直很认真
“岛上有很多故事，很多传说，很多人来的时候都会问我这些事情，再也没有过这么大的雨，所以这个比起那些有名的传说要默默无闻的小故事也很久很久未曾提起了”
“那个屋子我每天都会打扫，希望还能有一天能借给因为大雨回不去的人们，我觉得这是神明冥冥之中的缘分，所以也希望来到这里的人们，把它当做一次特殊的体验吧”
这个故事像是有魔力似得，将她之前似乎还有一点觉得烦恼的心情都扫空
爷爷收好了茶壶和盘子，说完故事，就说自己要先去休息了
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慢慢消失在走廊里，少女仿佛被老人温和醇厚说着传说的声音抚平了心里一切的波澜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那扇小小的木门
穿过沙滩，少年就坐在那里
背对神社，月亮高高升起，挂在海面上，将所有的黑暗都照亮
空气里没有一丝尘埃，一点点海腥味都没有，仿佛被雨水洗刷的干净透彻
少年面向大海坐着，毛茸茸的头发在后颈的地方被风吹的微微攒动
他像已经定格在这片景色中一般，安静极了
她看着他和这片大海，好像可以看一整晚也不觉得腻
“月”
少女轻轻念着又如他面前的那轮散发着光芒的温柔名词
“我喜欢你”
这才是第一次，由她主动的表白
声音随着海风在少年消瘦额背影边消散，这句话本是应该带着爱恋，带着喜悦色彩的话语
却在说出口的一瞬间，让人觉得是这么的伤感
嘴角都没有力气抬起维持一个笑容
她望着少年换过身，逆光中他的周身都萦绕着柔和的色彩，少年的眼眸透亮，像星星掉落其中般流逝着光点
他缓缓的开口，声音沙哑而慵懒
“恩，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传说
